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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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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y,who am I(嘿,我是谁?)
——Nobody。(小人物罢了。)
公历2005年秋,易木樨神社外。
“我真想醒过来啊,可我现在是醒着的,
无中生有,黑夜的儿子与白昼的女儿残酷的战争,
处处都有落魄的骑士游荡,
不用宝剑,权杖足以将钱币放入圣杯,
在盒子里,命运好似一条吃掉自己的蛇……”
空灵低沉的吟唱弥漫在天际,伴随着回音袅袅的钟音,这冷清多年的神社也活了过来。几条不知名的枯藤攀附在宛若死水一般的深潭旁,窥伺着即将在庭内发生的闹剧。一只漆黑的渡鸦沙哑地叫着,像是在欢迎远客,黑色的大鸟倏尔飞去,带起了两三片枯黄的落叶,奏响了神社屋梁上的铃铛。秋日的凉风袭来,吹乱了地上一纵横交错的“竹柏影也”,也吹醒了庭外久久伫立的男子。
“真冷啊。”男子拢了拢身上那件单薄的黑色风衣,“这个落魄的地方。”他敛眸俯身,将手中一枝金木樨轻轻放在朱红色的鸟居前。
金色的花朵像是点燃了死寂的空气,浓郁的香气熏染得神社恍如隔世。
男子仰头捏了捏鼻梁,仿若的黑曜石眼眸忽闪忽灭。真奇怪,在有着千年历史的华夏大陆上竟然有日本的神社。他望着冷清的天空,漫不经心地想。
花香扑鼻,将周围的空气都染上了颜色,倒有些目眩神迷起来。
一天前,他收到一个不起眼的愿望,虽然小,但对于急需进阶的他来说,却是聊胜于无。地点很奇怪,是在华夏大陆南部一座不知名的小山里,离男子的小公寓有些远。
虽然是即刻起身,但还是需要近一周的时间才能到达。在舟车劳顿的奔赴途中,男子巧然路过一个花店,花店的老板是个女孩,像一颗待撷取的青涩果实。
初见时,他在一簇金木樨旁摆弄着旁逸斜出的枝叶,温柔缱绻的目光像是对待爱人一样侍弄着金黄的花朵,一种孤独的气质像磁铁一般吸引着女孩的目光,女孩无可救药的陷入了男子的温柔中。
几天后,女孩得知心爱人的身份,她痛苦不堪,祈求他实现与爱人在一起的愿望。殊不知男子只是想品尝恋爱的滋味,尝试悠闲的生活,就像夏娃偷取禁忌的果实。
一天清晨,他走了,还带走了初见时一枝金黄的木樨花……
“终于到了啊,”望着一山荒凉的景色,男子半埋怨半欣喜的感叹道。光秃秃的松木一直延伸到山顶,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类似寺庙的建筑。
“难道委托人是个和尚?既然是和尚,都六根清净了,还要实现什么愿望?”
他缓步稳踏在铺满枯黄松针的石阶上,鼻翼间弥漫着松树的清香,无端感到人生静好。
蜿蜒的小路尽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朱红沉稳的牌坊,立在一旁的是一尊青铜制成的狐狸神像,充满了玄幻诡谲的神秘色彩,泥土的味道缠绕着牌坊微微腐烂的脚部,雨后的露水还停留在铜质的狐狸皮毛上。
“这是鸟居。”男子告诉自己,“是神域的入口,是区分神域与人类所居住的世俗界的门坎。狐狸,兴许是这座神社的守护者吧。这一神一妖……”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抹晦涩的光在狐狸眼睛中闪过。
“他来了,他来了……”嘈嘈切切的私语声在空气中回荡,男子皱了皱眉,一股奇怪的预感涌上心头。
玄色飞檐错落有致,却感到一种不可亵渎的威严,他不禁打了个寒颤。金木樨花香依旧,却有了几分迷醉的效果,不远处神社屋梁上的铃铛却急急地催促着:“进来,快进来呀。”
“您叫我过来,是想要什么呢?”男子没有搭理铃铛的呼唤,轻声问道。微微颤抖的尾音扫过人的心弦,留下酥麻的痒意,只可惜现场没有一位观众。
夕阳的余晖像琥珀一样凝固在寂静的空气中,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有清脆的铃铛声还在继续响着。风儿吹过,卷起一片死寂。
“前辈?是你吗。”男子小心翼翼的接着问道。夕阳亟将落山,温柔的余晖撒在远处的神社里,染上了旧暖的色彩。
“你来了。”一道微弱地几乎消失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欢迎回家。”就像是小孩子得到心爱的玩具一般,声音里充斥着欢欣与喜悦。
“您的愿望是什么呢?”男子试探的问道,却不见天际的夕阳似乎亢奋起来,想要散发自己的最后一分余热,来普惠这座凄冷的山。
花香奇异的染在他纯净的黑色眼眸中,原本泰然的光彩渐渐湮灭。
“我来实现你的愿望。”那道声音自天际,冲破隔膜,赴约而来。刹那间,人间与神界的界限模糊隐去,夕阳的暖意中,一抹快要消散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空中,在男子惊诧的紧缩瞳孔中,在那干净的面庞上印下浅浅的一吻。
“你,你是谁?你可知我是……”剩下的话已经在愈来愈浓郁的花香中消散。黑曜石般的眼睛中的冷静自若彻底瓦解,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纱雾,更像是伦敦朦朦胧胧的寒冷浓雾。
那声音没有在回答,只是继续吟唱着那首诗,在清冷的空气中流向远方。
“我真想醒过来啊,可我现在是醒着的,”
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
“无中生有,黑夜的儿子与白昼的女儿残酷的战争,”
危险!危险!潜意识在不断敲响警钟。
“处处都有落魄的骑士游荡,”
不对劲,实在是不对劲……等等,我,是谁?
“不用宝剑,权杖足以将钱币放入圣杯,”
这里,是哪里?
“在盒子里,命运好似一条吃掉自己的蛇……”
有些累了……那就睡一觉吧
古朴的钟音还在天边回荡,秋风卷起青石板上的落叶,也卷起无声无息倒在石板上的人儿,穿过鸟居,掠过手水池,经过叮当作响的铃铛,到达神社内,轻柔地放在青砖上。
丝丝凉意透过黑风衣侵扰着如东方瓷器般凝润的肌肤,他难耐地皱了皱眉。一只指骨分明的手从男子身旁探出,抚平他眉间的躁动。
“你实现天下人的愿望,那么就由我,来实现你的愿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