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搞科技》远鲸

20、第二十章

　　夏明煦最终还是扛起了拍照的重任。
　　他抬起镜头，穿过闪烁的光影，对准了站在讲台上领奖的宁深。

　　镜头中的宁深，眉眼清俊，就这样站在颁奖台上。
　　周围纷纷扰扰，所有人的视线在这一刻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但宁深却依旧没有受到丝毫的干扰。他的目光透过人群，精准地捕捉到了夏明煦的位置。一瞬间，夏明煦感觉自己的双手被这台摄像机烫了一下。原本偏阴影和光线的画面，在这一瞬间变得清晰明亮了起来。

　　夏明煦的心脏快速跳动了起来，他有些慌乱地按下了快门键，将这一幕拍摄了下来。

　　相机的闪光同周围的光影融合在了一起，沉入人群。

　　等到宁深从颁奖台上走下来，在他身边坐下后，夏明煦才在周围同学的提醒下回过神来，强行镇定，将相机递给了薄景洲。

　　薄景洲坐在座位上，低头一张一张翻看着相机里面的照片。他的眉眼疏懒，像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反反复复地将这几张照片看了几遍。随后，当着宁深期待的眼神中，将相机塞回了相机包里。

　　宁深：？？？

　　薄景洲看了他一眼，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的照片不好看，需要修图。等修完之后给你看。”
　　至于宁深的照片……薄景洲抬眼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夏明煦。此刻，夏明煦已经端端正正地坐好了。

　　薄景洲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夏明煦的脑袋瓜。

　　他的手指微微勾起，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反倒转过头来跟宁深开口说道：
　　“对等会儿的拍摄感兴趣吗？”
　　“要不要提前离开。”

　　“还能提前离开？”宁深对薄景洲的建议非常感兴趣，主要是他现在感觉自己又饿了。

　　“只要你想，当然可以。而且……”薄景洲微微眯起眼睛道，“他们这些媒体，只要采访不到你，就会一直把你的名字挂在热搜上。你这个叫做第二皮肤的研究，已经有了成果，想必也已经同某些公司签好了合同。这些媒体采访不到你，自然会顺藤摸瓜，采访到你背后的公司。”
　　“而这些媒体主动去搜寻蛛丝马迹，比你自己爆料，热度持续的时间要高一些，甚至还要久好一些。”

　　宁深听闻后扬了扬眉道：“那我们怎么出去？”

　　“保持平静，假装你要上厕所，从后门走。”薄景洲瞥了一眼后面虎视眈眈的新闻媒体。
　　如果不是后面还有一些流程要走，这些媒体马上就会冲过来了。
　　“然后在二楼等我，吃点蛋糕、饼干之类的小零食。十分钟后，我就来。”

　　听到蛋糕和饼干这些东西，宁深提前离开的心更加坚定了。他有些疑惑又惊喜地说道：“有蛋糕和饼干？”

　　薄景洲：“这是这家酒店的下午茶，我之前有看过旅游攻略。”

　　宁深：……厉害。

　　他有些迫不及待。
　　等到大概过去了三四分钟后，宁深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着后门走去。他的举止轻松随意，虽然大多数的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他的身上，但是没有人会想到，宁深准备逃离现场。

　　应该只是上个厕所而已。
　　大多数人都这样想。

　　宁深轻而易举地顺着电梯走了下去，来到二楼。果不其然，就像薄景洲说的那样，二楼此刻摆满了各式各样造型精美的蛋糕。

　　整个餐厅呈自主形式。

　　也就是说，宁深想吃多少吃多少！

　　薄景洲在座位上等了十分钟后，也站起了身。他的身形修长，整个人的气势极为强烈，瞬间将在场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他的长腿微微朝前一迈，闪光等争先恐后地落在薄景洲的身上。

