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江之树》竹夭君

9、第 9 章

　　当江行止省略了不可告人的部分将两年前的事讲给郁晴听的时候，郁晴才明白，有时候，温柔远比暴躁残忍，换做是她，她何尝不会心疼那样的夏树，干净的一尘不染，偏偏落在最龌龊的人间。
　　她的内心深处，某根弦也松了，江行止对夏树的无微不至很可能是出于同情爱护，这样的话，她。。。
　　“江。。。”
　　“郁晴，”江行止看了看时间，“很晚了，回去吧，夏树这时候离不开人，我叫车送你，今天这事就到这里，不提了可好？”
　　郁晴把话咽了回去，站起来说，“我自己叫车就行，你好好照顾夏树，我。。。我走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江行止叫住了她，“郁晴。”
　　郁晴顿住，等江行止的下文，江行止继续说，“别总是去酒吧，你一个女孩子，长的又那么好看，终归不安全，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和我们说。”
　　郁晴没回头，开门走了，她不管江行止说的“我们”是什么意思，只要江行止还不是谁的，那他就还有可能是她郁晴的。
　　郁晴走后，江行止回到了夏树房间，刚才已经给他做过一次催眠缓冲了，现在夏树处在半昏迷半睡眠的状态，他摸摸夏树的身体，肌肉依旧没有放松下来，江行止捏捏他比以前有点肉的手，喃喃道，“我就应该找个玻璃箱把你罩起来，把肮脏给你隔离在外，可我害怕你不能成长，万一有一天你恨我了，想走了，总该得能在这世上生存下去。夏树，我可能喜欢你，而且，喜欢你挺长时间了。”
　　杨颂的委托是江行止亲自去做的，江行止造梦不打草稿，他可以上一秒听客户说完要求，下一秒就开始为客人入梦，江行止的脚踏进杨颂房间时，他立即就明白夏树为什么不愿意推掉杨颂的委托了。
　　杨颂的房间里挂满了女明星的海报，橱窗里满满当当陈列着女明星的各种CD唱片封面杂志等周边，应援的灯牌整齐的码放在一起，写字桌上还有相框裱好的女明星的签名照，面前这个微胖声音绵软三十出头的男人如数家珍地向江行止介绍着这些宝贝的来历，任江行止是见过世面的还是为杨颂捏了一把汗。
　　这人分明是魔怔了。
　　江行止凭着他优秀的职业素养，面无表情地说着污言秽语引导杨颂入梦，冷漠的看着在梦境中发情的杨颂一系列猥琐的动作，当然这是开胃菜，江行止大方的附赠了许多很现实的情境，比如杨颂被女明星的粉丝围攻，被骂吃软饭的小白脸，发现了自己和女明星的差距，陷入被江行止刻意加重的自卑与懊恼中。。。
　　一个半小时的梦境，杨颂爽了五分钟，谈了十分钟的恋爱，剩下的全是残忍的现实，以至于杨颂醒来后背都汗湿了。江行止走之前说，“你要是能醒了，也不枉我和我员工这番折腾了。”
　　杨颂虽不明白江行止的意思，但是他环视房间一周，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点醒了。
　　路上，江行止实在认为这笔委托有点亏，就算翻了四翻，酬金才是一万二，江行止接委托的价格都是两万起步的，还让夏树。。。好在夏树醒来后没有什么不适，不然，他搞不好还得让杨颂在梦里自杀一次。
　　手机响了，是刘敬诚。
　　“我快回去了，怎么了？”
　　刘敬诚小声说，“老板，郁晴那边出了点问题，原定今天这会去给市高中新生做心理健康报告会的，可是学校那边提出想中止与我们的合作，现在郁晴正在和学校协商，但是我觉得郁晴的脾气坚持不了多久就要发作了。”
　　“行，我马上回去。”江行止想起了前几日砸场子的尤金娜，他忖度着和她少不了干系。
