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番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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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公作美，第二日也是艳阳高照。
想要去镇上采购物品，非一日可来返，冯素贞同冯少卿说明情况，依着公主的性子，大抵还要在镇上玩个数日才肯回的。
临出门，天香想到什么，拉着冯素贞跑去驴棚，里面有一头毛茸茸的小灰驴，正嚼着半截胡萝卜，不知世情的看着她两。
看那小毛炉的身量就知不可能驮人了，天香见状回身问冯素贞：“怎么就剩这么个小东西了？我记得你之前不是养了几头大的吗？”
“连阿琯都无法拒绝王老头，你觉得爹和安蔚能拒绝的了吗？”冯素贞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无奈的冲天香笑了笑，“知足吧，好歹还给我们留了头小的。”
骑不了驴，天香将不开心表现在脸上，与冯素贞边往外走边说：“你知道那姓王的老头住在哪儿吗？我们去找他要头回来。”
“在镇子的另一头，我们要找他还得穿过镇子才行。”
“这老头，看着那么弱不禁风的，为了占便宜，不惜跋山涉水的，真是让人佩服。”
冯素贞换了件白衫女装，披散在后的发丝总是容易被风吹乱，她理着发，望着前方，目光带了些萧索，没有回应天香。
“怎么了？还是穿不惯女装吗？要不、回去换男装？”
原本冯素贞是想穿男装的，毕竟二人要去镇上，一男一女要比两女子同行方便且安全，但天香就是喜欢看冯素贞穿女装时，对外人流露出的清冷与不近人情，而转向自己又换上温柔与不自知的妩媚模样。可，若她真是不愿意，天香也并不想逼她再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她的前半生已经够身不由己了，后半生应该活的无忧无虑，自在洒脱。
而她穿男装呢，冯素贞又不愿意，非说她女装就够招蜂引蝶了，男装肯定更肆无忌惮的勾搭人。天香回想起她两一路从京城游玩回始安的路途，不得不噤声，穿上了冯素贞颇为喜欢的一套淡粉轻衫，即使她十分不自在被冯少卿一脸老怀安慰的瞅上半天。
“不，不是。”冯素贞轻轻摇了摇头，阳光照射在她脸上呈现出淡淡的一层光晕，让天香又看着她的侧颜失了神。
“你没见过战场，血流成河、尸骨遍野的惨状，时隔这么多年，想起依然令人心悸到惶恐。”冯素贞轻声说，“王家儿郎虽是被强行征兵，但也未作逃兵，并将年轻的生命留在了战场。”
天香握住冯素贞的手，捏了捏，将安慰的话由温暖的手传递给对方。
“如果王家儿郎尚在，王老头又如何会这般？我能力有限，无法帮助所有人，只能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我知道了，下次不会再说王老头了。”
“不，”冯素贞侧头朝天香狡黠的笑道，“你下次当面对他说。”
“为什么？”
“现在我们都是平民，没有皇家俸禄，也还没有个正经收入来源，还像之前那样被人任取任拿的，容易招人惦记。”
明白冯素贞的意思，天香点了点头，过后一想又不对，问她：“那你怎么不亲自对王老头说？为什么要我说？”
冯素贞将飘到眼前的白色发带拨到脑后，转移话题：“我们走快点，中午前好能找个酒家吃午饭。”
天香跟着冯素贞快走了几步，然后将冯素贞往后一扯，对着她疑惑的眸怒气冲冲的说：“我知道了，你是想让我做这个坏人！”
“这个……”
挥手打断冯素贞想要辩解的话，天香面露得意之色，笑道：“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从里到外都得我做主，这钱财之物自然也得本公主说了算。哼哼，以后谁想从本公主这儿取走什么东西，都得看看本公主的甘蔗同不同意！”
冯素贞抿唇一笑，说：“看来咱们还得弄一块地种点甘蔗，不然恐怕不够公主用的。”
手中没有东西拿着，天香早就觉得不自在，空着的手时不时转动两下，此时听冯素贞说起，立刻响应：“好啊好啊，我们清单上再加上一个甘蔗苗！回去让安蔚种！”
始安县气候地理皆适宜种植甘蔗，但也需大田种植，让冯安蔚一人管理显然不可能，冯素贞在心里算计了一下，才对满目期待的天香说：“公主，现阶段可能得劳烦你去买了，自己种植我们还没有这个财力与人力。”
失落的天香嘟了嘟嘴。
“不过，公主，你想做地主吗？”冯素贞又问。
“地主？是那种可以当街强抢良家妇女，没有人敢管的那种财大气粗的土财主吗？”
看着天香投来的莫名兴奋目光，冯素贞点了点头，“只要你不怕爹打断你的腿，你就去抢吧。”
“切，”大眼滴溜溜的一转，天香说，“我可以帮你抢个后娘回来。”
