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互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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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涂药的人的眼睫轻颤了一下，面不改色道：“车祸。”
“这么巧？我也是车祸。”夏彧讶然，追问道：“那……那你是什么时候，在哪儿？”
沈煜舟刚好涂完了药，抬头对上他的眼。
夏彧还一脸好奇宝宝的模样。
明明是生死相关的大事，他说起来就像是在哪里吃了一顿饭一样，完全没有后怕的情绪。
沈煜舟皱眉：“你不害怕吗？”
夏彧抬了抬眉梢：“有点吧，不过生死有命，这不是又活过来了吗？”
谁料沈煜舟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半天不说话就盯着自己，夏彧还当他不乐意说，摆摆手道：“不想说就不说了，其实也没什么……”
后面的声音已经低若蚊蝇。
他忽然意识到，沈之亦和他不同，他已经是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唯一放不下的就一个沈之亦现在也已经重新找到了，但沈之亦还有家，有父母亲人还有事业和值得期待的未来，他年纪轻轻的死了，会有太多的人替他难过，他自己肯定也会害怕。
沉默了一会儿，沈煜舟问：“那你呢？”
“……”
突然被反问，夏彧瞬间哑口。
自己出车祸的地方，其实离沈之亦家的别墅还挺近的，大半夜的不打招呼准备往人家里跑，目的还不怎么光彩，说出来他都替自己心虚。
但这个问题毕竟还是他起的头，只能含糊着说：“我？我是参加完同学聚会，回去的时候出事的，本来是想去找你叙叙旧的，谁知道你沈少爷这么难请，压根就没去，所以我也没待一会儿就走了。”
沈煜舟心中一动：“你……去找我？”
“当然了。”夏彧道：“以前班上的那些人，除了你一个，你觉得还有人值得我去见吗？”
“……”确实没有。
这也是沈煜舟不去同学聚会的原因。
高考的那年夏天，考试将近，夏彧的家里却出了重大变故。
他那个入赘的爸爸，害死了他的外公，从他妈妈手里骗走了所有家产，并且翻脸无情，把他和他妈妈赶出了家门。
为了安慰照顾他妈妈，夏彧连高考都没有参加。
但他却没有缺席毕业晚会。
他不应该去参加晚会的，那些趋炎附势的同班同学，在知道他的境况之后，除了少数几个同情他的，其他人没有给过他一个好眼色，甚至有人落井下石恨不得在他头上踩上几脚。
这些人确实没有再见的必要，只是……
“找我的话，你怎么不直接打电话给我？”
夏彧脸上的笑僵了一瞬，“我们都五年没见了，我哪儿知道你换没换号啊？”
沈煜舟道：“我一直没换。”
“可是我换了啊。”夏彧笑着说：“你不是从来不接陌生号码的吗？要是我打了你不接，那我岂不是很尴尬？”
“……”
“况且那个时候打电话给你，铁定得被你痛骂一顿，五年前你就这样，明知道我被人扫地出门了，晚会上找你喝几杯酒，你也不知道让让我，还对我一个态度，怼天怼地的嘴上一点儿也不留情，啧。”
“但最后被灌醉的人是我。”
“……”夏彧顿时神色一僵。
他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说了不该说的。
那时候沈之亦陪他借酒消愁，他却对人做了那种下作的事情。
要是这时候这人记起点儿什么，他要怎么解释？
正想把事搪塞过去，沈煜舟突然道：“你也知道我酒品不好，喝多了容易发疯，那天晚上，我......没揍你吧？”
“你揍得过我吗？”夏彧嗤了一句，顿了片刻，又迟疑道：“你不记得那天晚上的事了？”
“当然记得。”
“……”
“记得我喝断片儿之后，某人把我扔在了一家廉价酒店里，然后自己就销声匿迹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说出“销声匿迹”的时候，竟让人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
被那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夏彧根本不敢看他，傻笑了一声道：“我那时候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来的钱送你去星级酒店啊？”
然而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没有钱住酒店，他也可以直接叫车把人送回家，再不济找认识的人帮帮忙也可以。