　　江行止赶回去时，郁晴正耐着性子还算客气的说，“都两年了，真的不再考虑一下我们吗，价格可以再商榷，不是价格的问题就算是我的问题吧，我们工作室还有。。。行，你们有你们的利害关系，但我真的不认为还会有人比我们工作室做的更好。。。”
　　江行止把电话抢了过去，“你好，我是郁晴的老板，江行止，我很赞同贵校与我们中止合作，就这样吧，再见。”
　　郁晴瞪着眼睛不敢相信江行止就这么放弃了与学校的合作，“江行止，你疯了吗，你知道和学校中止合作丧失了一个多好的宣传机会吗？”
　　江行止说，“他们都说利害关系了，这不是你努努力就可以争取到的。你们现在已经很忙了，这不是刚起步的那会，已经可以了。”
　　郁晴哪肯罢休，她所做的努力还不是为了这个工作室，为了江行止，“你知道这样可能会发生连锁反应吗，其他的学校可能会跟风与我们终止合作，你就真的甘心这么一个小破办公室，天天咱们四个人吗？”
　　江行止柔声说，“丢了就丢了，我不想看你们为了几斗米低声下气，你们很努力了，工资什么的只涨不跌，我想要的就是这么个小破办公室还有咱们四个人，风口浪尖的日子我过够了，如果你们不想安于现状，我可以联系我的教授让你们去那边进修深造。”
　　郁晴顿时没了脾气，江行止说的不错，他以前什么成就没享受过，他要是在意那些也不会退下神坛了，她总是和自己过不去，想让神永远都是她心中的神，却没问问，神愿不愿意当神，“我不是。。。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江行止笑着说，“你要是喜欢，我把咱们市的大学心理健康辅导的资源给你争取来。”
　　郁晴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她觉得她不了解江行止了，好像没人能了解江行止。
　　第二天早上，郁晴一边看着晨间新闻一边吃着早饭，“昨日，本市重点高中安泰一高为高一新生举行了一场心理健康专题讲座。。。”
　　郁晴猛地握紧了勺子，画面上出现的礼堂大厅，坐在一千多学生前做报告的人是。。。
　　郁晴攥紧了手里的勺子，那个小矮子！果然是那个小矮子！
　　尤金娜穿着粉色的公主睡裙，冲着正在坐在餐桌旁悠闲吃着早餐的男人嚷道，“BOSS，我上电视啦，你回头看一下嘛！”
　　男人颇为配合的别过头，看着电视新闻中的画面。
　　尤金娜惋惜的说，“可惜不能穿我的小裙子，BOSS，我们都给他们白做讲座了，就不能提个让我穿小裙子的附加条件吗，那些正装穿着太难受了。”
　　杰克敷衍着说，“你穿正装也好看。”
　　“那也不是你不给我买小裙子的借口！”尤金娜往沙发上一趟，盯着天花板撅着嘴抗议。
　　“你什么时候能像阿贺那样让我省心，你知道阿贺一早就去别的学校谈生意了吗，你看看你。”
　　尤金娜哼哼两声，“阿贺谈生意要多难啊，反正那些讲座我们几乎不收费，而且都是要我去，出力不讨好，你怎么好意思对我这么多意见。”
　　杰克说不过她，只得应道，“好好好，等你把学校讲座都跑完了，宣传到位了，我给你买小裙子。”
　　尤金娜满意的点点头，“这还差不多，还有，就是上次我去江行止那里看到的很好看的小哥哥，我还想再见见，要是能把他挖过来和我朝夕相处就更好了。”
　　“我师哥的人可不是大萝卜，说挖就能挖的，放心，总会再见的，我这次到这里不就是特意和他叙旧的么。”杰克皮笑肉不笑，回味着江行止留给他的记忆，当真是没齿难忘。
　　尤金娜回想了片刻，“BOSS，江行止比你还小两岁来着，你叫他师哥不别扭吗，不过江行止也挺好看的，可惜不是我的菜。”
　　“我看你是不饿，你的早饭我替你吃了。”
　　“不要呀！”
　　怎么会不别扭呢，江行止自打出现的那天，他就没有舒坦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