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夜谈 ...
-
窗柩边钻进来的人没有出声，一言不发的走到了床前。
“沈将军深夜造访本宫闺房，不知有何贵干？”
“……”
“闺房”两个字让沈煜舟动作一顿，片刻之后，又若无其事的坐下了：“这里是左相府。”
“你还知道这里是左相府啊？”夏彧道：“京城里到底还有没有你去不了的地方？”
沈煜舟避而不答，黑暗中他目光深沉，因面朝窗户，为数不多的月光倒映在他眼睛里，反射出摄人的光芒。
夏彧觉得自己像被一头狼盯上了。
好在沈煜舟也没有盯他多久，低头道：“伤怎么样？我看看。”
他说着话就伸手，想去解他绸衣上的盘扣。
夏彧也不阻止，等他解开了第一颗扣子，才幽幽道：“黑灯瞎火的，你看得见吗？”
沈煜舟：“……”
其实是看得见一点儿的。
可经夏彧这么一说，他解他的盘扣，好像就是为了看他身子似的。
沈煜舟迟疑了。
他又单手把解开的那颗盘扣扣回去了。
夏彧：“……”
早知道就不开这个口了！
沈煜舟情绪复杂的看着他。
已经入寝的夏彧，身上只穿了一件绸衣，绸衣贴身单薄，勾勒出他瘦削的身形，整个人就跟一个骨架子似的。
沈煜舟不禁皱了皱眉。
东宫到底是怎么养人的？当了几年太子的人，还瘦成了这样？
他现在对东宫满心的不满，却没想，如果东宫如他所愿的照顾太子，以原太子好吃懒做的性子，怕不是要胖成二百五！
主要还是夏彧的体质不易胖！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沈煜舟又道：“上过药了吗？”
夏彧原本想说上过了，话到嘴边又变了：“身上的伤处理过了，腿上的还没有。”
腿上的伤口不多，也没有那么严重，就算不管它，过上三两天，也依旧会好。
原本没当一回事的伤，到了沈煜舟面前，他却忍不住刻意又刻意的提醒。
他忽然想到了那些明明已经明事理却还要向家里撒娇的学生，又或是明知道很矫情却依旧无理取闹的情侣。
有时候不是那些人喜欢作，而是他们知道，就算他们撒娇，就算他们矫情，也会有人无条件的宠着他们。
有人宠着是很令人羡慕的事情。
夏彧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沈煜舟：“很疼？”
夏彧点头：“很疼。”
“怕疼你还以身涉险？”
“……”
他真是自讨没趣！
他就不该指望从沈煜舟这里得到什么安慰。
夏彧心酸的想。
沈煜舟又道：“药呢？”
夏彧指了指脑后床头上的八宝格。
沈煜舟从床头拿了药，见夏彧躺在床上不动弹，还翘着个二郎腿，顿时气道：“把裤腿卷起来！”
夏彧委屈巴巴的坐起来，自己把裤腿卷了起来。
外面月亮出了云层，让屋里看起来亮了很多，夏彧把腿搭在床边，露出大腿上为数不多的几条小擦伤。
沈煜舟低头给他上药，放缓了声音道：“为什么不让太医上药？”
夏彧道：“这么点儿伤没必要。”
沈煜舟上药的动作一顿，缓缓抬头。
夏彧一脸无辜的看着他：“不是我让你上药的。”
是他自己问药在哪儿，他只是“顺势”回答了而已。
沈煜舟沉默着和他对视，最后败下阵来，认命的继续上药。
冰凉的药膏涂在腿上，很快被指腹磨的温热。
沈煜舟的手上是带茧的，粗糙的指腹在伤口上涂抹，有酥又麻又痒，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夏彧看着他的头顶问：“你这么晚来找我干什么？不放心我？”
沈煜舟给他上完了药，把药盒盖上，放回了八宝格里，又将他卷起的裤腿放下来，一切都处理好了，才重新起身坐好。
“你为什么非要那么做？”
他突然反问，夏彧没反应过来：“什么？”
沈煜舟道：“你要除内奸，既然已经知道是谁，除掉他们的方法多的是，为什么非要把自己算计进去？”
夏彧笑容微敛：“你不是知道吗？”
“……”
“你如果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做，你为什么给我换一身破衣裳，还让杨天把我送来左相府？”
他不让自己受点儿伤，怎么好“忤逆”皇后，顺理成章的在左相府住下来？
如果不留在宫外，他要怎么避开皇后的眼线重新联系上那些支持东宫的臣子？
他不遭遇刺杀，又要怎么提醒皇帝，朝野中有人对皇位虎视眈眈，为此不惜当街刺杀太子，还查无所踪！
皇帝可以不在乎他的命！
可他不能不在乎刺客的身份。
沈煜舟道：“那你也不用……”
他话说一半又顿住，夏彧笑了笑：“不用什么？不用真的和刺客交手？”
“……”
“我也想过把自己摘出来，等刺客处理之后，我再装出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跑来跟左相哭诉，他一样会收留我……但是沈之亦你知道吗？”夏彧顿了顿，又继续道：“都说眼泪是一种武器，其实血更是，因为眼泪可以作假，血不可以，流了血就会疼，没有人会不怕疼，只要确定你是真的疼了，他们就会怜悯，心中的天平就会倾斜，自然就会更相信你一点，这一点点的相信，足够给你获取很多的先机了。”
他语气平淡，神色古井无波。
沈煜舟沉默了很久，才道：“有了先机，你想做什么？”
夏彧挑眉：“你觉得呢？”
“……”
他没有掩饰自己的野心，屈膝坐在床上，双手环住…膝盖，歪头看着沈煜舟。
他之所以摊牌，是有试探的原因的。
他想知道沈煜舟知道他想做什么之后，会不会开口阻止他。
等待是煎熬的，月色又暗下来，夏彧看不清沈煜舟现在的眼睛里是赞同还是不认同。
就在他放弃追寻答案的时候，沈煜舟动了。
他突然伸手，扣住了夏彧的双肩，猛的把人按倒。
夏彧眼睛瞪大，看着刚刚还在床边的人一个利落的翻滚躺到了床榻里侧，还很准确的堵住了他要惊呼出声的嘴。
房间里静下来的瞬间，不久之前被沈煜舟动过的那扇窗外，多了一个黑色的人影。
………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夜谈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