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他不当小白脸》望月余笙

4、第【4】章

　　回到房中余韵才将玉牌拿到手中细看。

　　这是一枚通体碧绿的玉牌，玉质很好，触手冰凉，玉牌上雕刻着一副寒潭印月的图案，雕工细致纤毫毕现。

　　余韵又转过玉牌的另一面，上面刻着一个“林”字。

　　双木成林……

　　余韵记得顾凌尘的娘舅家就姓林，护国公府的日子过得拮据，但当时的二房还算殷实富裕，因为顾凌尘的母亲是商户出身，听说当年是带着大半个林家的产业嫁到护国公府的，勉强支撑起了国公府的开销和用度，但如今所剩凡几便无人知晓了。

　　“怪不得当时顾凌清要阻止，难道这是他母亲的遗物？”余韵握紧了玉牌，红唇轻咬，她该不该将这玉牌还给顾凌尘呢？

　　“县主在想什么？”翠珠端着茶水上前，给余韵倒了杯玫瑰花茶，艳红的花瓣在白净的瓷盏里飘浮着，看着尤其喜人。

　　余韵素手一扬，“把这玉牌收起来吧！”

　　既然是顾凌尘送给她的见面礼，她凭什么要退？

　　怪也只怪他思虑不周，与人无尤。

　　“县主不退给二少爷？”绮红在一旁整理着临窗的软榻，闻言不由扭头望了过来。

　　“想来他也不缺一个牌子。”余韵喝了半杯花茶便打起了呵欠，自己窝到床榻上补眠去了。

　　这一睡，脑海里却全是顾凌尘向她追讨玉牌时的场景，余韵在梦里都打着哆嗦，深深觉出了齿寒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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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头，顾凌清追着顾凌尘到了他的凌云堂，一脸的欲言又止。

　　“二哥，那个玉牌你必须找县主给要回来！”顾凌清想了想还是将话说出了口，只是这时的她态度很坚决，丝毫不似刚才面对余韵的唯唯诺诺。

　　“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能再要回？！”顾凌尘沉默了一阵，转身走进东次间，在书柜上拿了一本兵书坐下细看。

　　可翻了两页，脑海中却尽是少女娇艳明媚的脸庞，他闭了闭眼，又合上了书页。

　　余韵……

　　诚然她很美，连顾凌宇都顾不得兄妹间的界线想要一亲芳泽，可是他却看不得顾凌宇这般急色的模样，当着静宜大长公主的面，顾凌宇连顾家的脸面都不要了吗？

　　顾凌尘紧紧握住了拳头。

　　“二哥，那是母亲留给你的信物，是可以在林家商号支取银子的……”顾凌清说到这里还小心地左右看了一眼，生怕自己因为情绪激动提高了嗓音而被别人知晓了这个秘密。

　　玉牌代表着什么，整个顾家只有他们兄妹最清楚，而顾凌君年纪太小，当初母亲走的时候他还不知事，自然也不懂。

　　顾凌尘淡淡地扫了顾凌清一眼，眸中神色平静，“所以……就算县主知道了，她也不屑这样去做。”

　　余韵有她自己的骄傲，别看她对谁都像是一视同仁，可她心里分得清楚，对待顾家人的态度她是疏离客套的，俨然没有将他们划分到家人的行列。

　　这样也好，他从来都不想沾静宜大长公主和安庆县主的光。

　　可是不想沾光似乎也已经沾了，顾凌尘的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可是……”顾凌清咬了咬唇，白皙的脸蛋微微涨红，林家的财富虽不说富可敌国，但在大周朝各地也是商铺林立，若不是眼下有二哥把持着属于他们兄妹的那一份，恐怕早就被顾家的人吞得渣都不剩了。

　　“行了，你先退下吧！”顾凌尘摆了摆手，不想与妹妹多解释什么，他的脑海中此刻有些纷乱复杂，甚至耳朵里嗡嗡响着的还是那把甜腻娇软的嗓音，就像一根羽毛悄悄探进了心里，一下一下地撩拨着他，他有些心烦意乱。

　　顾凌清跺了跺脚，最后才有些不甘地转身离去。

　　看着妹妹离开的背影，顾凌尘闭了闭眼这才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知道静宜大长公主和余韵的出现已经彻底搅乱了他的生活，他原本想要按部就班地实现他的理想，可如今一闭眼一睁眼的功夫人生就往前迈进了一大步。

　　这或许是别人羡慕不来的福气，但搁在顾凌尘这里，他却恨不得将这些统统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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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韵是被一阵清亮的鸟叫声给唤醒的，她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睡眼，拥着被子转过了身，“什么东西在叫唤？”

　　隔着朦胧的纱帐，绮红的身影由远及近，巴掌大的小脸上似乎还带着几分笑意，“县主，是大少爷让人送来的鹩哥，翠珠带着院子里的几个小丫头在逗它玩呢！”

　　“大少爷……顾凌宇？”余韵这下彻底清醒过来，拥着被子慢慢坐直了，“他还真敢送？”

