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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第九十章 陈年往事 ...

  •   沈清坎察觉到陵光鬼帝稍微停顿了一下,不知回忆起了什么,神情似有些痛苦,陵光鬼帝继续说道:“直到黄御出现在褚罔身边,殉欢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下去,逐渐变得郁郁寡欢,直到心疾渐深,被确诊因伤及本源,导致性命不足百年光阴,已经千年未开口求过我的殉欢,在得知这个消息时,开口求了我一件事儿,她跪在我面前,语气平静的说道:“陵光,我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也知道褚罔的心从来没在我身上过,可是,我还是想给褚罔留下后人,求你帮帮我,好不好?”
      褚罔在清醒过来后,并没有责怪我们,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黄御,殉欢见褚罔郁郁寡欢,也知道错的是她自己,便求我替褚罔隐瞒下来,唯一知道此事的三人,默契的对此事闭口不提,因此,从外界归来的黄御,对于寻欢殿中发生的事儿,一直都是一无所知的状态。
      不知是殉欢争气,还是褚罔卖力,竟真的在五日的欢愉后有了身孕,最初,我还能陪着殉欢远离黄御,三人一直保持无言的默契,始终瞒着黄御,但你并非是一直待在肚子里,早晚都要出生,眼看殉欢的肚子越来越大,身体越来越差,不知是被你吸干了身体内的养分,还是殉欢的时间已经到了尽头,你提前了十几年被生了下来。
      随着你的出生,寻欢殿中发生的一切,再也没办法继续隐瞒下去,得知真相的黄御心痛不已,本就被烎天心魔扰得无比头疼,又受到似被背叛的打击,黄御和褚罔大吵了一架,便决绝的离开了冥界,并嘱咐褚罔不要再去找他,褚罔被烎天心魔所控,害怕最终会彻底失控,危害三界,因而,其寿数原本几近长生,却自愿缩减寿数,余下的时间,已不足千年,褚罔自知,就算勉强留下黄御,也只会徒添痛苦,无奈的褚罔只能平静的接受这一切,接受黄御离开的事实,接受殉欢故去的现实,接受不愿面对的你出生的事实。
      不管殉欢做了什么,在褚罔心里,殉欢还是最初给予他温暖的那个小女孩,是从小被孤立的他生命中第一位朋友,更是第一个不会另眼看待他的小妹妹,所以,就算殉欢做的事儿,让褚罔失去了爱人,多了不愿接受的你,也不会对殉欢的后事草率处理,而是迅速整理好了心情,带着我一起,将殉欢的遗骨葬于了冥界的往生之巅,而你因并不足月,便提早数年出生,因而承受不住冥界气息的侵蚀,气息逐渐微弱,褚罔在处理好殉欢的后事后,才发现你的异常,碍于你是殉欢拼命留下的孩子,还是做不到视而不见,便寻了个地方,用冥典的魂体,将你护佑其中,等到你能睁眼之时,便能受冥典指引,一同回归冥界。
      谁知,人界却突生变故,天灾人祸不断,当时,我们并不知是神、佛两界的阴谋,都觉得该出手相助,帮帮弱小的人族,而没剩下多久时间的褚罔,也越发仁慈,派出自愿前往人界的冥界将领、官员等,由左右二相率领文臣,前后将领率领武将,前往救助人族,黄御正巧在此时回到幽罔城,现在想来,黄御当时应该就是为了策应神界,才会回到幽罔城的吧,但当时匆匆离开的我,却并未多想。
      随着三界之战落幕,褚罔与冥界一同消亡后,黄御虽苟活了下来,却在三界之内,独来独往,无人知晓黄御在做些什么,但把他带出来的我,却在多年后于仙界重见他时,明显看出了他藏在冷清面容下的苦痛,那是我见他的最后一面,我记得他见到我的第一反应,是不受控的流下了眼泪,一直不停的在道歉,当时的场面充斥着剑拔弩张的气氛,仙帝带着众仙正要与我方开战,却被黄御的突然出现给打断,我看着他有些疯癫的模样,只是叹了口气,让黄御管束好仙界,百年内不要再骚扰冥界,话刚说完,未等黄御回应,便径直回了当时还有些荒芜的冥界,在那次之后,仙界真的近百年没有再进犯冥界,也让我们得以有喘息的时间,能够将新冥界建设起来,否则,现在的这一切,都将不复存在,或许,现今的冥界,不谈感谢黄御,但也没资格多怪责与他。
