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茶酒三块五》酸猫

2、大提琴曲（一）

　　叮咚——手机的吵闹声将懒在床上的人闹醒，她打开手机，八点四十，打开窗户，一阵专属于夏日的热风吹了进来。她打开饮水机，到了一瓶凉水一饮而尽。
　　“梁茵，梁茵……”有人在敲门。梁茵套上一件薄外搭走起开门。
　　“张姐，你来了。”梁茵堆起笑容，看着门外提着早饭的女人。
　　“你刚回来看着还不适应，我买了早饭也没人一块吃，就来找你了。正好陪陪你。”张淼言边说边走进来，“你看看，你这屋子不打算做生意了，这么乱！”
　　“哎，刚回来嘛，见笑了。”梁茵搓搓走，带着张淼言进了里屋。

　　早餐是豆浆加油条，张淼言喜欢吃豆腐脑。
　　“回来住习惯吗？”张淼言把油条撕成一段一段的，说：“你一走就是九年，你刚回来的时候我都认不得你了。”
　　梁茵笑了笑说：“还好，去外面了几年，发现还是留在这最好。”只是嘴上这么，只有她心里知道，她其实哪也没去，还是在这不过是另外一个时空，过着一样的日子。
　　“到是张姐，这么久不见到不见你老啊。姐夫呢？”梁茵只是寒暄一下，没想到张淼言却不说话了，梁茵觉得似乎自己问了不该问的，想转移话题。
　　“我和黑子离婚了。”张淼言在梁茵开口前先说了。
　　“怎么可能？”他们那么恩爱，怎么会……梁茵自觉失言，连忙说：“对不起啊，张姐。”
　　“没事，你不在这，不知道也正常，我们离了有五年了。”张淼言吃了一口豆腐脑，说：“男人啊，有钱就变坏……”
　　到早餐结束，张淼言也没在说一句话，梁茵内心悔恨不该多嘴，看气氛也不敢多说，吃完饭就送张淼言走了。

　　九年，十六个虚拟时空，十六次的失败，我也该放下了吧，梁茵对自己说。

　　打开卷帘门，对面是一条林荫路，有时候会有情侣经过，但这也是个老的商业区没有太多人流。在这里开店是有些点吃力的，幸好，梁茵的生意是个这世界上绝无仅有的生意，物以稀为贵，她到不担心吃喝。她的店旁边是张淼言的鲜花店，虽然生意不景气，但是这家店是张淼言的私人财产，倒不用担心房租。也因此，梁茵和张淼言的店是这里开的时间最长的。

　　九年前，梁茵19岁，遇到车祸，她是整场车祸中唯一的幸存者。修养了一段时间后，她就消失了，她家的店九年来都没有开过。九年之后，一个清晨，张淼言出去晨练的时候发现浑身是血的梁茵晕倒在自己家店门前，所幸她虽然身上有血渍但是没有伤。

　　三伏天的热气让梁茵身上出了一层又一层汗，正准备关上店门先去洗个澡顺便买点生活用品的时候，生意却先上门了。
　　“梁小姐。”说话的是一个身着淡蓝色连衣裙的女孩，黑亮的头发自然的垂在她的肩上。
　　“你好。”梁茵回复。
　　“我和我的未婚夫想来这……”正说着，一个穿着休闲西服的男子站了过来。
　　“提取感情？”
　　“嗯。”女孩笑了，看上去很幸福。也是一般情侣来着也是会用这个技术留个纪念品。

　　梁茵把一个大的机器搬出来，然后把一个大的套在头上的小的机器放在她的头上，然后开关，接着这个年久不用的机器发出了轰鸣。男的脸上显现出了不悦，因为轰鸣声，也因为机器运作的时候散发出的热。
　　“帅哥，你要不然先在我的屋里歇一会？”梁茵尽力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你……你的房间有空调吗？”男子看着她，一脸狐疑。
　　“这……”梁茵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没……没有。”
　　“那我在车等箴月，你说一声。”男的留下这句话转头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
　　“箴月？李箴月？”梁茵嘟囔到，心想：“不会是那个李箴月吧？”

　　十分钟后，机器停下了运作，在机器后面有一个小的窗口，里面掉下来一个红色的药丸。梁茵拿了出来，说实话，她到是第一次见这么小的‘爱情丸’。梁茵把药丸放在透明的泡有特殊溶液的小瓶子里，从机器后面出来，把药丸交到李箴月手中。

　　“梁茵，你还认得我吗？”李箴月接过瓶子问。
　　梁茵打量了一会儿，说：“骆盟五中的李箴月，郁晟的发小？”虽然梁茵已经认得她，但是还是先装作不认得，看看她想干嘛。
　　“是，”李箴月点点头，“郁晟出事之后就没在见过你了。”
　　“嗯。”梁茵轻轻点点头。
　　“朋友是个圈。”李箴月自嘲的笑笑，“我的未婚夫创美家具的长子。这次的婚姻是个商业联合。”
　　“所以……”梁茵静候下文。
　　“像电视剧一样，我有一个自己爱的人……”李箴月把药丸放入她名贵的包包里，轻笑了一下，“明人不说暗话，我想你帮我把我关于他的记忆用机器贮存在萃取的药丸里。”
　　“价钱。”梁茵到是已经大概猜出这个缘由，来这里利用她的机器提取某一段感情，删去某一段记忆，她也不惊讶。
　　“你开吧。”李箴月把空支票放在桌子上。
　　梁茵拿过这个支票，说：“你不怕我写出个惊天数字让李氏集团破产？”
　　李箴月撇了梁茵一眼，道：“你也不缺钱，我是不怕。”