　　薄景洲却全然不惧，他脸上的表情平静而又淡漠，就这样迎着众人的目光从后门走了出去。

　　夏明煦一直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他理性地分析了一下自己是同性恋的可能性。在环顾了周围的男性同学后，他谨慎地将这个可能性确定为3%。

　　他对其他男性并没有任何兴趣。

　　而他回想了一下当时从房间里出来后，看到宁深的第一眼时的感觉——他很确定，他当时把对方当成哥们。

　　所以，这可能性又缩小到了1%。

　　至于为什么留这剩下的1%，是因为他的习惯。对科学来说，一切皆有可能，对人也是如此。

　　1%的概率后面永远隐藏着百分百的可能性。

　　将可能性分析完后，夏明煦猜测自己刚刚心动的原因——估计是慕强心理在作祟。

　　孟雪瑞全国竞赛是所有人梦想的地方。
　　哪怕仅是初赛的颁奖台。

　　他只是对站在那个颁奖台上的男人心动、向往而已。

　　给自己做了连番心理建设后的夏明煦，终于深呼吸了一口气，有勇气从前排转过头来。

　　然而，当他转过头来后，原本嘴角的笑容就这样僵在了脸上。

　　人呢！
　　这么大的人去哪了！

　　……
　　……

　　宁深吃完三个小蛋糕之后，便看到薄景洲迈着长腿，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他随意地拿起了一块摆在宁深前面的蛋糕，轻轻地啃了一角。奶油轻轻蹭在了他的嘴角边缘，他却好似没有注意到一般，低头垂眸在想着什么事情。

　　等到一块蛋糕吃完之后，他才恍然睁开眼睛，抬眼看向宁深道：
　　“获得了这个一等奖之后，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获得孟雪瑞全国竞赛金奖啊。”宁深顺口回答道。

　　薄景洲没有想到宁深回答得这么干脆，他眯起眼，手指微微勾起道：“小朋友，你野心有点大啊。”

　　别看眼下两个人都获得了初赛的一等奖。但稷京毕竟只是一个直辖市，他们之后要面对的是全国的参赛选手！这些能从省市、自治区和特别行政区里面杀到全国竞赛的选手，一个都不简单。

　　但是——

　　这个小朋友对急了他的胃口。

　　薄景洲伸手摸向口袋，他的烟瘾犯了，再也忍不住——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糖。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拨开了糖衣，他将糖准确地塞到自己的口中，顺便再用拇指将刚刚蹭到自己嘴边的奶油抹去。

　　这个动作他做得极为干净利落。

　　奶白色的奶油就这样消失在唇和手指之间。

　　宁深慢悠悠地将手上的这块蛋糕吃进肚子，才靠在柔软的沙发上，轻声说道：
　　“这不是野心吧，这只是个目标。”
　　“小目标。”

　　薄景洲嚼糖的动作微微一顿：“你确实和其他参赛者不一样。”
　　至少其他参赛者从来不敢把获得孟雪瑞全国竞赛金奖当做是一个小目标，哪怕是那些真的获得过金奖的得主也是如此。

　　他们当中有些人甚至还将此当做是毕生的荣誉。

　　没有人可以如此坦然地说，这是一个小目标。

　　除了那些家喻户晓的科学家。

　　薄景洲在宁深的对面部坐了一会儿，一边吃着糖一边看着窗外。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在过了二十分钟左右之后，宁深和薄景洲两个人的手机同时开始震动了起来。

　　一个又一个的陌生电话打到他们的手机上。

　　宁深好奇地看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薄景洲微微皱了皱眉头道：
　　“估计是那些媒体记者。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我们的电话，想要电话采访我们。毕竟，无论采访到哪个，都是独家新闻。”

　　薄景洲对记者很是熟悉。在第一个电话拨打进来之后，他就果断地开启勿扰模式。

　　“在勿扰模式下，只有你手机里的联系人才能够联系你。”

