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小·故事》了无浣栖

17、仙侠追妻

　　秦济有时会听到叶子吹奏的声音，也讶异日夜不歇，偷偷推门看去，发现还真是云溯，一脸的苦大仇深，吹皱的落叶在脚边堆成小山。

　　他客客气气地写了封信，自己如今凋敝之身，着实不配做星君道侣，也请云溯不要再来扰他清修。

　　弦云迫不及待地拿了信出去，但每次都连人带信被云溯丢回来。秦济最是溺爱师弟，看他辛苦，索性连信也不再写。

　　人间春去秋来，芩乌上仙都出了关，蟠桃宴又开了几次，转眼百余年已过。

　　他却一眼也没有再见过云溯。

　　————————————————

　　一开始，云溯是很愤怒的。他在仙界点燃起大火，险些被玉帝发兵征讨。秦济躲进深山不见人，肯定是被那不争气的师弟气坏了，他着实想揍那小子一顿。

　　但真要是揍，秦济又会不高兴，所以他只有忍着。

　　云溯本就聪颖，潜心苦练，竟也能将琴拨得有模有样，便满心期待秦济消了气回来，到时候琴箫合奏，再趁着对方高兴，哄他在桃花树下同赴极乐。

　　可秦济一直没有回来。

　　直到人人都知道秦济渡天劫后只剩下一口气，他才猛然掰断了每日擦拭的琴，决绝地冲出门去。

　　秦济不见他，他心急如焚，虽不求恢复以往，只想知道对方是否安好。然而任由他威逼利诱百般手段用尽，甚至吹叶子吹得嘴角泛起血泡，却也不得推门而入。

　　他渡过了天劫，那得多疼啊，皮肉根筋烧灼崩裂，那种让人恨不得自己从未生于此世间的痛。

　　秦济要一个人经受这一切，甚至不愿告诉他一声。云溯冲上九霄，气得浑身发抖，“秦济!你到底，有没有拿我当你的道侣！”

　　弦云出面赶他，语气愤恨至极，“分明是你不珍惜师兄！他从来没有想过利用你，还处处尽心尽力的为你，甚至在临走前还酿了最后一坛酒给你！”

　　他丢出酒和信：“师兄已经醒了，你也不用再装什么渣男回头金不换了！师兄心软，但我可不会。这是断情酒，断情信，从此!师兄和你云溯星君再无干系！”

　　云溯闻到了熟悉的酒香 。他已经很久没有喝过秦济为他酿的酒了，本是最该勾起馋虫的。可他却只是抖着手，打开了那封信。

　　接着，不可一世，喜好随心的云溯星君，竟失魂落魄地哭了。

　　又一个百年，弹指之间，桃花仍如那日，却又似有不同。

　　云溯星君就像是住在了秦济的仙府前，若此是人间，春花秋月，夏风冬雪，早该将他掩埋。他无声无息地等着，任落叶盖了满头。

　　终于有一日，秦济来到他面前，替他拂去肩头落叶。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近千年相处，却尽付岁月。

　　云溯等了那么久，想了那么久，才知道秦济也是有很多事要忙的，从前随叫随到，完全是惯坏了自己。自己受了伤，有时寝不安眠，他过事便忘，秦济却重视异常，竟会用近乎恳求的口语说动弦云将本来他秦济送给他的回仙枕给他。

　　秦济实在拿他没办法，任凭往日里心灰意冷，极力抑制住自己的妄想，云溯却有耐心用五百年磨得他心软。他长长叹息一声，仍然如以往般温柔：“回去吧，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渡劫是我自己的选择，你本就没有义务帮我。”

　　云溯似乎许久未与人对谈了，讲话时扯起的脸都是僵的：“秦济……我疼得动不了。”

　　! !秦济紧张地替他把脉：“哪里疼？”

　　云溯将他的手贴上自己心脏，胸膛剧烈跳动着，“这里，好疼。”

　　“其实，你早就告诉过我，你说我可能再也喝不到那酒了，你说你要渡劫，没有参与蟠桃宴的精力……”

　　“唉，你也知道你不听人说话了。”

　　云溯缓缓说着，黑色的眼眸中倒映出秦济此刻的模样。

　　“云溯，你总是这样……你给人希望又赋予绝望，我……弦云给了你那个了吧，你也应该看过了。云溯，你也应该知道，我们本就不是一类人，之前。我的妄……”

　　————————————————

　　秦济本来只想看他一看，随便将自己那段妄想彻底做个了断，却不想云溯会用一身蛮力把他抱走，一边委屈地向他细诉这五百年餐风露宿之苦，一边将他欺负得昏了过去。餮足之后还把前来讨要师兄的弦云挡在结界外，一边抱着秦济，一边恶劣地笑着看弦云气得跳脚。

　　秦济无可奈何，却无感到莫名的开心，看着身侧仍犹如孩童般的云溯，不由开始自暴自弃‘明明早已做出了决定，但却在他的示弱下起了恻隐之心。但……这不是就是我所求的生活吗，也许，这样也会很好’
　　——————————————

　　云溯将头埋在秦济肩颈里，“秦济，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以前是你一直惯着我，如今，换我来照顾你，好吗？”

　　秦济看着他，仍然觉得身在梦中，久久不答话。“秦济，如果你不放心，我就……”“好，云溯……”

　　弦云似是听清了他们的动静，运起真气大喊，“师兄！你前世又不是欠了他什么！快踢断他的命根子，我们去找师尊主持公道！”

　　秦济噗嗤笑出了声，云溯一腔热情被打断，不甘心地吼了回去：“别说前世欠了什么，就是没欠，你师兄也都是我的人！”

　　————————————————

　　仙界云雾缭绕，碧谭池边，满地落叶已化作桃花。

　　未来还很长，将来会怎样，谁又会知道呢。

　　比起互相爱恋却独守秘密后悔错失，还是互相爱恋且能大胆秀爱来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