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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上天入地皆无路 ...

  •   唐括定哥心烦意乱的看着外面的雪,对皇后的寿宴也是意兴阑珊。
      海陵已经快一个月没来看她了,现在被困在麓山,也不知在做些什么。想到他这次独独带了穆盈歌一人去,她心里像是打翻了醋坛,很不是滋味。原来这就是嫉妒,这般叫人心神憔悴。
      傲雪在旁边看出她几分心思,于是说:“娘娘为何愁眉不展?”
      “你懂什么,”定哥幽幽叹气:“果然叫你一张霉嘴说中了,皇上的魂儿都给那贱人勾去啦!”
      傲雪却笑道:“娘娘在我心目中一向风流潇洒,怎么也会为了儿女私情这般愁苦?”
      定哥微怒道:“皇上怎能和一般男子相提并论?”想起那些和海陵所渡的春宵,他那本事真是叫人颠魂倒魄,酣畅淋漓,个种美妙滋味,不是言语能够形容,可是那些床头低语,那些绵绵情话,似还萦绕耳际,人却今非昔比,都化作云烟一样淡薄,遥远得好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怎能不叫人苦闷惆怅呢?
      “娘娘,您应该想开一些,就算皇上不宠幸那个汉人女子,也总是难免见异思迁,娘娘有数不尽荣华富贵,何必去争什么宠呢?”
      “荣华富贵?”定哥冷哼一声:“难道这些我原本没有吗?都是那海陵,他诱惑我,逼得我谋杀亲夫,现在可好,却要冷落我了!你倒是看得开,哪天我被打入冷宫去,也有你好受!”定哥越想越凄惨,把怨恨的怒气出在傲雪身上。
      傲雪却不生气,道:“娘娘既然见不着皇上,为何不自己寻求点乐子呢?”
      “你说什么?”定哥皱眉。
      傲雪从怀里掏出一对翡翠镯子,那绿得可真是通透,一看便是上好的玉料经过精雕细琢的佳作。
      “你哪来的?”她疑惑的问。
      傲雪慢条斯理的说:“前几天我出去办点事情,回来的时候被一个老婆子拉住,原来他是宫里御衣坊的,有人拜托了她找上我,悄悄将这对镯子给我。”
      “你怎么平白无故收人家的好处?”
      “娘娘别心急,听我慢慢说,”她的眼眸狡黠一闪,说道:“于是我就问那婆子,这是怎么回事?原来,她是受了东林卫军绍伟齐大人的拖,才找上来的!”
      “绍伟齐是谁?”定哥却没什么印象。
      “娘娘真是贵人多忘事,东林卫军不就是云阳宫的守军吗?”
      “可是那个领头的年轻小将?”
      “可不就是,原来那绍伟齐早就对娘娘倾慕多时啦,可是娘娘毕竟是是皇上的宠妃,他哪敢痴人做梦啊?但那相思的苦已经将他折磨得不行,于是终于鼓起勇气趁这几日皇上不在宫里,斗胆托人来向娘娘表白的!”傲雪说得眉飞色舞,添油加醋:“这几日娘娘正好愁苦寂寞,为什么不去见见他呢?”
      “你好大的胆子!”定哥怒道:“你当我是什么了?堂堂天子的女人也是容得那小小侍卫长痴心妄想的么?”
      傲雪吓得花容失色,微微颤抖的求饶:“小的说错话了!真是罪该万死!娘娘恕罪!”
      定哥看着她,见她楚楚可怜,也是为了替她排忧解闷才说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重重叹气道:“你是受了什么好处才这样替那小官说话的吧?”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希望娘娘不再愁苦,喜笑颜开!”傲雪把头埋得很低,不敢与定哥对视。
      定哥道:“那绍伟齐正是色胆包天,你快将镯子还给他,让那婆娘不要声张,否则大家都有得好看!”
      “是!是!”傲雪没想到主子会发这么大的脾气,眼看这事是万万不能的,唯唯诺诺的退了下去。

      盈歌不明白,第二天,海陵王为何依旧让她奉茶。他是疯了吗?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还是他有足够的自信,她不能将他怎样?
