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那个仲夏》也舞

5、第 5 章

　　我的生活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没有了中心点似的，空旷了很多，寂静了很多，不复昔日的热闹。少了一张仿佛积满全世界快乐笑容和温柔的脸庞，似乎操场旁的向阳花都没那么艳了。

　　那时，我真正明白了一个道理——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此后，不定时的，我会收到他的贺卡，书信，礼物。

　　信里他从来不会多说，不说自己的经历，不说自己的环境，不说自己的生活，不说自己的学习，不说自己的朋友，不说自己的一切一切，只问我一些：

　　“喂，你身体怎么样？”
　　“喂，你学习怎么样？”
　　“喂，你的数学成绩有没有好点？”
　　“喂，在学校里都还好吧？”
　　“喂，你跟你家人相处的还好吧？”
　　“喂，交男朋友了没？”

　　……诸如此类，而结尾处的署名，没有多余的累赘，永远只有一个字：航。

　　从那天吃冰激凌分开后，我就一直没见过他，刚开始时收到他的信都气得不回，最后大概到了第三封的时候，我回了一封，见他来信都说的那么简单，我气得也回了一封信：“**，你是混蛋！走了也不说一声，说一声就不见人了！你还不如不说！臭老鼠都没你讨厌！”

　　过了半个多月，收到一封来信：“讨厌我？讨厌我总比你大小姐忘了有我这号人物的好。记得，要讨厌我，一直讨厌，讨厌一辈子好吗？”署名处依然只有一个字：航。

　　后来啊，出了社会，就没了联系。

　　一直到多年以后，一次回家过春节，偶然间见到他，知道他有了女朋友。

　　我没见过，但同学们都说见过，说去年他带回来过，说那女孩很漂亮，很文静。

　　在KTV里，我们被闹得不行，最后我跟他都硬着头皮唱了好几首，搞得我差点想自杀。

　　他坐在我身旁，问我冷不冷，我摇头，然后，拿了一杯矿泉水给我。

　　我有些感动，这么多年了，他居然还记得，饮料中，我只喝清水。

　　我问：“你跟她感情好吗？”

　　他点燃一根烟，淡淡道：“好啊。”

　　我笑着很哥们儿得拍他肩膀，说：“那就好啊！要好好对人家哦！不许欺负人家哦！要是我知道你欺负未来大嫂，看我饶不饶你！”

　　我看了我一眼，拍掉我的手，继续抽烟，给了我两个字：“无聊！”

　　一时之间，看着他，只觉得他变了，似乎……变成熟了，也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我问：“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很俗套的一个问题，我想。

　　他想了下，“上大学的时候吧。”将烟蒂扔进烟灰缸里，他的声音很轻。

　　我点点头，上大学的时候，那就是我们分开的那年。

　　旁边同学有几个在看我们，不知道看什么，气氛有些怪异，于是我玩笑道：“上大学啊？真好！哎，我是新一代的文盲，跟你们这些大学生不能比！”

　　他听了，丢给我一个大大的白眼，一巴掌拍到我额头上。“放屁！别以为上大学有多了不起，跟初中、高中其实没两样，只是换个地方混而已！你是不想上，想上的话清华你都能进！”

　　我也丢了个白眼给他，笑道：“我还哈佛咧！清华！”

　　散席的时候，同学们都说彼此换号码，好以后联系。

　　他没要我的，也没要任何人的，他说不用，有缘，没那号码也能联系上。

　　我点点头，觉得有道理，就没给他，也没给任何人。

　　关上车门的时候，他摇下车窗，问我：“喂，你还讨厌我吗？”

　　突然之间的，我反应不过来，不知道他的思维飘在那个空间上，所以茫然以对。

　　他提醒道：“那时写信你不是说讨厌我吗？”

　　我恍然。“讨厌啊！怎么不讨厌？养只阿猫阿狗都比你好吧？走了居然也不说一声，说了就不见人影了！喂，**，你也太混了，这还是那年我们吃完冰激凌后的第一次见面。”

　　他笑笑没说什么了。

　　就这样，多年以后的这次见面，他送我到家门口，在他一句“走了”中，结束。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我总觉得他不想跟我多说话，似乎在跟我斗气似的。

　　坦白讲，我有点难过，毕竟在学校的时候我没什么朋友，就这么一个谈得来又志趣相投的知己，可现在……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时间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