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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小女儿言郎情意羞,大志气闻妾顿生恼 ...

  •   躺了一会儿,云白吭吭地笑道:“我说一句话,你们别笑我。”话没说完,木槿竟似知道,也跟着开始笑,香玉急得斜纤起身道:“好呀,背着我有了什么秘密了?”木槿捂着嘴笑:“不是秘密,是毕觅。”
      云白“呀”一声,拿手绢盖住脸闷声道:“干什么这么急赤白脸地说出来?”香玉见此更是好奇,使劲催着云白快说,云白清了清嗓子,正要说又笑,道:“反正,反正打回了京,我心里就欢喜得发飘,飘得不行。”
      木槿眼见着香玉要急眼,忙解惑道:“咱们的云姐夫,姓毕叫毕觅的,虽年纪略大些,人却很好,是太常寺的五品官,且又是二少爷的同窗。那时候咱们还都在京,云姐姐出门时捡了个小男孩,问他家在哪里,也说不清,二少爷认出来了,告诉云姐姐让她送还给毕家了,这是一去,后来毕大人又上门来道谢,又是一来。一来一去嘛,事儿就成了。”
      香玉听了,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云白看出来了,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虽有个儿子,年纪也有些大,为人是极好的。我倒庆幸他有个儿子,否则,还落不到我这里呢。如今这样,我觉得就很好。真的,我庆幸得很。”
      一番话说完,两个小的怔怔的,俱有一番感悟。云白说完,自个儿把帕子一掀,脸还红着,就又忍不住憋着坏道:“我有了底儿了,您二位的姻缘还不知在何处哇。”那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笑了——云白十六了,比三小姐徐鸳还大一岁,那两个呢,一个十一,一个......香玉正好想起来没问,忙道:“木槿,你今儿过的是几岁生日。”
      木槿手比着六翻了翻,竟是十二岁,香玉“咦”了一声,耍赖道:“我觉着慧罗师太定是信口胡说的,我哪可能才十一岁,竟是二位的小妹妹了。”说得两个姐姐都乐了,至于说前言“姻缘”之事,倒都没放在心上,年纪还小,哪里顾得上。
      那厢云白不知又想起了什么,“咕噜”翻起身道:“诶,我才学了算命,给你们算算吧。”香玉好笑道:“少丢人,谁不知道你淘了人家的一套家伙事儿,还‘学’了算命,亏你会说。”云白撇了撇嘴,又“嚯”地躺下道:“没劲,那不算了。”
      香玉忙推她,讨好道:“常天师,你恼了?可别呀,劳您给小女子算一卦呗。”云白被她推得痒痒,一面笑一面道:“明儿再算明儿再算,才想起来我东西没带在身上。”说着又笑望着香玉道:“其实也不用算,不算我也知道你的命。”
      香玉轻搡了她一下,道:“胡扯,你就说来,我是什么命?”云白清了清嗓子,拖着腔道:“自然是——贵不可言呗。”
      说完见香玉只是笑,又撑起身子斜倚着道:“你别笑,倒想想:你算不算是命好,一步一步,就像有人拿着你往上放一样。文家人才到蓟城缺着人手,你才能从拐子那儿脱身此其一,你是拐子手里买来的,按说该学个眼高手低,扎实地立立规矩,偏生他们少爷那里就缺一个你这样的,才能不受那许多搓磨,此其二。其三呢,你被从文府赶出来,那该是怎生凄风楚雨,什么样事儿遇不着?偏有个师太,偏还认识我们辛妈妈。这师太并非什么高庙人物上不得台面,认识个妈妈顶天了,你若在那小门户里,纵是再疼你,你也金贵不得,什么脏活累活都躲不过,偏我们辛妈妈有这一层关系,府里又恰是青黄不接的缺人,你才能送进来。我们这些人,虽说苦,也不苦,人家私底下叫我们叫副小姐,二主子,你进来了,讨老夫人那样喜欢,也做了二主子,叫我看,还不到头,哪天非得做个正主子。”
      香玉这会儿再不笑了,云白这话正戳在她心窝子上,小时候的事她不是全忘了,清清楚楚的一声“二小姐”,原是做主子的,现成了奴才丫头,偏她真算是命好,好得半夜里能笑醒,笑完了恨自己——天生贱骨头,做奴才做得这么欢喜。
      云白还犹未觉,益发性起道:“我都替你盘算好了,鸳小姐也到了年纪,我是不能跟着了,你与她投缘,不如做了陪嫁,自然不愁来日做主子。说不准还有更好的,我服侍我们大小姐做了皇娘娘,谁知道我是不是金手指?到时候三小姐也成了娘娘,你这丫头命格贵重,保不齐正是娘娘的命?”
      香玉彻底挂了脸子,冷哼道:“徐嫔娘娘白瞎了疼你的心,你这么牵三扯四的,别是后悔了?没教带了你去,提拔你也做个娘娘?”