　　绮红卷了纱帐，侍候余韵起身，自家县主一觉就睡到了半下午，这午膳自然就错过了。

　　“随便给我弄点吃的吧，晚膳说好了要在娘那里用。”余韵娇娇软软地倚在绮红身上，这越睡怎么越觉得身上没有力气，她一定是犯了懒病，在晋国公府都不是这样的，顾家的风水太不旺她。

　　绮红唤了翠珠进屋，让她给余韵拿了些点心水果，这个点了再吃正餐不合适，不然到了晚膳时又要用不进了。

　　余韵收拾整理了一番，换了身天水碧的长裙，整个人清清爽爽地站在镜前看了看，她自己十分满意，掐着饭点便往芳宜居而去。

　　静宜大长公主在护国公府的居所就叫做芳宜居，顾锦华十分会讨人喜欢投其所好，就连这居所都带着大长公主的名讳封号，让人一听就知道其中的意味。

　　晚膳清淡至简，有新发的春笋被芝麻油淋着拌了一碟，还有冬瓜炒虾仁、香菇瑶柱炖萝卜、清蒸鲈鱼、蕃茄烧牛腩……红红绿绿的摆了满满一桌。

　　都是余韵喜欢的菜色，她眼睛都不带眨了。

　　这两天在顾家她吃得不好睡得不佳，总是错过饭点用点心裹腹，她都觉得自己好久没吃过一顿可口的饭菜了。

　　“坐下吧，都是自家人。”静宜大长公主嗔了女儿一眼，也就余韵这般不见怪，她又招呼着几个继子女落座。

　　这顿饭就他们二房几口人一起用膳，一张八仙桌足矣。

　　顾凌清的目光还不时地扫向余韵，犹豫着该不该向她拿回那个玉牌，在静宜大长公主跟安庆县主跟前她要做个乖巧听话的姑娘，处处还得小心谨慎。

　　顾凌君就没有那么多顾虑，十岁的男孩正是长个子的时候，什么都爱吃，牛腩就被他吃了大半碗下肚，还要再添一碗饭。

　　余韵是指着春笋和虾仁续命的，等着她吃饱喝足捧碗汤在手里时才有空闲打量在座之人。

　　顾锦华对她娘还是很照顾的，盛汤布菜殷勤倍至，当然这是在新婚期间余韵能够理解，若是在新婚都表现得冷淡疏离，俩人不如和离得了。

　　顾凌清埋着头小口小口地吃着显得心事重重，顾凌君倒是吃得尽兴，一张小脸红润健康，嘴角像抹了油似的。

　　还是个心无城府的孩子呢。

　　余韵笑了笑，目光一转不动声色地扫向了顾凌尘。

　　他的左手正端着饭碗，右手举着包了银边的象牙筷，十指修长，骨节分明，连指甲盖都修剪得圆润好看。

　　顾凌尘不禁有一张好看的脸，还有一双好看的手呢。

　　不巧的是余韵正是个手控，她看着看着眼又不眨了，想到今日顾凌尘递给她玉牌时略带薄茧的手指轻轻地划过她的掌心……

　　一阵电流在脑海中蹿过，余韵生生打了个冷颤。

　　刚一回神便瞧见顾凌尘向她望了过来，目光对视余韵不由尴尬一笑，那清冷的眉眼带着冷凛与孤傲，她便想起梦中这人不断向她讨还玉牌之事。

　　余韵不由低下了头，拿着白勺的手轻轻搅动着碗里的汤水，神思却飘远了。

　　顾凌尘也收回了目光，专心用饭。

　　一顿饭用罢，静宜大长公主又与几人说好了明日进宫的时辰，便嘱咐他们回房早些歇息。

　　“二姐，明日咱们要进宫了？”走出了芳宜居的回廊，顾凌君一下便活跃了起来。

　　余韵的情绪也受他感染，眉眼间都带着几分笑意。

　　顾凌清瞪了顾凌君一眼，又上前牵了他的手低声警告，“别这副没出息的模样，当心县主笑话你！”

　　顾凌君顿时笑容一僵，又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余韵一眼，见她笑容和气亲切，丝毫没有笑话的意思，他顿时有些不解地挠着脑袋。

　　宫里他们的确是一次没去过，往年宫里年节盛宴，召的世家命妇大臣进宫赴宴，可这等好事从来轮不到他们家，没想到如今父亲娶了静宜大长公主，他们家也和皇家做了亲戚呢！

　　顾凌君其实心里有些小小的骄傲。

　　姐弟俩走在了前头，余韵没有去打扰他们，她知道对顾家人来说她就是个外来户，她并没有想融入他们，也不需要他们的好感，就这样客客气气地相处礼貌周到，其实很好。

　　有些关系亲近了还容易伤人。

　　顾凌尘走在最后，他步伐很慢，但却又不至于落得太远，像是在低头思考着什么问题一般。

　　突然，他抬起了头，目光倏地凝在了余韵的裙摆之上，脸色微微一僵，旋即又快走几步经过她的身边，用俩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县主，你裙子后面脏了……”说罢，脚步不停地向前走去，很快便消失在了走廊的拐角。

　　余韵却是脸色一变全身僵直，又招来翠珠检查她身后，确认裙摆那处正是一团暗红后，她尴尬地捂了脸，快步地奔回了自己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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