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南和与冬》早夏寻风

15、From以南

　　前几天都是一些基础(枯燥)的课程，这种课程我从小学时候就不喜欢，但是还是挨着它过了好几十年，没想到大名鼎鼎地x公司也会有这类课程的要求，好吧……20多年的企业文化，是挺多的，快赶上我的母校的一半。虽然抱着调侃跟不敬的心理，我也都中规中矩顺顺利利地通过了，确实很难，因为站在同一起跑线的人都是比我优秀的很多的人。所以……我的中规中矩，也就是过了基本的那根线……

　　最后一天是关于体能的训练，所以公司组织了爬山活动，而在山顶，有专门的奖励。我们21个人被分成了三组，我以为处于末端的我本可以随便划水跟着自己的组织就行，没想到……在前一天我被告知了我需要当组长这件事情……我当场就提出了“应该让更有能力的人来当这个组长”，然后被负责人以“难道你不是最有工作经验的人吗？”怼了回去。

　　我心一沉，这几天我都把自己说成了跟他们一样刚毕业的学生(而以我……是不可能当组长的)，没想到我也有一天会变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人……真的世事难料……

　　果然第二天，我走后门的事情就在这群愤世嫉俗的年轻人们之间传开了。他们的语气听起来就跟之前不一样了，害得我把他们集合起来都费了好一些劲。我决定按照公司给的最为稳妥，但又偏长的路程图走，果然一个个幺蛾子脱颖而出。

　　“韩组长，你还好吧？”陈启大哥率先向我发难，“选这条路线的话，感觉我们会是最后一组到达山顶上的，你想让我们全组都陪你吃泡面吗？”

　　“诶？你怎么知道的？最后一组吃的是泡面。”同组的某人奇怪地问着。

　　“我在人事部的哥哥说的，他还说，第一名的那一组，是已经做好的高级西餐，而第二名则是烧烤。”他颇为自得地说，我感觉他骄傲的鼻子长到可以穿破云层了。

　　“这样啊……”底下一堆人已经讨论开了，而且都质疑起了我的能力……嗯……是应该质疑，但是我只是知道我完全不能出错，至于第几名……管他呢……

　　“都给我闭嘴！”大概是我没有这么喊过，他们一下子就都畏惧了我的样子。这样很好，就是需要这种效果，毕竟我的一米八大个不是白长的。陈启这种一米七五的人在我眼前张牙舞顶多算跳梁小丑。

　　“你以前吃泡面的时候有那么嫌弃过你的泡面吗？泡面哪里不好了，总比超过指定时间大家陪你一起吃土要强的多吧，你不要看有一个组没有按照公司的路线图自己就上山了，那是因为他们组有一个人经常爬山，有这方面的经验。请问你有了解这座山，确定能带我们好好的到山顶吗？我们组里有其他人嘛？抱歉我们大伙儿的体力没时间配合你瞎摸索，别说话(看他即将开口，我立马制止了他，我怕我会被他问倒)，你要是想选择单独出去一组也可以啊，跟负责人说，不赞同我的决定就好了，不要拖累我们组。最后我想说的是，知道你们肯定都很不服气我当这个组长，其实我也不想担负起这个责任，但是我不得不当了这个组长，但我知道我的能力，我就想把你们在指定时间里带到山顶上去，仅此而已……别的我都管不了，也确实我有后台，而且是大后台，绝不仅仅是陈启在人事部的名不见经传的哥哥，我认识尹董事长的儿子也认识楚总裁，所以，不服气的就去陈启那边吧。”我一口气说完，感觉有点头晕眼花，但还是保持着双手环抱的站姿，俯视着他。

　　鸦雀无声。我在心里轻轻嘘了口气，幸好都是些胆小鬼。

　　“那么离出发还有半个小时，大家好好休息，争取吃到高级西餐。”我转而笑着跟大伙儿说，希望自己的软硬兼施能卓有成效。

　　我让一个老实人何兴走第一个，因为我看得出来他是有体力的人，再加上他的性格原因，肯定也会照顾到其他人，放慢他的脚步。然后中间是两男三女。最后我们都在规定的时间里到达了山顶，那个第一名的大帐篷里面已经有了人，等待我们的就是烧烤。我也没管陈启的嘟嘟囔囔。招呼着我们组的人员吃了起来，虽然没有遮阳的帐篷，但是令我惊喜的是烧烤的东西都是现成的，而且闻着草木的香味和烤肉的香味，还有不灼热的阳光，有一种惬意的感觉。当然第三名就没有我们这么好的待遇了，他们只有塑料板凳跟泡面。但挺奇怪的，当我们都吃地只能坐在折叠椅上打嗝的时候，烧烤的食物还有很多。于是经过大家的一致同意，第三名的同事们也都品尝到了烧烤。

　　嗯，很完美的一天，也感觉自己有了些威望。

　　然后就结束了，不仅仅是培训，包括跟尹溪洋帮我租的房子的缘分，以及跟他的唯一联系。

　　收拾好自己的三两大箱行李，之后，我为这个房子做了大扫除，亲自。之前也都是他帮我找的钟点工(因为也没有闲钱)，至少房东看到这个房子不会对尹溪洋表示失望。东西比我想象得要少，因为很大一部分家具都是尹溪洋添置的，所以放在这儿我也不太会心疼……上一次搬家……是从我那个被封掉的家里出来的……难免又想到了很多。

