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我们的约定（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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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村刚想扬手招出租，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就在两人面前停下，走下来的老人恭敬地鞠躬：“幸村精市先生？我家少爷有请。”朝仁王看看，想是少爷口里的相关人士便不多说什么。
看来，早纪把事情都告诉迹部了。幸村朝向车窗外的脸上满是忧虑，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虽然他可以相信早纪告诉迹部绝无恶意，但心里就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所有的思绪都被这份感觉堵在心里，一时间纷乱无序。
转眼间到了迹部的别墅，早纪和忍足早已等候多时。“精市——”一看见来人，早纪便三不管地扑上去哭道。“浅香她……浅香她……”
幸村不着痕迹地挡下，转而拍她的肩安抚：“我知道，带我去看看她。”也不知道刚从本家那里知道的方法是不是有用。
“嗯！”又擦鼻涕又擦眼泪地一阵忙乱，早纪转身朝忍足点头示意。
“两位这边请。”忍足向旁边让去，给客人引路。
仁王扯扯自己的辫子，问早纪：“我说，浅香怎么会突然就不省人事了？”虽然弱得像能随风摆，但也不至于就倒下吧。
早纪有意回避：“怎么是你？我哥呢？”
有那么片刻的呆愣，仁王迅速恢复一脸痞相：“噗哩，原来早纪想柳生哥哥啦！让我想想……有了。”把早纪推到前面背对着自己站好。
“早纪，爸妈要我告诉你，暑假回家过。”声音平板，透着绅士想训妹妹却委婉地拉爸妈垫背时的紧绷感。
惊起早纪一身的鸡皮疙瘩，反应过来后朝仁王的脚背狠狠踩去。“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还学我哥！”
仁王抱着自己的脚喊痛，顺便低头总结经验：“这样果然不行，下次去弄点装备找柳生玩COSPLAY！噗哩！”
听到这句话，早纪突地加快脚步，并在心里发誓再也不要理这家伙了。
落在大后方的仁王努力地扯着嘴角，“是不能告诉我的秘密……吧。”心情低落，有什么东西在挣扎，却又不知道是什么。等他进入浅香躺着的房间，幸村正和迹部为了某件事大小眼。
忍足终于看不下去地调停：“迹部，幸村君。你们忘了最重要的事情。”不就是幸村进门时失口叫了句“我的浅香”嘛，那么较真干什么！
“哼！”他大少爷从鼻子里出声以示不满，倒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
“总而言之，只要喂她吃点味道刺激的东西就好了。”幸村也懒得浪费口舌。
“刺激性的东西？”三个人异口同声，迹部也聚起眉峰。
嗯！“以前是用醋或者芥末。”幸村一五一十地回答。他到现在仍然无法接受这种完全乱来的做法。
直勾勾地盯着幸村，迹部无疑在评估这份情报的可信度。最终还是打个响指吩咐：“管家！准备醋和芥末。”哪怕只有一丝希望。
管家领命跑去准备。剩下四个人在房间里你看我，我看你。迹部率先开口，语气不善：“幸村，你不是浅香的哥哥吗，啊嗯？”
变脸神速的幸村一如既往地笑而对答，只是温度低了点：“我们的确是兄妹，远房表亲。”这是事实。
远房表亲？迹部顿时乱了心绪，他当然明白在幸村这种古典式大家族里远房表亲的含义。一时忘了反应，只是瞪着幸村。
同样被这句话打击到的还有早纪和仁王。这就意味着他们可以结婚，这就意味着他可以用爱女人的心情看自己的妹妹，这就意味着要介入……可能是件太难的事。仁王卷着发辫的手保持那个姿势很久了，没有注意到头发早已滑落。早纪身子晃了晃，没有含义地虚应：“是……这样啊。”她现在该做何表情？
怔愣过后，忍足推了推眼镜，情况已经超出他的预想。他走上前搭住迹部的肩，眼神交流：你不是没有机会。
振作精神，迹部昂起高贵的头正式宣战：“真是不华丽的关系。本大爷当作不知道。”表兄妹又怎么样！现在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幸村微微笑起：“是啊，请迹部赶快忘了吧！”算是接受了迹部的挑战，若这个骄傲的男子就此放弃才会令人奇怪吧。
仁王放下有些酸疼的手，他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加入的意愿？转念又想，不说不说，兵不厌诈嘛！
