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罔城》洛什

89、第八十八章 四方鬼帝

　　沈清坎感觉肩头的责任太重，但此行只是为了烎天之事，便挑明说道：“小荷，我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我对于冥主之位没有兴趣，我觉得一路走来，目睹的现今冥界井然有序，看上去大家都过得挺好，为什么非要纠结于当年的三界之战呢？
　　褚罔把当年参战的所有神、佛、冥三界生灵都给灭亡，不是就代表了，褚罔或许也是想以此了结吗？既然现在大家生活的都很好，何必非要执着于过往？况且，我这次前来，只是为了寻求烎天的解救之道，并非想长留冥界。”
　　孟荷抿唇说道：“冥主，您绝非是人界之人，否则四件冥器绝不会认你为主，至少驭鬼印绝对不会认可您，所以您肯定是冥界之生灵，只是从小被人族养大而已。
　　冥界与人界不同，人族寿命，最多百年而止，冥界却得天地造化，冥界生灵，寿命至少都是千年而止，若刻意想延长寿命，苦练冥力的话，轻易便可寿数万年，甚至有冥主曾经超脱三界，得到永生，遁入宇宙之中。
　　您能和黄小姐在一起多久呢？黄小姐死亡以后，您留在人界又有何挂念？
　　冥主，冥界才是您真正的归属之地，您应该醒悟过来，早日回归冥界，即使您不想寻回古冥界，至少应该将现在的冥界维持好，难道不是吗？”
　　沈清坎心头稍惊，回道：“你凭什么说我是冥界之生灵，绝非人族？”
　　孟荷从腰间取下令牌，递给守卫内城城门的侍卫，带着沈清坎穿过内城宫门，往四方鬼帝议事的四仪阁走去，解释道：“御天法尺最初能被御天门门主掌控，不过是因为神骨未完全蕴养而成，后又被东岳大帝刻上冥文，才能勉强借用其力，在人界横行一时罢了，御天法尺使用过多，人族便掌控不了神力，所以时日一久，御天法尺在御天宗内，便只能是威慑之物。
　　锁龙墨里的龙巽，最看不起的就是弱小的人族，死前立下誓约，此生仅为冥界生灵驱使，您若为人族，龙巽早就噬主了。
　　冥途罗盘，是东岳大帝耗尽心血炼制而成，其中除了神界之石，还有冥界界石，合三界之力，炼制出的破界之宝，若是人族，怎么可能让冥途罗盘认主？东岳大帝心高气傲，会甘心屈服与人族之下吗？
　　最重要的便是驭鬼印，驭鬼印是如何炼制得出，我想冥主您也是心知肚明，您若非冥界生灵，驭鬼印怎会护你左右？您使用驭鬼印的时候，难道没有看见幽罔城吗？若非冥界之生灵，古冥界凭何护你？”
　　沈清坎眉头紧皱，问道：“那烎天呢？烎天是纯粹的冥界魂扇，天生地养，伴界而生之物，与我手上的四件冥器不同，烎天是真正独属于冥界的产物，并且非三界人为炼制，既然能认离离为主，你又凭什么说离离就是人族？”
　　孟荷回道：“据我调查所知，最初黄祁隆是想按照东岳大帝吩咐，将烎天交还冥主，是冥主仁慈，担忧黄小姐实力太弱，于是才驱使烎天认黄小姐为主，换句话来说，烎天实际上只是听从您的号令，并非听从黄小姐，认其为主，否则为什么认识您之前，烎天在黄小姐手上多年，却始终未认其为主？”
　　沈清坎觉得孟荷话里有漏洞，却一时间无法反驳，刹时间有些哑口无言，两人谈话之间，已经迈进了四议阁，东方鬼帝孟章、西方鬼帝监卿、北方鬼帝北鸣，皆已在阁内恭候已久。
　　孟荷把沈清坎引到上首主位，便退回孟章身后站好，三位鬼帝挺直腰背，齐齐起身，面向刚落座的沈清坎，单膝跪地，齐声喊道：“属下参加冥主！”
　　沈清坎被带到主位上时，还有些晕乎，底下三位又猛地跪下，连忙起身说道：“哎呀，你们先起来啊！别动不动就跪我！我不想当什么冥主，这次来就是想问问烎天的事儿！”
　　孟章眉头微皱，转头吩咐孟荷在门口守候，示意另外两位坐回位置上，起身说道：“冥主，四件冥器已认您为主，根据当年褚罔冥主所传之言，四冥器所认之主，即为冥界新主，即使您不想接任冥主之位，只怕也是不能推辞。”
　　北鸣回道：“此言差矣，我们即为臣下，自然该尊主上意愿，难道帝君是想强迫新任冥主即位吗？”