可他就是心怀不轨了。
他自认是没有留下任何证据的。
该清理的都清理了，床单被套也换过了，房间里也通过风了，就连难受的忍不住的时候他咬的也是自己，没在沈之亦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按理说沈之亦第二天醒过来，是肯定不会察觉到任何问题的。
他绝对没可能知道！
夏彧给自己壮了壮胆，刚一抬头，却见沈煜舟已经封上了药盒起身要走，他下意识伸手，拽住他一片衣角，又因为太急，扯到了肋骨，疼的弯下了身。
而拽住那片衣角的手没有松开，因为疼痛拽的更紧了。
沈煜舟回头，瞬间眉头一拧：“谁让你乱动的？”
说着便坐回去扶着他又靠回了床头。
夏彧下意识就道：“谁让你招呼都不打就要走的？”
“我就去放个药！”
用完的东西一定要放回原处，这是他的习惯。
“……哦。”夏彧悻悻的松手。
沈煜舟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也不知道当年到底是谁招呼也不打就走的？”
“……”
看着他走向了铜镜旁，夏彧靠在床头咧咧：“明明是你自己没听见。”
他趁着人睡过去的时候说的，确实不可能听见。
放完药回来，沈煜舟也没再提及他不告而别的事，而是从寝殿角落的一方檀木架上挑了几本书，走回床前递到了夏彧手里。
看着手上突然多出的几本书卷，夏彧愣了愣：“你拿书给我干什么？”
就算养病的时间很无聊，他也不会看这么无聊的书打发时间的。
沈煜舟道：“识字。”
“识字？我又不是文盲，识什么……”话音在翻开第一页的时候戛然而止。
本来以为只是普通的繁体字，然而书上的文字，十个字里他能认出一个字都已经很勉强。
这已经比文盲还文盲了。
“这字……”
“嵇朝的文字，和我们那个世界已知的所有文字都不一样，要从头学起。”
夏彧：“……”
他看看手里的书，又看看沈煜舟，“我……要跟谁学？”
他这具身体都已经十八了，还是当朝太子，要是让人知道他其实还不识字，分分钟就要暴露啊！
沈煜舟一脸淡然：“我教你。”
夏彧：“……你会？”
沈煜舟：“学过了。”
夏彧更惊讶了：“你什么时候学的？”
沈煜舟沉默了一会儿：“比你早到了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是多久？”
“……”
见他又不说话了，夏彧噘了噘嘴，也不问了，捧起一本书道：“我可是初来乍到，以后你可得罩着我。”
沈煜舟意味深长的睨了他一眼：“初来乍到就能逆转东宫形势，让皇帝对你另眼相看，你还需要别人来罩？”
“……”突然被他噎住。
“这哪儿能一样啊？”夏彧道：“我能翻盘，那是因为我知道谁奸谁忠，知道三皇子那个傻蛋不值得我针对，知道自己会有什么后果，况且逆转局势也是要付出代价的，我这一逆转，自己起码得休养好几个月，谁知道到时候局势又有什么变化，可不得要人罩着吗？”
沈煜舟脸色古怪了一瞬：“……傻蛋？”
“哦，我忘了那个傻蛋现在是你名义上的表弟。”
“……”
“放心，他傻蛋你肯定不傻蛋。”
“……”
沈煜舟忽然起身，夏彧忙道：“干嘛干嘛？我现在可是伤号，你打的下手吗？”
沈煜舟忍无可忍：“夏彧。”
“嗯？”
“人是会变的。”
“……”
“所以我等你伤好了再揍你。”
夏彧：“……”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沈煜舟又低头坐到床头，开始处理床头小桌上洒了些许但还没人喝过的茶盏。
夏彧看着他熟练的收拾擦拭，笑容却渐渐淡了。
明明还是以前的相处模式，却总是带了几分刻意。
或许真像他说的，人是会变的。
五年的时间，谁不会变呢？
夏彧刚在心底叹了一声，沈煜舟擦拭桌面的动作突然顿了顿，抬头道：“你说三皇子是个傻蛋？”
“……”
“你是怎么知道的？”
就算夏侯隽确实人傻，可他毕竟也有几分皇子气度，以太子和他的交集，应该得不出这样的结论。
夏彧不明所以：“书上不就是这么写的？”
“书上？”沈煜舟皱眉：“什么书？”
“高中看的一本叫《狸猫换太子》的书。”夏彧愣了愣，忽然瞪眼道：“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
夏彧忽然想起来，沈之亦似乎是没看过这本书的。
他一向不喜欢这些课外读物。
那他为什么会进到书里？
夏彧看着他道：“你还记不记得，我高中的时候跟你说过一部书的剧情。”
沈煜舟：“你高中一个月看八本书，每一本书都会跟我说剧情。”
夏彧：“……”
天就是这么被聊死的。
最后他放弃挣扎，简而言之：“我们穿书了。”
……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互怼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