　　梁茵想着这个生意到也值，正好最近手头紧便答应了，她倒了一杯凉水，放在李箴月面前，说：“你若对那人感情深厚，一下子提取所有感情，身体也受不了，你先喝杯水。”
　　李箴月轻轻抿了一口，将机器套在头上，然后打开手机，按下一串数字，梁茵知趣的进到里屋。
　　用过一次后，机器的声音小了很多，虽然梁茵心里认为不应该偷听顾客隐私，但是谈话内容还是钻进梁茵的耳朵。

　　电话里，一阵忙音后，传来一声低沉的男子的声音：“喂，哪位？”
　　“我，”李箴月回答，“月儿。”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段时间，然后问：“什么事？月儿。”
　　“我要结婚了，你知道吗？”李箴月的声音的开始颤抖，呜咽声断断续续。
　　“听说了，祝贺你，找到如意郎君。”电话那边的男子说到。
　　“陈樂！我要结婚了！”李箴月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嘶吼，“我要和别人结婚了！你就一点都不难受！你不是说要和我一辈子在一起，你要和我结婚吗？”
　　电话那边又陷入沉默，李箴月哭着，过了一会缓了口气，慢慢的说：“陈樂……你来把我抢走吧。我……我求你了，你只要让我陪你走，那里我都愿意。”

　　机器在不停运转，在他们交流的时候，在一点点吞噬李箴月对陈樂的情感。
　　“就因为你不能走了？就因为你残废了？你就不要我了？”
　　李箴月说出这个的时候把梁茵吓了一跳，电话那头的叫陈樂的人居然是个残疾人，而李箴月还要和他在一起。那个傲娇讨人厌的小公主居然去求一个男的？梁茵倒吸了一口气。
　　机器这边，因为巨大药丸制作，吸取了太多李箴月的气力，她已经出现头晕的症状了。
　　电话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大提琴的声音，低沉，优美，哀伤……
　　李箴月晕倒之前，对着电话那头说：“陈樂，你这辈子都不要记得我，也别来找我因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记得你！”电话那头没有回应只是一段又一段的大提琴声，直到梁茵把电话挂断。

　　李箴月晕了整整两个小时，可见她对陈樂用情至深。外头李箴月的未婚夫也等了两个小时，这个人也没什么怨言，倒也奇怪。等到李箴月醒过来，梁茵已经吃完了外卖，一脸抱歉的说：“你……你要不要来点。”李箴月嫌弃的摇摇头，说：“不用了。”梁茵把她要的记忆丸拿出来这是一个巨大的黑色的药丸，足足有一个大拇指那么大，药丸中的战斗丸。李箴月呆呆的看着梁茵，问：“为什么我还知道我们相爱过？”
　　梁茵点点头说：“你仔细想想。”
　　说也奇怪，李箴月虽然记得这个相爱过的事实却怎么也记不起来他们相处的细节，像是记忆蒙上了一层沉重的纱。“怎么回事？”李箴月问。
　　“机器只能淡化你们的感情，不会让你完全忘记这段感情。”梁茵解释说。
　　“谢了。”李箴月满不在乎的从梁茵的床上起来，似乎没注意她说的什么，拿起自己的包，就往外走，边走边说：“那个记忆你自己处理吧，扔了烧了都行，支票你随时兑换。”李箴月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大小姐脾气。梁茵没说什么，透过窗户看到李箴月未婚夫的车疾驰出了这条街。

　　下午四点的时候，热气终于褪去了一点，李箴月走了之后就没有人来了，梁茵想着六点之前去银行把支票兑换一下，也不打算要多，二十万解决一下燃眉之急，把店面收拾一下二十万大概够了，再算上这三个月的饭钱就差不多了。正想着，张淼言突然出现了，手上拿着一瓶花，笑着进来说：“小梁，来，我下午刚插的花，送给你。”梁茵接过花瓶，“淼言姐谢谢。”
　　“谢什么，咱俩也认识这么久了。说谢就疏远了。”张淼言笑着说，“晚饭要一起吗？我想请你吃个饭。”
　　梁茵婉拒：“淼言姐，我一会儿有事，恐怕没有时间啊。”
　　“那也行。”张淼言说。突然张淼言手机叮咚一声，“呀，有人订花了。”张淼言自言自语到。
　　看来花店的生意不错呀，梁茵心想。