管家轻敲三下门把准备好的东西交给自家少爷，便自动退下。闻一下，应该……够刺激了的吧！迹部皱起眉看着手里墨绿色的……呃，姑且叫它饮料好了。芥末加醋吗？轻轻抱起了无生息的女孩，小心地往她嘴里喂。
咕嘟。
一口下肚，浅香开始剧烈咳嗽，一边咳一边推打踢蹬迹部。手舞足蹈了五分钟才逐渐停下，小嘴里却吐出让人更为侧目的话：“不，不要杀我……我不想死。”
什么，你要杀她？众人皆惊愕地看向迹部。
迹部挑高了眉，浅尝一口手里的饮料。随即递给幸村，眉宇间的凝重差点让三个观众心脏病突发。
幸村压下不安抿一口，顿时明白了迹部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浅香明明还记得自己当初的死法，为什么又瞒他！？
朝仁王投去疑问的眼神，却被仁王用异常坚定的眼神挡了回去。迹部径自开口：“柳生，你说以前的浅香是被人谋杀在结婚当天吧。”仁王的眼神一凛，敛起不正经显出淡淡的震怒。“原因先不提，她没有说出口的死亡方式倒是有眉目了。”尽管他对故事本身的真实性仍持有疑问。
幸村痛苦地闭上眼，接着说下去：“猜得没错的话，应该是毒杀。”依浅香的脾气，一定是怕看到现在自己的表情才不说的。
喂，搞什么？仁王举手提问：“浅香不是还活着啊！说什么……以前、毒杀的。”欺诈师差点被骗。
迹部几乎可以断定这小子也是围着樱花转的蜜蜂。转头朝幸村，“没说错吧，被毒杀的是前世的浅香。”
幸村默默点头。
仁王靠向墙壁，为突来的状况难得严肃地陷入了沉默。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在和他打什么哑谜，什么前世今生，什么死啊活的？拍科幻剧？
“……迹……部。”细小的声音在沉闷的空间里显得烟一般地飘渺，却足以令众人像踩到老鼠尾巴似地集体炸毛。
“浅香！”两道声音同时扬起，然后互不相让地瞪对方一眼。迹部先发制人地握住她的手：“本大爷告诉你，不准再晕过去。”这六个小时已经是他所能承受的最大限度。
幸村笑着从迹部手里抢过妹妹的手，“醒了就好。”心里暗骂：迹部你是笨蛋吗？又不是浅香想晕过去的。
浅香吞口口水，保证似地点头。火辣的刺痛感还留在喉咙里，偷偷瞄一眼迹部……他、他们都知道了吧？那也不用瞒什么了。“我梦见自己到了三途河边。”缓缓地描述，“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赤红的忘川就在眼前……咳咳！”一阵急促的咳嗽中断了她，捶着胸口。
仁王端着水杯递上，还不忘开玩笑：“浅香，我是谁？”收回水杯与她对视。
喝了水喉咙舒服许多，浅香微微点头：“白毛狐狸仁王。”然后无视仁王的抗议继续说：“远处有人对我说，这一次不喝忘川就不能再转世了。我不想忘记，那些好不容易见面的人。硬是跳上船却被摇船人扔到河里，水鬼们全都向我挤来，伸出一千一万只手拉住我，想把我拉到河底变成同类。我奋力挣扎，在河里沉浮。”抬头在那一张张心痛、惊惧、震惊的脸上停留，安抚性地启唇：“因为人生的几十年对灵魂而言不过是顷刻而已，再多撑一会儿，也许还能再见你们一面。”事实不是这样，当时的自己并未挣扎。只要变成水鬼，多少年她都能在河里等着，等着自己所爱的人们。
幸村握住那她的手紧了紧才放开，坚定而温柔地笑：“浅香，下一次我会陪你的。”现在仍没有想明白，幼时的约定到底是谁用温柔绑住了谁。
仁王依然有点不明白，但浅香没有告诉他，他也就不问。打定主意，一个媚眼抛过去：“一起喝就不怕了吧！”那条河一定污染严重，所以浅香才不敢喝。
迹部仍然不可一世地打个响指：“本大爷无论到哪里都是最耀眼的。”到时候他会带去足以砸死摇船人的钱。
眼前的三个男孩风格各异，却同样诠释了温柔的含义。早纪看着看着又湿了眼眶。对啊！她怎么差点忘了自己的决定是要守护浅香的幸福呢？随即释怀地擦干眼泪，走近浅香拉起她的手：“下一次，我们要手拉着手，一起喝下忘川水。然后再把彼此忘掉。”
不可思议的眼光来自好几人，浅香也是其中一员。在她的观念里，那将是一种多么沉痛不忍的事情啊！只是早纪坚定的眼神分明在说：不管前世的朋友多让人绝望，这一世你的朋友是我柳生早纪。就让我守你到最后吧！“早纪，谢谢！”浅香擦掉脸上的泪水，“你是我两世的人生里第一个朋友。所以要答应我，过好自己的生活！无论多久，我都会站在原地……”向几个少年一一投以浅笑，“一直等你们的。”不管怎么说，我都可能是最早离开大家的人啊！
放开手，两个女孩紧紧相拥。浅香的脸上第一次绽放出属于这个年龄的恣意欢笑。四个少年在旁边静静地注视着眼里满是赞同。窗外新月的光华浅淡地勾勒出一幅年少轻狂的画面。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我们的约定（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