      而在许多年后,我才逐渐得知,黄御将冥途罗盘铸成以后,最终选择回到冥界,从此音讯全无,最准确的消息便是,黄御陨落在了幽罔城的废墟之下。
      而关于你的消息,随着冥界与三界不少生灵的消亡一起断绝,知道你存在的,原冥界生灵子民,不少都已经消亡,而知道褚罔用冥典蕴养你的人,更是只是我们从冥界来往人界的四方鬼帝,我们也试图寻找过你,却一直是一无所获,只能认为你可能受到冥界坍塌的影响,或者被三界战火所波及,跟着一起消亡了。
      毕竟褚罔把你带走时,你连眼睛都睁不开,只有冥典护佑在你身旁,而冥典能承受得住灭界之力吗?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所以,我们四个老家伙啊,一直都以为你早已陨落。
      真是万万没想到,我今天还能有幸再见到你,也算是圆了我多年以来的一个夙愿吧,能把对你母亲的心意,说与你听,想来,也算是间接说与她听了吧。”
      你和你的母亲,真的长得很像,特别是你们的眼眸,都是一样的清澈如水,一眼就能让人沉溺其中,我永远都记得,在我懵懂记事之时,趴在小小的床边,抓着你母亲嫩白的脚腕时,你母亲泪眼汪汪,含糊喊疼的模样,真的特别惹人怜爱,让人只想护她一生。
      沈清坎,在你母亲生下你之前,并未给你取名,只是在我陪她散步之时,像开玩笑一般,和我谈起你姓名的事儿,说以后生下的孩子,如果是女孩的话,就取我们两的姓、名,叫做陵欢。
      当时的我,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欣喜,而是以为你母亲知道了我的心意,下意识的反应是心慌不已,头也不回的便跑了,没日没夜的处理政务,逼迫自己不去找殉欢,却也因此,连殉欢的最后一面,都没来得及见到,而殉欢在生产过程中,就已经咽气,一句遗言都没有留下,自然也未来得及给你取名。
      褚罔虽然是你的父亲,但将你带走的时候,曾经说过,他不配当你的父亲,更不愿当你的父亲,何况,当时你的情况真的很糟,没人知道你能否存活下来,自然也不会为你取名,所以,你原本的名字,便只有你母亲当年玩笑般的话语所取得陵欢了,你如果愿意的话,以后在冥界,便就用此名吧,至于你的姓,是否想要保留,便随你吧。”
      沈清坎眉头紧皱,听完陵光鬼帝的肺腑之言,即将不想承认,也不得不面对陵光鬼帝说出的事实,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陵光鬼帝没必要在将死之际,编出这些谎话欺骗自己。
      并且陵光鬼帝没有欺骗自己的必要,话中并无任何漏洞,看陵光鬼帝回忆时的神情,与最初看见自己的模样,都与陵光鬼帝的话重合,绝对不像是作假,无奈之下,沈清坎只能推翻自己的三观,被迫接受这一切,与这二十年的人生背道而驰,承认自己可能已经存在了近千年,或者更久。
      沈清坎感觉怀里的陵光鬼帝气息越发微弱,不解的问道:“陵光鬼帝,你喜欢我母亲的话,为什么不说出来,让她知道呢?”
      陵光鬼帝闭上双眸,轻声说道:“她心里只有褚罔,就算我说了出来,又有何用呢?不过是给殉儿徒添烦扰罢了,你和殉儿真的长得很像,特别是殉儿年轻时的模样,你们母女两几乎如出一辙,在你身上,一点都看不出褚罔的影子,所以,我能不能提一个自私的请求,你假装是你的母亲,替她再唤我一声陵光,好吗?”
      沈清坎神情微怔,想起即将和黄裕离分别的自己,不禁感同身受,深吸口气,调整好情绪,柔声说道:“陵光,你既然喜欢我的话,为什么一直不肯说出来呢,如果你说出来的话,说不定我就会发现,其实,我也是喜欢你的,或者说,其实在我心底,我也是爱着你的。”
      陵光鬼帝涕泗横流,哭得就像个孩子一般,一只手臂有些无力的垂下,另一只手紧紧抓着沈清坎的衣襟,颤声应道:“殉儿,是我不好,是我太过懦弱,我怕我说出口以后,你不肯再见我,会一直躲着我,我们之间,连朋友都做不了,才会一直藏在心里,不管多痛苦、多难受都好,都不敢说出只言片语。
      我以为我一直藏得很好,但在你离开以后,我每次想起过往,都能看见当初的自己,在你面前掩饰的有多么拙劣,明明你都引导着让我说出心底的话,我却总是一躲再躲,一逃再逃,我的每一次逃避,是不是也同样让你辗转反侧?我每次匆忙跑走后,你是不是也看着我离去的背影,只能无奈的叹息?