“公主，你是忘了我曾有过一个后娘吗？”
“哎，冯素贞，你大度一点，一个后娘也是娘，两个后娘也是娘，你爹都不嫌多，你嫌弃什么？”
懒得理会天香的胡言乱语，冯素贞望了一眼日头对她说：“你今天本就起的晚，再磨蹭下去，午时就得饿肚子了。”
“都怪王老头，他就算只留一头成年驴给我们，我也不至于走路去镇上。”
“我们等会儿就去找他要一头回来。”
听到冯素贞回应，天香开心的双手抱住她的手臂，将头枕在她肩上，笑眯眯的说：“冯素贞，你真好。”
在伴侣脸上轻抚了一下，冯素贞似回忆起什么，双眼有一瞬涣散。
天香算是怕了冯素贞这种高深莫测的表情，猜都懒得猜她又想些什么苦大仇深的事去了，挑了个话题问她：“我一直想问你，你当年都失忆了，怎么还会想着养一棚的驴啊？”
“啊，这个啊，”被成功分散了注意力，冯素贞回想着当时的心理活动，“你要是想听假话，就是我对驴有莫名的亲切感，总觉得相比健壮的马匹，驴似乎才是不可或缺的那一个。”
“那真话是什么？”
扭头对天香莞尔，冯素贞柔声道：“养不起啊，养一匹普通的马儿都能养三头驴，同样只是代步而已，驴更好养活。”
怒气刚升起来，又霎时偃旗息鼓，冯素贞原本等着天香朝自己发脾气，等来等去却只见身边的女子面露似笑非笑的神情，半点不见不快。
“不生气吗？”到底是冯素贞先忍不住，开口问她。
天香嘿嘿一笑说：“生气，但又不怎么生气。”
如她所说，养一匹普通的马儿都能养三头驴了，她却不止养了三头，就算是送人都大方的很，哪像是“养不起”？假话和真话反着说，这人喜欢口是心非，那就让她口是心非，自己偏偏不急眼，看她如何。
越想越高兴，天香放开冯素贞的胳膊，双手被于身后，哼着小调摇头晃脑的往前走。
和自己预想中的结果不一样，让冯素贞有些茫然，她加快两步走到天香身边，想问又不知从何开口，踌躇了半晌，才故作不在意的问道：“公主年岁渐长，性子也比年少时沉稳许多了。”
“那可不？我不能只长年纪不长心吧？”加上前世，自己的真实年纪都快赶上冯少卿了，这么一想，天香看向身边依旧风朗月清的女子，有些得意自己还能“拐”到这个人。
认命的叹了口气，冯素贞牵住天香的手，主动说：“刚才是故意逗你。你知道我的失忆是阿琯为了救我而施的金针，并非我自己想要忘记，所以我心里是有个模糊的念想，虽然我想不起你，想不起我经历过的那些事，但相关事物我仍有亲切感。甘蔗非户户能种，加上我和阿琯都不太爱吃，买回来也是浪费了，你来时才只见到驴，未见到甘蔗。”
听了解释，天香有些心疼，千言万语在舌尖上转了几个圈，还是决定咽下。她对她道的歉足够多了，她对她诉说的情意也足够多了，剩下的一切不若留给时间，慢慢冲淡掉记忆石壁上覆盖着的泥土与青苔。
“那你之前问我想不想当地主？是想让我当甘蔗地的地主吗？”
想起方才自己的临时起意，冯素贞说：“我们既然决定要在此处居住，坐吃山空自然不行，若以行医救人当做生计，又需外出采药探病，而我不想离开你和爹太久，我已经、无法再一个人坚持了。”
“你想做什么都行，冯素贞，你不是一个人了，不管是以后的生计问题还是什么，你都无需一个人扛下来，你身边有我，有爹，还有安蔚，我们都是你强力的后援，你可以相信我们，你可以尽管向我们伸手。”
女子的目光坚定而温暖，即使她什么都不说，冯素贞依然会全心全意的信任她，一如她对她毫无保留的爱。
“那么，我要是当了地主，我可以横行霸道吗？”
“只要你不给我们两抢个后娘回来，都随你。”
天香抗议：“这事我们应该先问问爹，万一他老人家想要呢？”
“公主，我们地都没买着，你应该先想想怎么买地吧？”
“我是公主，哪个地方官敢不给本公主面子！”
冯素贞没好气的说：“我们现在是隐居，你要大张旗鼓的告诉所有人，长公主在此吗？”
“那你说怎么办？”
“你忘了一个人。”
“谁？”
“来驰将军。”
“他？他不是和东方胜戍边去了吗？”
冯素贞勾起嘴角笑道：“他在此处五年，留下的人可不少，不用白不用啊公主。”
“哦~~~”天香恍然大悟，“你是想狐假虎威！”
“这叫借势。我们买完东西回来，就给东方兄写封问候信去。”
天香不懂，问道：“怎么是给东方胜写？不是要找来驰吗？”
“这招叫做草船借箭，直接找来驰将军，没有找东方兄来的效果好啊。”
将冯素贞的话在心里咀嚼了一回，天香笑道：“我发现你这人挺坏的，损招也是层出不穷。”
“公主谬赞，想要公主顺利当个富甲一方的地主，民女可是煞费了苦心。”
“行，本公主记你一功，今晚就奖赏你前来侍寝。”
冯素贞嗔了一眼身边笑的花枝乱颤的女子，想要安安稳稳和身边之人度过余生，她要做的事远比她想的还要多，不过这些烦心之事她一人操心即可，抛去一切随她远走高飞的女子，只需继续无忧无虑的生活就好。
人生百世，择一人终老，足以。
作者有话说
第165章 番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