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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被逼吸·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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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卖国贼!”校场上的兄弟们一个个愤愤地冲着刘醒和大小车、排骨吐着口水,大踏步地离开。
“你们说什么!”排骨和大小车要理论,却被刘醒一把抓住手腕拉住了。“排骨!”
“醒哥!他们说你是卖国贼啊!”三人愤懑地瞪着刘醒。
“呵,他们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刘醒问心无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放心。”刘醒挤出一点笑容,拍拍兄弟们的胸口,“他们有这种想法也正常,来日方长,我会证明自己的。”
“兄弟们,今天是我成为白云区警【察大队队长的第一次训话。我知道你们很瞧不起我,至于为什么,大家心里都很清楚我也就不多说了。不过,我今天要讲的就是,不论你们心里怎么看我,现在我是队长,你们必须服从命令,按照我的安排工作。我希望,在我的任期内,白云区街面上不要再有横死的中国人。这一点,需要诸位配合。”刘醒面无表情地说着,声音不算大,态度不激昂,话语也不冠冕堂皇,可是,偏偏他的话让那些昨天还愤愤不平的兄弟们冷静了下来。
“记住,我不希望看到有中国百姓无谓的伤亡。”刘醒环视下面的警员们,打开一张纸,念道:“下面是重新编组。于飞,冯至,你们两个带一组;程玉坤,大车,你们俩带二组;排骨,你和小车、陆成带三组。每组分为两个小组,组长各带一组,具体名单组长散会后来我这里看,还有具体工作安排。现在,散了吧。”他转身往办公室走去,渐渐有了几分上位者的风范。
金陵酒家的包厢内,喜姐、大凤哥坐在一边,眼含鄙视地看着对面狼吞虎咽、灰头土脸的梁非凡。
风卷残云般将桌上的吃的扫了大半,梁非凡才揪起桌上的白布巾胡乱擦了擦嘴,叼着一根牙签看向大凤哥和喜姐。
大凤嫌弃地掏出手绢在鼻子下面挥了挥,撇了撇嘴。
“好了,梁非凡,吃也吃好了,该说正事了吧?”喜姐冷冷说道。
“呵,喜姐,大凤哥,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也不说废话。我们的目标一致,都恨死了那个该死的郑九妹!这次我这么狼狈,不搞死她难消我心头大恨!”梁非凡恨得脸部都扭曲了,一想起自己这几天受的屈辱和吃的苦头,他就恨不得立刻手刃郑九妹!
“哼!说的倒是轻巧,你倒是告诉我你能用什么法子来搞死我那个精明的侄女?”喜姐冷笑,作势起身,“光会说狠话有什么用,看来我们今天是白来一趟了。”
“欸,喜姐,听我把话说完啊。”梁非凡拦住了喜姐,“向山铁也放弃了我,那是他的损失,可是这也正好给了我一个机会投靠黑木隆盛。如今,我只是缺一份投名状罢了。如果喜姐和大凤哥你们能和我一起帮着黒木搞死郑九妹那个死女人,黒木少佐就更有机会把向山那个没眼光的萝卜头拉下马!”
喜姐和大凤互相看了看,“看来梁非凡你还有几分本事,能攀上黒木隆盛。好,那么,我就助你一臂之力。只是事成之后我们的好处……”
“我只要弄死郑九妹就行了,剩下的我不管。”梁非凡摆了摆手,不耐地说。“我听说你们这里有一盒郑九妹的录音带?”
“皇军,こんにちは 。皇军,今天怎么有空到我们东泰来了,您请坐,细仔,还不上茶?”
“どいて(让开)!”黑木隆盛一脚踹翻了柳襄理,“郑九妹呢?让她滚出来!”
柳襄理爬了回来,面生难色,还没说话,就又被黒木踹到一边,带着大队的士兵闯进了九妹的私人办公室。
烟雾缭绕之中,黑裙的美人躺在大红锦缎铺就的矮榻上,似是一朵黑玫瑰,带着妖冶和满身的荆棘,要将每一个敢于上前采这朵玫瑰的人缠绕至死。
美人吸足了鸦片烟,放下了烟枪,懒懒起身。
“黑木少佐,向山大佐,未知两位今日来有何要事啊?”她端着茶盏饮了口水,挑着凤眼看向向山和黒木。
“郑九妹,听说你之前说过要烧光全广州的鸦片烟?”向山铁也示意喜姐上前,喜姐取出录音带晃了晃,得意地看着九妹。
九妹深深看了喜姐一眼,那眼中没有喜姐预想的恨意,只是冷冷的,似乎在看一个死人,令她不寒而栗却又死撑着。
“向山大佐,我们中国人不似你们大和民族的人那么团结诚实,有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是不惜满口大话,”她踱着步子绕着喜姐转圈,话中有所指,“不惜踩着自己的亲人上位,更加会挑拨你们大和民族的人互相争斗。”她眼波流转间,扫视过身边每个人。
“大佐,我这里也有一个录音带,你不妨拿回军部慢慢听一听,自然就知道那份录音带是怎么来的了。”九妹绕到书桌前,从抽屉里取出录音带,侧坐在书桌上,反身将带子递到了向山铁也胸前。
向山铁也动也不动地直视着郑九妹的眼睛,刻意释放出杀气。他知道自己的眼神有多少威力,多少上过战场的士兵都不敢直视他。
只是,对面这个娇小的小女人,竟然可以眼睛眨也不眨地瞪着他,和他对视,不落下风。
他缓缓伸手,取过录音带。
九妹心底暗自松了口气,面上却毫不变化。等向山把录音带接过去后,她才感觉到后背上的冷汗已经湿透了绸制的衣衫,就连手心都是一阵粘腻。
幸亏向山没有发现她的紧张。
向山铁也用手杖挑起矮榻烟桌上的大烟枪,带着几分嘲笑举到黑木隆盛鼻子下面,“黑木少佐,要让我相信一个抽着鸦片烟的女人烧毁了自己爸爸几十万块的鸦片烟?”