      在你走了以后,我以为时间能让我把你稍微淡忘一些,但是我错了,我不止没有淡忘,反而想起了曾经被我忽视的,越来越多的细节,我想起的越多,回忆的越深,就越后悔,这么多年了,我觉得我过得连行尸走肉都不如,在每次午夜梦回的时候,在每次独自仰望夜空的时候,在想起你的时候,我才知道,当初没有说出口的爱意,究竟有多遗憾,又有多混蛋,如果一切能够重来的话,我一定不会这么宠着你,不会带你去途川,不会帮你认识褚罔,不会小心翼翼的守着你,却什么都不敢说、不管做,更不会放开你。
      殉儿,你第一次唤人名讳时,唤的不是阿爹,亦非阿娘,而是跌跌撞撞的从小床上站起来,一把抱住站在床前的我,一双清澈的眼眸对着我不停眨巴,言笑晏晏含糊着一直唤我的名字,不停的喊着:“陵光~陵光~陵光~嘿嘿嘿~”
      你知道吗,我当时都惊呆了,堂内的大人们都在调笑着,说我们两姐妹还这么小,感情就已经这么好了,可我却根本听不清大人们的调笑,眼底、心中,耳旁,全都只有你,只能听见你那一声声清脆的喊声,那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美妙的声音,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当时的我,有多么高兴,更不该忽略,抱着你时,我那不受控的心跳声,有多么的快,快得就像要跳出了胸膛,跳进你清澈的眼眸之中一般,或许,我当时就应该醒悟,我从懵懂之时,第一次见到小小的你时,就已经喜...”
      陵光鬼帝话未说完,便已经闭眸长眠,嘴角含笑的陵光鬼帝,仿佛终于解脱了一般,面容安详的躺在沈清坎怀里,眼角缓缓流下一滴泪珠。
      沈清坎轻声叹息,抱起嘴角含笑的陵光鬼帝,起身走出大殿,将怀里的陵光鬼帝交给孟荷,轻声说道:“如果有可能的话,帮殉欢立一个衣冠冢,把陵光鬼帝和殉欢安葬在一起吧。”
      孟荷惊诧不已,接过嘴角含笑,却泪流满面的陵光鬼帝,半跪在地,低头应道:“是,属下谨遵冥主吩咐。”
      沈清坎抬头望天,发觉冥界的天,居然比人界还要湛蓝许多,清澈的仿佛能看透天空之后,藏着的茫茫宇宙一般,低声说道:“我已经答应了陵光鬼帝,会接任冥主之位,你去请孟章鬼帝,让他准备一下吧,越快越好。”
      沈清坎不等孟荷回答,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回殿内,独自坐在殿内一角的地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孟荷呆呆的望着踏进殿内的沈清坎,鞠躬的动作稍顿,担忧的望着沈清坎的背影,小声应道:“是...”

  • 作者有话要说:  天哪!我居然眼泛泪光~好吧,寄几感动寄几,好蠢啊~
    注解:姓、氏、名、字是四个独立的个体,母系社会还隐约存在时,父辈传下的为姓,母辈传下的为氏,名则是父母长辈所取,字是成年,或懂事以后,可自己所取,举个例子,秦始皇姓嬴名政氏赵,所以在氏还广泛运用时,直呼姓名是不礼貌的,因此就算称呼秦始皇,也应称呼赵政更合适。
    而随着氏的没落,感觉也代表着母系社会的最终消亡,字开始逐渐兴起,三国是最典型的例子,例如神机妙算的卧龙,姓诸葛,名亮,字孔明,字和氏一样,是用来称呼的,所以三国时一般也是不能直接叫姓名,而是叫姓、字,如果直接叫卧龙先生诸葛亮,是不礼貌的,要叫诸葛孔明,或孔明才正确。
    不管是氏还存在,或字还流行,名一直都是不能被别人直接称呼的,这就是所谓的避讳,避的就是名讳,虽然现代没这么多规矩,但是古代对于这方面,还是有些讲究的,文里提到了姓名,这里就科普一下下。
    现今一般都是说姓氏,名字,因为随着历史的变化,氏与字几乎丢了,所以便与姓名相合了,这里注解说明一下,如果有遗漏或不对的地方欢迎纠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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