　　宁深听完这句话之后，也开启了勿扰模式。

　　勿扰模式开启之后，世界在这一刻都变得清净了起来。在二十分钟过后，宁深才接到白父拨打过来的电话：
　　“喂，宁深啊。本来想第一时间恭喜你获得初赛一等奖的。结果啊，你和另一个获奖选手都离开现场了。所以，媒体记者也立刻联系了我。直到现在，我才有点空闲。”
　　“而且，你的研究宣传片一出来，我们焕丽美容医疗的预约人数，直接暴涨了23%，直到现在还在逐步增长。”

　　“宣传片？”宁深疑惑地说道。

　　“对，宣传片。主办方制作的，几乎包括你的讲述现场、专家评定和实验过程。文字的力量再怎么生动形象，有的时候，也比不上视频给人带来的直面冲击。”

　　\"对了，我这次打电话过来是特意跟你说一声，那些记者啊，已经在陆续离开了，我一寄给你让白嘉过来接你了。其他话，等我们回来再说。\"

　　宁深听到这句话，透过窗户看了过不去，果不其然，便看到那些新闻媒体记者此刻正拎着大包小包坐进商务车里。薄景洲似乎也在等待着这些记者离开。

　　等到大部分人流离开酒店后，他才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双手向后一撩，戴上兜帽。

　　帽子的阴影遮住了他大半的眉眼，只露出下半张脸。

　　他朝着宁深挥了挥手道：“小朋友，我先走了。下次比赛再见。”

　　说完这句话，他正准备转身就走，下一刻，就好似又想到了什么，顿住了脚步：
　　“等等，这个给你。”

　　几颗糖被薄景洲抛了过来，在桌上翻滚了一圈之后，便落在了宁深的怀里。宁深抬眼，便看到薄景洲朝着他的方向点了点头说道：
　　“那个帽子也不用还了。送你了。希望下次比赛，我还能在全国金奖的颁奖台上看到你。”

　　薄景洲走路的速度很快，刹那间便消失在宁深的眼前。宁深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奶糖，将它们放入了自己的口袋里。做完这一步之后，他才在网上搜索起白父口中所说的宣传片。

　　为了保证比赛的公平性和公正性，在颁奖环节结束后，又多了一个环节，那就是研究展示。

　　所有获奖选手的参赛作品，都会经历实物拍摄/调查成果、实验、讲评这三个步骤，同时以视频的方式播放，供他人检阅、质疑和提问。

　　而在片头，播放的是三等奖团队的实验成果展示。

　　宁深认真地从头观看了起来。
　　别的不说，这些三等奖团队的实验成果的，放在任何一个市级或者省级的比赛，拿一等奖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然而到孟雪瑞这样全国比赛上，哪怕只是一个初赛，都只能获得三等奖这样的成绩。这不得不再次让宁深感慨，孟雪瑞的含金量。
　　而在展示的过程中，宁深还看到了夏明煦他们团队的实验成果。

　　是一个虚拟人物立体展示的黑科技。

　　这个虚拟人物目前能做简单的表情管理，以及情景对话——这些对话内容完全随机，甚至在交谈的过程中，虚拟人物都可以相应作出表情。

　　这可比市面上一些简单的虚拟人物形象要高级不少。

　　这样一个研发成果，可比三等奖的其他两个团队，展示的时候要更加震撼。至少，宁深看到宣传片上的弹幕在飞速滚动，都是网友们在表达着自己的震惊。

　　二等奖两个团队的展示，则稍微质朴一些，没有这么多花里胡哨的特效。
　　宁深格外关注了一下林和岑他们团队的皮肤模拟环境。

　　他发现林和岑他们团队确实有一定的能力，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项目攻克到这样的地步。但是因为项目的难度，漏洞和不稳定性比宁深想象中得还要多。