　　从上午忙到下午，中间把自己的行李送上了搬家公司的车，才弄好，好饿。想为自己做一碗方便的面，但发现早已经空了冰箱，干净了灶台。

　　这时才有一种真的要离开的感觉。

　　满意的环视四周。

　　嗯，房东跟下个租客都会感谢我的。

　　笑着告别了林琪，跟楚与冬说好晚一些再过去，再让他帮忙指挥一下搬家公司的员工放好我的箱子，就出发去找尹溪洋了。跟想象中的沉重不同，脚步反而轻快了，我一开始很介意——这个莫名其妙的人我干嘛为他……但是，是朋友……朋友……见朋友怎么可能不开心？我这么想着，于是又轻快了起来。没想到去见尹溪洋也会变成那么让我值得开心的一件事情。

　　我，韩以南，原来也可以那么开心。

　　按了按门铃，没有人，好像。

　　那就等吧。我甚至还在门外吃了个外卖，楼道里都是香喷喷的气味。那个外卖小哥离开的时候一脸疑惑。幸好这一层只有他一个住户，所以没有丢很多脸。

　　差不多到了半夜，在我不远处的电梯开了门。我立刻站了起来，闻声看去，却没成想看到了尹溪洋跟一个女子在接吻。

　　“尹溪洋。”我提高了音量。我大概很不识时务。

　　他抱着她，才看到了我。

　　“以南……”尹溪洋回应着，我有些害怕他叫我离开。

　　“今天就先不了，你走吧。”幸好这句话不是对我说的。

　　“啊~不嘛……”这个女人用令人酥麻的声音喃喃着。

　　“快滚。”没想到尹溪洋一把推开了这个女人，穿着15厘米高跟鞋的她自然没站稳，稳稳当当地坐在了地上。

　　“你！”她还想继续纠缠，但是尹溪洋给他看了自己的手机屏幕的时候，她就恼羞地退场了。她离开的时候，我听到了微弱的收款到账地提示音。

　　“你怎么来了？”他问着，走了过来，好像刚才根本没有那一场闹剧，“为什么不进去等？”我这时才想起来我知道他家的密码，以及他家的门也录入了我的指纹。

　　“我来还钥匙……我要搬出去了。”说着我拿出了他之前给我的钥匙，“而且我想你大概不希望一个陌生人进来你家。”

　　我伸出了手，他却没有。

　　“你搬哪里去？你还可以住哪里？”他不耐烦地说，表情似乎有些扭曲。

　　顿时，我感觉自己的心被敲碎了。自尊心，以及一些其他的东西。

　　“你还会疑问这个吗？还有谢谢你还帮我交房租水电费，从下个月开始，你可以不用有这项支出了。”我淡淡地说着，克制着那种感觉。拉起他的手，想要把钥匙硬塞进去，但是我还是低估了他握紧拳头时候的力气。看着他的拳头，很大。忽然想起来，人的心脏大小好像是跟拳头的大小一样。所以他的心是有那么大吗？

　　我放弃了。

　　“钥匙不要了吗？”我重新看着他的眼睛，松手的时候，我发觉他的手没有立刻的下垂，“接下这个钥匙我们不就没什么关系了吗？你也应该很开心吧。”

　　“你明明还欠我很多钱。”

　　“我还不起你知道的。”我挑了挑眉，耍赖。

　　“我也可以让你丢掉工作。”我不知道他威胁的目的何在。

　　“随便，大不了回去当收银员，你不知道那个超市老板迫切的想让我回去呢。”我笑着跟他说。

　　沉默了挺久的。我最后还是决定说出来。

　　“我好想知道……”我很狼狈的看着他，“好想知道是哪里出了错……我想来想去，觉得不可能，却又有可能……大概是钱吧，我以后会好好工作，不依靠你了，也不那么依靠任何一个人。我学到了，原来一切都可以是这样的……哎……我很伤心难过……尹溪洋谢谢你……所以，还你钥匙，你就收着吧，我这个累赘，永远烦不到你了。我也会还你钱。多少，你开个价吧，我不讨价还价。”他看着我的脸，好像在仔细地看着我的眼泪。

　　“你在难过吗？”他没头没脑地问着。

　　“废话，你可是我唯一的经济支柱……哈哈哈……”我感觉我的鼻涕泡都要笑出来了，锤了一下他的胸口，“当然，我最好的朋友，我来见你的时候，我轻快地快要飞起来了，虽然我知道一定不会开心，但是我还是很开心，因为我要见到你了……两个月……还是三个月？”

　　“对了，你是放下那个女人了吗？”见他不语，我另起了一个话题。

　　“啊？”他愣了愣，“嗯……是的。”

　　“那就好……你就一直这样吧，挺好的。”我莫名其妙的点点头，“所以你还是不能原谅我吗？”眼泪有些干涸之后，我看到他正在看着我。

　　“是这样吧……我什么都不知道，对于你的……事情，我总是一无所知。我也一直以为你没有心肺，不会为感情的事情……到底我还是不了解你，那么久了，你肯定也很讨厌我。眼里只有自己的‘我’吧……可是我……”我不由得蹲了下去，“你知道的呀……你知道我离不开你的呀……我只有……只有你一个朋友……”

　　感觉……我的脸上的每个毛孔都能冒出眼泪，我即使捂紧了脸庞，泪水还是很容易的流过我的手背。

　　不过这也是自然的。自然这样。

　　尹溪洋……小学，初中，高中一直到现在，你要我坦然的告别，抱歉我并没有这样的心境。一直我害怕的是离别，孤单一个人……而这样的我恰恰是一个孤儿。

　　游戏也很菜，所以就更加坐实了“孤儿”。

　　竟然哭的时候我想到了这个。不由得笑出了声，刚好尹溪洋这个家伙，也莫名其妙地蹲了下来，给了我久久的一个拥抱。

　　所以那时候的画面，我回想起来会有些诡异。

　　忽然有些明白了，眼泪的意义。

　　回想起来，当时养父母也看过我流泪的样子。

　　“对不起。”他的下巴磕在我的头顶，有些重，有些尖锐的疼痛，“我不会再离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