　　张淼言扒拉着手机，忽然说：“呦，这新闻说，陈樂接受了美国某艺术投行的资助，去欧洲留学了。”
　　听到熟悉的名字，梁茵不由得追问：“张姐，你认识陈樂？”
　　“哎呀，咱们这的哪有不认识的。”张淼言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说：“陈樂是咱们省出名的大提琴家。”
　　“他……残疾了？”梁茵小心的问道。
　　“嗯，”张淼言点点头，“一年前出的车祸。”梁茵正想问张淼言认不认识李箴月，张淼言却先开口提到，“听说和李氏集团有关。”
　　“什么意思？”梁茵问。
　　“就是听说那个李氏的第三代继承人的独女李箴月和陈樂谈恋爱，当时陈樂还没有名气也没钱，李氏集团当然不愿意，奇怪的是陈樂之后就出了车祸，在李家附近的车道上。出了车祸残废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陈樂突然因为几首曲子在国际上出了名，所以才能接受美国的资助。”张淼言说。
　　“那个千金没有在陈樂出名后继续在一起？”虽然知道答案，但梁茵还是想知道故事是怎样的。
　　“听说好像是那个李箴月甩了陈樂。毕竟陈樂当时已经是个残疾人了。”张淼言说。
　　梁茵不忿，“残疾人怎么了，歧视呀？”
　　张淼言摆摆手，“我可不是歧视，只是……世人不都是这样计算婚姻吗？家庭门第，身体状况。把人放在一个平秤上去计算。更何况是有钱人。”
　　“说的自己好像不是一样。”梁茵玩笑道。的确张淼言原来的家庭也是不容小觑的，只是为了前夫和娘家断绝关系了。
　　张淼言尴尬的笑了笑，“你不说我都快忘了。有时候啊，计算也是对的。”梁茵看着张淼言突然沉重表情，心想这人怎么这么多雷区呀，以前也不是这样啊！张淼言说完就离开了，梁茵又重拾了安静。

　　等到五点，梁茵出发去银行。只是没想到，银行人这么多，这都五点了办理业务的人还这么多，梁茵觉得取钱无望了，但是既然来了，还是先取个号排队好了。梁茵坐在等待叫号的椅子上，银行的凉气吹去梁茵身上的汗，连日做噩梦没睡好的梁茵此时竟有些困倦，朦胧之间，眼前突然出现画面——

　　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说：“梁茵，我们在一起吧。”然后脸越来越近，画面渐渐黑暗，似乎是闭上了眼，再睁眼时，那个男子温柔的看着，眼里都快流出蜜来了。

　　“我去！”梁茵睁开眼，心想：“这是枯木又逢春呀，难道我要有男朋友了？”这是即将发生在未来的事，梁茵不免有点激动，命运既然躲不过，就只能接受吧。过去的九年都在告诉她，命运是不可抗拒的，即使是在另一个时空。而这个事实九年前郁晟的兄弟熊樊就告诉她了，而梁茵用了九年去践行这句话。想到这，梁茵心中有点隐隐作痛。

　　终于在六点之前，梁茵办完了手续回到了店面。店面上方是一个破旧的霓虹的四个字“真情小屋”，一个土到爆炸的名字，这个店是专门用来提取人类感情做成药丸，再利用药丸做成酒或者饮料贩卖。虽然听起来很扯淡，但是这确实是这个店的正体。
　　刚到门口就看到一个快递员，“什么事？”梁茵问。
　　“你是？”快递员问。
　　“我是这家店的主人，梁茵。”
　　“您的快递。”快递员递上一个黑色的袋子，然后又给出一个单子，说：“签收一下吧。”
　　梁茵飞快的签上名字，迫不及待的撕开快递，她不知道是谁会给她寄快递，但是内心充满了好奇。打开后是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张白色的请帖，“请梁茵女士于八月二十日正午到安雅酒店顶楼参加李箴月女士和孔明浩先生的婚礼。”请柬上如是写到。
　　梁茵到不奇怪，这肯定不是李箴月写的，但是梁茵的家族和所谓的富人圈有点联系，所以寄过来也是正常。梁茵家从事这种特殊行业，其实有钱人更加需要，像这种政治商业婚姻在这个圈多了去了，谁还不需要去提取个刻骨铭心的感情，让自己更快活一些。所以梁茵家也不需要钱，因为这种生意独一份，再者真要论起来，现在活跃在商圈的与梁家还有一点八竿子打的着的关系。

　　梁茵有点好奇这个李箴月的故事，也想蹭一下有钱人的饭，顺便想看看能不能遇上熊樊，商业圈是个圈嘛。

　　深夜，梁茵迟迟无法安睡，她害怕噩梦再次袭来，可是突然下午的预知梦闯入脑海，那个人究竟是谁，居然会和自己发展的如此地步，她以为上天这辈子只会给她郁晟一个人，这已经让她感恩了，他们只交往了一年，但郁晟突然的离去让郁晟这个人再也无法离开她的世界。曾经梁茵通过小屋的机器进入时间节点，在现实世界时间线的基础上再造了另一条时间线，或者说是另一个时空，她希望在自己造的时空里可以和郁晟白头偕老，但是失败了，失败了十六次。而这次的爱情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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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初次动笔，写的不好，多批评指教，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