黒木隆盛狠狠瞪了喜姐一眼,示意她想办法。喜姐攥紧了手帕,脑袋也转得飞快。
‘这个郑九妹死丫头,明明没抽过大烟,现在竟然演得这么好!对!对了,这死丫头以前没抽过大烟!’她眼睛一亮,扭着腰走上前来,“大佐!您别听这个女人骗你,她以前根本就不抽鸦片烟的!”
“呵!笑话,姑姑,你怎么知道我不抽的?要是侄女我没记错的话,也是最近两年我们姑侄俩才团聚,之前十来年可都没有见过,您是怎么知道我没抽的呢?”九妹冷笑着,转眼看向向山铁也:“大佐,说出来不怕您笑话,我六岁就被人拐走运鸦片,八岁上就染上了烟瘾,到现在也有一二十年了,日日要吸两三次才嘚。您说说,我若是烧了烟,自己要吸什么,嗯?”九妹拿过了烟枪,在手中晃来当去地玩着。
“好了九姑娘,你们说的话我都会去查证的。如果你是忠于大日本皇军的,皇军也不会亏待你的。撤収!(日语:撤退)”
“大佐、少佐,走好!”九妹躬身行礼,等向山等人转身走出办公室时,她抬起头,脸上一片冰霜。
面无表情地吩咐铁姐带上办公室门,她猛地扑进了里间的盥洗室,趴在马桶边上,拼命地挖着自己的喉头,明知是无用功,也偏偏要去做。吸进去的烟,就算是吐了出来又能怎么样呢?
终于成功压不住一阵阵反胃感觉,她将胃里的东西全吐了个干干净净。
连胃液都再吐不出来,她颓然坐倒,靠着马桶仰头咬住下唇,眼里的泪终究忍不住流下。
“呵呵……哈……我的亲人……哼……”边哭边笑,最终却全化成嚎啕大哭,在这间狭小的盥洗室里状似疯癫地撕打着自己的身体。
“九姑娘!九姑娘!”办公室门外,铁姐和阿森隐隐约约听到九妹的哭声,疯狂地拍门叫着。
盥洗室内,郑九妹怔怔靠着门,双眼无声,腮边挂着眼泪,只能隐约看到她嘴唇一开一合,那口型分明反反复复就是两个字:“大姐”。
警【局内,刘醒心中始终乱乱的,强自把任务分配好后,便心神不宁地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
频频抬头看向时钟,在快要把办公室地板磨出一个洞之前,刘醒终于忍不住抄起电话,拨通了东泰九姑娘办公室的电话。
“零零零……零零零……零零零……”锲而不舍地响了一两分钟,还是无人接听,刘醒挂断电话,又拨通了东泰大厅的电话。
“喂,我是刘醒,我找九姑娘。”
“醒哥啊!你等等!”接电话的人似是惊喜万分,将电话听筒扣在桌子上就跑了出去,刘醒只听到那边吵吵闹闹,铁姐似乎在不断叫着九妹的名字,他心里急得不行,把那个甩下电话就跑了的小伙计骂了个狗血淋头。
还好,在刘醒忍不住就要撂下电话跑去东泰时,电话那端又有了声音,是铁姐。“喂,刘醒吗?你打来电话正好了,九姑娘出事了,你来东泰一趟吧!”
“出了什么事?”刘醒瞪大了眼睛怒问,颈间的青筋暴起。
“一言难尽,总之你快点过来吧!”
丢下电话,刘醒抄起外套直奔东泰,一路上把那架老爷车踩得咯吱咯吱作响。‘千万不能有事,九姑娘,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一路风驰电掣一般骑到了东泰门口,他没等车停就直接甩了自行车跳下来,推开公烟馆的木制雕花大门,随手拽了一个小职员便凶神恶煞地问:“九姑娘呢?”
那职员一回头见是刘醒,立刻大喊着把他往里推:“铁姐,森哥!醒哥来了!”
他甩开小职员,大踏步走到最里面九姑娘的办公室门前。铁姐焦急地把事情小声地说了,刘醒气得太阳穴青筋暴起,深吸了几口气压下自己的怒火,对着铁姐吩咐道:“铁姐,你安顿一下公烟馆的人,可以提前走的就让他们先回家吧。别忘了好好嘱咐他们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铁姐肃然,她吃惊地微微张开嘴唇看着刘醒。她实在没想到短短时间内刘醒从一个碌碌无为的死差佬变成了如今这样——怎么说呢,她好像在刘醒身上看到了军爷年轻时候的那种气魄。
或许九姑娘才是真正的慧眼,能看透一个人庸碌表面下的本质。
她欣慰一笑,点点头,拉着阿森去善后,把九姑娘放心交给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