　　至少组委会的工作人员在尝试了很多次之后，才最终看到了林和岑他们报告中所说的实验成果。

　　而在评委老师提出一些问题的时候，林和岑和他们的团队也并不能及时做出回复。这让评委老师在现场表现的评分上打了低分。

　　宁深的目光扫过林和岑难看的神色，再次拉动进度条往下看了下去。

　　接下来是薄景洲的研究展示。
　　同宁深想象中的不同，薄景洲研究的东西并不是他们常见的物理和化学，而是——人工智能。

　　薄景洲所提交的并不是成品，只是一叠厚厚的实验数据和理论说明。

　　但是正是这样的实验数据，却让一名在人工智能上有所成就的大拿亲自拍案，将薄景洲放在一等奖的位置上。甚至，那名大拿再次发出豪言：
　　“只要给薄景洲一点时间，他必定会让他手上的这些实验数据变成事实。”

　　薄景洲之后便是宁深的实验展示。

　　原本宁深以为组委会在剪辑他的实验展示会列举他报告中的一系列数字。然而此刻呈现在宁深眼前的则是一场实验——评委老师们的实物拍摄、检阅。

　　是一名七十岁的男评委，拿起宁深之前提交的样本，在确定这项产品有国家级实验安全认证后，将第二皮肤抹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镜头将周围老师的讨论声音收了进去：
　　“根据参赛者提交的实验报告和数据来看，这个第二皮肤能够短暂地在使用者的肌肤上形成一层膜。”
　　“但一般来说，皮肤的状态无法通过一种材料或者物质进行改变。”
　　“看看这个材料能做到什么地步。”

　　虽然看不清老师们脸上的表情，但是从老师的语气中也能感觉到老师的不以为意。镜头似乎也感知到了老师的情绪，它逐渐缓慢地向前推进，对准了那名评委的皮肤。

　　原本不断滚动的弹幕在这一刻也仿若被按下了暂停键。

　　此刻，视频正中央清楚地呈现出一切细节。

　　那层第二皮肤覆盖在男评委的皮肤上，自动凝固了起来。刚开始，还能看出男评委的皮肤上有一层轻薄而又透明的膜，但是渐渐的，那层膜的颜色逐渐跟男评委皮肤的颜色相近了起来。

　　然而更让人惊异的是，这层第二皮肤将男评委手上爆起的青筋和纹路都遮掩覆盖住了。现在看起来，整只手的皮肤都看起来极为细腻白皙。

　　这名男评委的手指本就骨节分明，形态修长。此刻遮掩住岁月痕迹之后，在光下看起来好看而又心动。

　　[！！！！！]
　　[！！！！？？？]
　　[我看到了什么！]
　　[真的有这种黑科技存在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伴随着弹幕的惊讶，陪同做实验的这些评委老师们看起来更加惊异。
　　“简直就是一场奇迹。”
　　“这完全是钻了时间的漏洞。”
　　“女人会为它疯狂……不对，我想了想，男人也会。”
　　“我看了一下，参赛选手在报告中写，这个第二皮肤之后还会往医学方向发展，将第二皮肤，真正地变成人类皮肤。这个价值，就很重了。”
　　“如果这个参赛者能够完美回答出我们的问题，那么这个第二皮肤，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而接下来，画面一转，播放的便是宁深的演讲表现。相较于林和岑他们团队的表现，宁深的临场发挥可以说是游刃有余。当像素清晰的镜头对准他微冷的眉眼和绷直的嘴角时，宁深可以看满屏的弹幕上写着——
　　“我可以！”

　　宁深“唰”地一下，将整个视频的进度条拉到了最后，原本冷淡的眼尾隐隐有些红润。
　　咳，被这么多人告白，他有点不好意思。

　　宣传片的结尾是一片暗沉。
　　白色的文字浮现在黑色的屏幕上——
　　你们就是这个时代的科学革命。
　　这个时代就是把新一代的研究者与开放的头脑、天赋、运气和技术结合在一起，然后创造出一些从未想过的真正说得通的想法。①
　　等待晨光齐聚，百花齐放。
　　——孟雪瑞全国竞赛组委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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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①改编自《科学速度：量子物理新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