      他手上裹着白色的纱布,面容不惊的看着她,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为什么不处罚我?我行刺你,而且不是第一次了。”她低声问。
      “你想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凌迟?车裂?还是腰斩?”他云淡风轻的问。
      “随便你。”
      “这三种刑法可是一个比一个残忍,我舍不得呢!”他轻轻笑道。
      “完颜亮,”她虚弱的反驳:“你到底想把我怎么样?我不值得你这样大费周章的折磨。”
      “你过来!”他柔和的命令道。
      她原地不动,一颗心跳得很快,不知道是害怕还是紧张。
      “过来。”
      “你不怕我再拿刀对着你吗?”
      “我再说一遍,你到我身边来,坐下。”
      她坐下。他递给她一本唐诗一本宋词叫她念。她疑惑的看着他。
      “念给我听。”
      “啊?”
      “念吧。”他云淡风轻的说。
      她疑惑的望着他,随意翻了一页,开始念:
      “草际鸣蛩,惊落梧桐,正人间、天上愁浓。
      云阶月地,关锁千重。纵浮槎来,浮槎去,不相逢。
      星桥鹊驾,经年才见,想离情、别恨难穷。
      牵牛织女,莫是离中。甚霎儿晴,霎儿雨,霎儿风。”
      念这风雅之词,只闻她声音清脆,咬字清晰,一串串诗句,从喉中源源涌出,像溪流缓缓流过山石,潺潺的,轻柔的。也像细雨轻敲在屋瓦上,叮叮咚咚,是优美的调儿。
      “白日登山望烽火,黄昏饮马傍交河。
      行人刁斗风沙暗,公主琵琶幽怨多。
      野云万里无城郭,雨雪纷纷连大漠。
      胡雁哀鸣夜夜飞,胡儿眼泪双双落。
      闻道玉门犹被遮,应将性命逐轻车。
      年年战骨埋荒外,空见葡萄入汉家。”
      念这豪情之词又换作一脸悲愤怅然,眉头紧锁,如同见到征战万里的铁马英雄,有摄人豪情威势。似凌洌孤峻,傲然马上,睥睨天下,风神绝世。
      完颜亮静静的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只见面前佳人眉清目秀,粉雕玉琢,两道柳叶眉斜扫入鬓,垂着的眼睫毛浓密修长,朱唇一张一启,气息如兰芷,幽雅沁鼻。
      “你喜欢谁的诗词?”
      “王维。”
      “哦。”
      沉默片刻,他又问:“为什么不问我喜欢谁的?”
      “为什么要问?”
      “因为我问了你,作为礼节,你该问我。”他语带稚气。
      她觉得有些好笑,于是问:“那么,你喜欢谁的词?”
      “李白。”
      “哦。”
      “我欣赏他那气魄‘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去复还来’,但是我不喜欢他的傲骨,那样做人不适于官场。”
      “说到官场,当然没人像你这般游刃有余了。”她忍不住讥讽道。要知道,完颜亮在官场十年,无沉有浮,若不是那次被贬,他到是未必下得了决心谋反,也正是那唯一的一次挫折,成就了后来的海陵王,所以,盈歌这样讽刺可谓一针见血,毫不留情。
      他却也不动怒,而是转了话题问:“谁教你认的字?”
      “我爹,他是个教书先生。”
      “很好。我爷爷还不认识字,到我爹那辈才开始学习汉字,汉字很复杂,可是很好用。”
      “你到底想说什么?”盈歌微微皱眉。
      “穆盈歌,你老实回答我。”他的脸渐渐沉了下来:“比赛开始前,我找人去叫你,可是你却不在——却被那个假冒的马厮挟持逃跑——你说我是不是该怀疑呢?”他的目光幽深,表面似乎波澜不惊,可是底下却是波涛暗涌。
      盈歌有些意外,他知道什么了吗?然而她却淡淡的笑了:“怀疑我什么呢?和那个人串通吗?”
      “我最不喜欢的就是有人隐瞒我,如果让我知道你真的是这样,我会……”他眉间闪过一丝阴霾,但是看到她那如兰芷一般轻轻绽放的脸颊上那对溪水般清亮的眼眸时,他几乎有些后悔问出口了。
      “会怎样?”她竟然没有畏惧,神情捉摸不定。
      “我会……”他突然一把拉过她,毫无预兆的吻上她那鲜花般娇美的唇,似乎过了许久,听到他轻柔有力的说:“让你求生不能,求死……更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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