      云白被训得一愣一愣的,不解道:“怎么急了?我说着顽的,三小姐怎么可能进宫。哦,我知道了,八成你不齿为姨娘,咱们都是私下里的顽话,哪里做得真?”香玉过了那个劲儿,略平气了些。到底语气生硬地又怼了一句道:“你也看看我,看谁配叫我做姨娘的。”
      云槿二人听了不自主都向她看去,这人平素里总是笑模样,此时冷着一张脸,越发显得面如白玉,假人一般。云白赏了半天笑道:“怎么叫香姐儿?该叫你玉姐儿才是。踩了我们玉姐儿的尾巴了,当是我胡言乱语。不过你这么想倒好,可别说出来,咱们府里现放着三尊少爷,多少人盯着要往上扑?你这话一出口,非得罪半府的人。”
      云白“一片丹心日月可鉴”,把这刺儿头给摸顺了,被子一掀躺下道:“那自然,这话哪有见人就说的?”
      木槿也不知神游到了何处,忽而开口道:“大少夫人这一去,只可怜了媛小姐。”话罢三人俱是一叹,云白犹豫着道:“叫我说,我少不得要说,大少夫人生媛小姐时坐下了病,打那时起,就有了这一句了。大少爷那里,小顺是面甜心苦,背过脸就拿姨娘的款,几个大丫头,什么星月画书的,虽是少夫人的陪房,一个也不贴心。病者多思,大少夫人那时起便得了疑心病了,媛小姐身边的事谁也不许插手。说句不好听的,大少夫人的出身放在那里,到底是目光短浅行事欠妥,媛小姐那时被教得很是刁钻,一点儿也不像高门大户的嫡出小姐。我们三小姐实在看不过眼儿了,硬是插了手。少夫人见媛小姐渐渐知些礼了,自以为得了法门,又发了狠地拼命逼着媛小姐用功读书。”
      后面的话她没再说,意思也尽够了,“大少夫人去了,媛姐儿倒可能比如今更好些。”这话太凉薄了,香玉与大少夫人一个照面儿没打过的人,也有些心头发寒。
      半晌没人说话,正恍惚要睡时,木槿又来一句:“大少爷也太......唉。”香玉叫给气笑了,哀求道:“我的好姐姐,自个儿琢磨什么呢也不一气儿说完?一会儿冒一句一会儿冒一句。”
      木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道:“我脑子里忍不住地惦记着那一摊,到底是旧主,原先什么都好好的,现在闹成这样,老夫人都对少爷有了成见,真有冤说不出。”云白跟着迷迷糊糊地咕努:“大少爷也是失意人。”
      这下轮到香玉瞎琢磨,一时想起前事,推着两人道:“我才要说,大少爷这人够怪的?先时为了媛小姐的事儿叫我过去问话,话都是好话,只是到底叫我觉得别扭,仿佛觉着,觉着他有些轻佻似的。”话音落云白平地一声雷,尖声道:“谁?”
      吓得香玉忙去捂她的嘴,三个人都不言语,过半刻果然有巡夜的进了院子,问道:“姑娘,出了什么事?”香玉忙披衣起身,趿着鞋倒了杯凉茶,捧着出到院子里,笑语盈盈地让茶。那妈妈接到手里抿了一口,笑道:“这会子不早了,姑娘们安安静静地说会子话倒使得,可不敢再这么闹了,闹的过了困劲儿,该睡不着了。”香玉忙道:“今儿席上笑得累了,早早歇下的,才刚是云姐惊梦了,喊了一嗓子,妈妈瞧我这一脑门子的汗,都是叫她吓的。”黑灯瞎火的,妈妈哪看得清汗不汗的,问了两句见不要紧,笑着走了。
      香玉气冲冲回屋狠命捶了云白两下,道:“烦不烦人,我才作兴下的规矩?招人家笑话我。”云白小声“哎呦”,憋着嗓子讨饶道:“抱歉抱歉,我这不是正困得要睡,叫你给吓一跳嘛。”
      香玉气得一边躺下一边又给了她一拐子道:“谁吓谁?还敢恶人先告状?”云白也不客气,还了她一下,道:“好我的香姐儿,谁叫你说大少爷轻佻?你才来不知道,大少爷是什么样儿人物,哪天没有几个被他老人家骂哭了的丫鬟,那是大庭广众对着大少夫人勾一下嘴角,都愣是在府里传了三天的大少爷。”
      木槿听了“又开金口”,沉吟道:“我倒知道些缘故,这不是之前蓝玉赏了三少爷么,那时大少爷忙总不在府中,咱们就猜,说少不得大少爷这里也得赏一个才是。先猜红玉后猜紫玉,这两个都不是,老夫人那里齐头整脸的,唯有一个灵慧了。我们就说,若是改了名叫灵玉呢,就是要赏了,老夫人身边的人,带个玉字方是脸面,少不得这就算是‘贵通房’。”说到这儿别说香、云二人,木槿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咳了一声继续道:“这话说的不像,本是底下人玩笑不加忌讳,谁知道就有几个二傻子说得兴起,大少爷半年才回一次府,愣是听说了。罚了几个人不叫捕风捉影,却眼见着上了心了。还把我和小顺叫去问灵慧的为人。后来香姐儿入府,我们就又传......”
      香玉脸早红了,忙打断她道:“好了,如此不过是乌龙一场。那后来可不是灵慧给指过去了?这就是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云白刚要开口打趣两句,才刚的妈妈又立在院门口劝道:“姑娘们,别聒噪了,快些睡吧。”三人忙都噤了声,辗转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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