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巴比伦/星昴] 你的烟草,你的体温》遥先生

30、第 30 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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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一阵闷热。
　　醒来的昴流光着脚走去客厅，从冰箱拿了瓶水灌了几口，里面还留着星史郎几天前买的东西。
　　身体沿着冰箱滑坐在地。
　　他把宿醉的头靠在了上面。

　　酒精糟透了。
　　冰箱的制冷器嗡嗡作响。
　　卧室的手机也响了。
　　接着是门铃。
　　此起彼伏的声音都很模糊，阴郁沾上了耳根。

　　昴流望着玻璃窗，外面下起了雨。
　　他没精打采地爬起来走去开门，猜想是谁不巧，没带雨具。

　　门开了。
　　出现的脸，让他怀疑了一秒自己是不是还没醒透。

　　“我能进来吗。”
　　星史郎问。脚已经踏了进来，在身后关上门。

　　“……”昴流退了两步。

　　星史郎摘下墨镜放进西装内袋，笑了笑：“昴流君的夜生活变丰富了。”

　　“……”昴流蹙眉，一言不发。

　　这时，星史郎突然扯住他的领口，一把抬起他的下巴。

　　星史郎盯着昴流，眼里没有了笑意。
　　他伸手遮住了昴流的右眼，眼神透露着微妙，微眯了起来。

　　……他在干什么。

　　昴流的左眼打量着星史郎。
　　他怀疑自己还没从宿醉中清醒。

　　现在，他用着和他一样只剩映着半片光亮的左眼，凝视着他。

　　星史郎的手准确地触碰着他内心的期望——
　　像他一样失去右眼。

　　他曾想过，假如这只右眼看不见就好了。

　　没有人会知道他心里真正的期望。

　　所以……
　　星史郎到底在干什么。

　　“看来不是眼睛的问题。”
　　星史郎放开了昴流。

　　见昴流把脸转去了一边。

　　头还在痛，昴流移开目光，揉着脑门的手把头发抓乱了：“竹下的事是我的失误。”

　　“看来你很在意嘛。”
　　星史郎注意到昴流回来的视线。

　　“找我有事？”昴流问。

　　“嗯——”星史郎拖长了尾音，目光转向玻璃窗，望着瀑布般的水痕，“来避雨。”

　　“避雨……”昴流佯装出配合的表情，“那大概要等很久了。”

　　他走过星史郎身边，趁着没被他注意到，收起摆在玄关的雨伞，扔进了柜子里。

　　避雨。
　　星史郎编的烂理由。
　　这个从来不打伞的男人。
　　即使骤雨扑面，也只会漫不经心点燃一根烟，站着消遣阴郁的男人。
　　两人要是真的能只等待天晴该有多好。

　　昴流回过了头，“说吧，什么事。”

　　星史郎耸了一下肩，慢慢走近，一手褪去外套，搭在了椅背上：
　　“竹下跟我提到，他是个饵。”

　　“饵？”

　　星史郎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太清楚，“我们大概掉进了谁的网里？”
　　谁的。
　　毫无头绪。

　　“本来最不会被注意到的人，结果成了最在意的部分。”
　　星史郎理起头绪，换言之，竹下是一切的开始？

　　如果这个就是竹下的愿望——被记起并被在意。
　　那么竹下的心愿，确实实现了。
　　星史郎想。

　　昴流将头侧到一边，继续听星史郎说下去。

　　“竹下是专门为你准备的饵，让你的眼光落空，把我卷进来，他是被挑选出来的。”

　　昴流眨了眨眼，跟着星史郎的思路：“那么，「MS研究所」也是被选出来的舞台？”
　　昴流思忖。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很合适。”星史郎回，“那是我们五年前工作冲突的场合，我在那里抹去了你的记忆。”
　　如果不是西條英司。
　　昴流至今都不会想起这件事。

　　“原教主死后「MS研究所」崩溃，之后西條沉寂了三年，研究所重建是两年前的事。”昴流想了想，“西條能重建研究所，很可能是因为遇上了竹下？”

　　“只靠西條一个人很难办到，竹下提供了资金给西條。”星史郎推测。

　　而竹下会帮西條的原因。
　　是因为西條像星史郎……
　　昴流想。

　　“这么说，如果，连西條和竹下的相遇，都不是他们自己以为的那样，那么……”
　　昴流倒抽了口气。

　　有点……可怕。

　　竹下也是最后察觉到，才会说出自己也是个饵这样的话吧。
　　那么，西條直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别人计划里的角色吗。
　　不对。
　　这一切是建立在“有人在幕后计划一切”的前提上。

　　但是。
　　假如前提错了。
　　导出的结果就是妄断。

　　昴流看了一眼星史郎。
　　他不是那种会说没把握话的男人。

　　“真的能做到这种事吗，让饵不察觉到自己是饵，做的一切都是出于饵自己的意愿，实际上却是提线木偶，被更高一层的意志掌控着。”昴流不解。

　　这不是催眠，洗脑或是禁咒。
　　论调再往下走，就偏向了人的自我意识存不存在的话题。
　　昴流抛开了胡思乱想。

　　“有件事我有点在意。”
　　星史郎无意碰到昴流的手，感到像触碰了冰山。

　　“是宗川凪斗吗。”昴流问。

　　星史郎点头，“「MS研究所」扯出了宗川。”

　　昴流想起了西條的解释：
　　“西條提过，这是竹下的提议，觉得用个空名比较好，西條对宗川凪斗的事应该一无所知。”

　　竹下吗。
　　星史郎微眯起了眼睛。

　　竹下知道宗川凪斗。
　　得知西條和竹下重建「MS研究所」后，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为什么选了十五年前被他杀死的宗川旧名重提。
　　因为宗川已经死了吗。

　　“实际上，也有另一种解释。”星史郎侧着头补充：“竹下将宗川跟「MS研究所」联系起来了。”

　　事件和事件独立存在，只会各自发展。
　　但是两件事一旦彼此牵连，必然会出现新的事件。

　　宗川凪斗也被安排成了饵吗。

　　星史郎思忖着走去阳台。
　　玻璃窗上，瀑布般的水痕变成了绵绵细雨。
　　昨天的委托。
　　星史郎想起了昨天飞鸟的委托。
　　那么。
　　飞鸟也是饵吗。
　　而由飞鸟引出的花牟礼呢。
　　也是饵吗。

　　如今他跟昴流都置身在了棋盘上。
　　棋盘之上没有无用的子。
　　倒下的子是弃子。
　　竹下是落下棋盘的第一枚。
　　之后呢。
　　又会是谁。

　　星史郎沉默着看着窗外。

　　青年撑着伞从便利店走出来，将一袋东西拖进垃圾桶后又折回。

　　他看着青年停在店外，从手里撑着的透明雨伞中仰起脸——
　　那是和崎。

　　和崎正看着昴流的公寓窗户。

　　星史郎闭唇不语。

　　当他的眼神捕捉到和崎投来的视线。

　　四目交汇的瞬间——

　　星史郎唇上的笑意变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