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红尘》南缘北梦

4、姐妹

　　到了屋子里，各有丫鬟服侍她们去了裘衣，热茶装在越窑双耳壶里端上来，沈清如的大丫鬟白芷接过一盏茶递给沈清如捧着让她暖手，另一个大丫鬟白术接过递给沈清宁。

　　沈清宁接过随意地捂了一会儿，凑上去抿了几口，“咯噔”一下放在矮桌上，气愤道：“祖母就是偏心！明明我们才是真正的原配嫡出，她就捧着那几个继室所出的！”因生着气，柳眉皱起，杏眼圆瞪，微翘的小嘴往下撅起，两颊气的晕红，平添几分艳色。

　　沈清如慢条斯理地喝了几口，才抬眼看向沈清宁：“你又不是不知道，祖母不喜我们母亲，连带着我们也不受祖母喜爱，那个可是祖母亲自聘来的，她亲自挑的儿媳！”

　　沈清如长得有八分像她的生母程氏，才十二岁的年纪，已经显出娇艳婉转的眉目来了，也是柳眉杏眼，她的眼睛比沈清宁狭长一些，琼鼻玉唇，瓜子脸，尖下巴，整个人娇艳明媚，礼仪出众。

　　“姐姐，我就是气不过，明明你才是府里的嫡长女，我们才是真正的侯爷嫡女，祖母就偏偏对二房的和三房的孙女都比对我们好，我们在这府里就像外人一样，”沈清宁嘟了嘟嘴“果然就像外祖母说的，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连父亲也不为我们做主，就知道听那个狐媚子的，姐姐，我想去外祖家了！”沈清宁也有程氏六分的容貌，然而她更像她的外祖母梁氏，梁氏是府里大梁氏的嫡亲姐姐，老太太的嫡姐。她眉毛弯弯，杏眼流转间显得面带笑意，鼻子尖翘，樱桃小嘴红艳艳的，自有一番娇俏活泼之美。

　　“宁儿，外祖家再疼我们，可毕竟是我们外祖家，有些事外祖家是做不了主的，我们在家还是要孝顺祖母的，父亲最孝顺祖母了。”沈清如放下茶盏，拉过妹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我们只要孝顺长辈，再怎么样我们也是侯府的嫡出小姐，前程不会差的，祖母不会让母亲作践我们的，我们毕竟是她的孙女。”她心知她还不如妹妹受宠，妹妹面貌有几分像大姑，所以得了侯爷的几分喜爱，又似外祖母，在程家外祖母都是把妹妹当亲孙女疼的，她虽像母亲，但外祖母看到她就会想到早逝的女儿，再怎么喜爱，那份喜爱也是打了折扣的。

　　“哼，他们能给我什么前程，大姑姑当年多么受宠，也还不是嫁了个寒门举子，说得好听点是个状元，其实还不是那样，外祖母说，当年要不是祖母从中作梗，大姑姑都能嫁皇子的呢！”沈清宁一脸嘲讽不屑地说道，才十岁的她即使摆出这样的表情，她脸上仍是一片浑然天成的娇俏，让人心生愉悦。

　　“也是啊，听说当年大姑姑美名在外，相当风光，好像前年才生了个女儿，祖父当时特别高兴，大姑姑多年不孕，祖父都急死了，不过，宁儿你看，大姑姑即使多年不孕，但她是永安侯府的嫡长女，大姑父也不敢说什么，嫁个家室低的好拿捏，这样也挺好的。”沈清如这个年纪提起嫁人的事，面含娇羞，一副小女儿情态。

　　“这么窝囊的男人谁喜欢谁要去，反正不才不要呢，一辈子被大姑姑压着，就这样的男人祖父当年还说好，由着祖母将大姑姑嫁去，果然就像外祖母说的那样，继母就是继母，再怎么疼也不会当亲生的疼！”她扬起下巴，对姐姐说道：“姐姐，你可得小心那孙氏，那就不是个好的，一进门就将父亲的心拢了去，让父亲只关心那两个小的，对了，我怎么听说小跨院那两个在京城原来挺有才名的？”

　　“嗯，好像是写了几首诗传出去了，白芷，是怎么回事？”沈清如问道。
　　“姑娘，二小姐和四小姐前些日子在安阳长公主的梅花宴上分别填了一首如梦令和蝶恋花，您当时……”白芷还没说完就被沈清如打断了，沈清如脸色有些不好的说道：“母亲最恨那两个狐狸精，她们生的女儿果然也没好货色！”

　　“姐姐，你没事吧？”沈清宁担忧地看着沈清如，她生下来没多久母亲就去了，没怎么和母亲相处过，但姐姐显然和母亲感情很深，程氏最恨那两个姨娘，连带着姐姐也讨厌那两个姨娘，不过她也不喜欢那两个庶出姐妹。

　　“没事，你不用担心，我看那沈清蓉和沈清菲连那女戒女训都不知道了，白术，你带两个教养嬷嬷去菊苑，一人给她们一个，让她们好好学学规矩！”沈清如拍了一下桌子，气急道。看着睁眼担忧地看向她的妹妹，缓了缓说道：“没想到我平时那样压着她们，那两个庶出的贱皮子还能出头，我倒要看看，她们能能耐到哪去！”

　　“那母亲会不会管？”沈清宁看着姐姐问道。

　　“她能怎么管？她平时不是最是清高么，嫡女管教庶女那是天经地义的，姐姐教训妹妹也是对的，我看她怎么管！”沈清如傲然地讥讽道：“就凭她是个继母，她也不会管我们教训小跨院的，安姨娘和秋姨娘是我们母亲纳的，我们是原配所出，她们也是原配纳的妾，她那么清高的人怎么会插手！说不定还会在心里偷着乐呢！”

　　“也是，不过这么清高的话也好，总之比那些面甜心苦的好多了，像二婶娘家的大侄女温静若，也是正经的原配嫡出，可她日子过得就和一般庶女差不多，还不如有些人家的庶女教养精心呢！”

　　“你是说温静若啊，她那个继母可是温老夫人的亲妹妹的女儿，温老夫人把她当亲女儿疼，一进门就生了个儿子，可温静若的母亲进门多年就生了静若妹妹一个，两边一比较，就成这样了。”沈清如对这些往事还是知道一些的，就讲给妹妹听，不过她话风一转，又说道：“你别看温静若一副可怜样儿，其实她东西份例都是不缺的，她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儿，看上去就像别人欺负了她一样，她那个继母的名声，大半都是她在外面说的，谁不知道她家那点事儿！你可别傻傻的给她当枪使！”说着还点了点妹妹的额头。

　　“我知道了，姐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沈清宁朝着姐姐撒娇道。

　　沈清宁还是觉得不高兴，嘟着嘴又说道：“外祖母说，祖母对她也比对我们母亲好，不止这些，可恨父亲对她那么好，她生了女儿父亲都给娶了名字，连小字都取好了，听乳娘说我们都过了周岁了名字还没起，后来上族谱的时候还是族老起的，我们不都是她的女儿么？”沈清宁觉得今天早上的事听着就来气，凭什么她们原配所出还不如一个继室生的丫头，那两个是儿子，一出生起名亲自教养没什么生气的，但同样是女儿怎么就这么偏心。

　　“别气了，要不还是去外祖母家住几天？”沈清和虽一贯对妹妹说教，但还是很爱护妹妹的，见妹妹心情不好，不由地让妹妹去外祖家住几天。

　　沈清宁听到姐姐说能去外祖家，心情就好了，朝着姐姐欢快地笑着说道：“姐姐你最好了！我们一起去！”

　　“好！”沈清和纵容地看着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