　　监卿脾气暴躁，拍桌怒吼道：“既然是冥器之主，自然该护佑冥界！这是推辞不掉的职责！难道新任冥主是个不负责任的胆小鬼吗！”
　　孟章怒喝道：“监卿！不得对冥主放肆！”
　　沈清坎揉了揉额头，摆手说道：“行了，你们先别吵了，我只是想问一下你们，你们知道烎天的事儿吗？”
　　北鸣疑惑的问道：“烎天不是随着褚罔旧主的消亡，随冥界一同消失了吗？新任冥主何故询问烎天之事？”
　　沈清坎将来龙去脉细细相告，顺便说了一下来时遇见的那位老人，问道：“我只想知道，烎天中藏着的心魔，是不是会附在离离身上，要怎么才能消除烎天心魔。”
　　北鸣和监卿都是年轻一辈的鬼帝，北鸣是因为北方鬼帝执明后继无人，因能力出众，才被提拔上来的，不算冥界最初的核心势力，对于这些消亡已久的冥界之事，确实知之甚少。
　　监卿则是西方鬼帝监兵之子，监兵是突然离世，没来得及交代太多，便仓皇离世，所以监卿知道的，说不定还没有北鸣多。
　　目前在阁内的三位鬼帝，唯一老牌的就是东方鬼帝孟章，孟章沉吟许久，缓缓答道：“您口中的黄裕离应是人族，从小到大烎天都在身旁，即使并未认主，也染上了不少血债，所以天生气质冷清，发怒之时容易惹人惧怕，都是因三界血债的威慑。
　　您帮助其认主之后，烎天中的心魔应彻底被释放，所以才会对黄裕离影响更深，按照您说的时间，以人界计算，大约还剩月余，黄裕离便会被心魔所控，解救之法我并不清晰，但是，若三界之内还有人有办法破除烎天心魔，便只有冥界之主能做到。
　　而且，知晓破除之法的人，目前应只有南方鬼帝，陵光，您若执意不愿留在冥界，接任冥主之位，弥留的南方鬼帝，应不愿告知您破解之法，当年褚罔与陵光感情最深，所以对于烎天之事，陵光知道的比我们多得多。”
　　沈清坎这才注意到，阁内只有三位鬼帝，四方鬼帝少了一位，连忙起身说道：“那快带我去见陵光鬼帝啊！先见到人再说！赶紧的！”
　　孟章长叹口气，看着沈清坎焦急的模样，想着对方之后可能会面对的事情，仿佛看见了当年那一对一般，吩咐殿外的孟荷进来，带沈清坎去见南方鬼帝，自己则带着北鸣与监卿，去往一直未启用的主殿，为沈清坎打理即位的手续。
　　孟荷将沈清坎带到南方鬼帝殿前，停在殿门外，说道：“冥主，您自行进去即可，陵光鬼帝重病以来，便一直不肯见人，我进去可能不妥，守在殿外等候即可。”
　　沈清坎点了点头，抬脚跨入殿内，外面明明光线透亮，时约正午刚过，殿内却一片漆黑，似将光线遮的严严实实，沈清坎摸索着叫道：“南方鬼帝？请问你在哪？”
　　柔弱的女声问道：“来者可是新任冥主？”
　　沈清坎思索了会儿，向声源处走去，感觉脚下碰到了什么东西，阻挡物像是床榻，对着黑暗说道：“我叫沈清坎，是冥器之主，还没有想好是否要留在冥界，你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四周突然亮起火光，沈清坎眼前骤然大亮，两眼下意识一白，连忙闭眼，习惯突然亮起的火光以后，才睁眼问道：“请问你是南方鬼帝吗？”
　　躺在床榻上的女子肤若凝脂，脸色苍白，约摸只有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即使躺在床上，似柔若无骨一般，却隐约能从眉宇间看出些洒脱与英气，开口的嗓音却不似少女，隐约带些沧桑之感，陵光半靠在床榻之上，对沈清坎招了招手，说道：“小姑娘，你过来，让我仔细看看你。”
　　沈清坎眼前的床榻极大，至少能容纳数十人躺在其上，在圆床四周搜寻一番，并没有找到什么上去的法子，只能将鞋脱下，跪在床上，爬向床中央的南方鬼帝，在陵光身旁停下，乖巧的半跪坐其身旁。
　　陵光轻抚沈清坎脸颊，感叹道：“你长得真像她，眼眸都是一样的清澈无邪，看上去就觉性情纯净，真是惹人怜爱的女子~”
　　沈清坎眉头紧皱，低头问道：“陵光鬼帝，你知道我的身世吗？”
　　陵光把身后的枕头推了推，靠在床头往上又坐了些，回道：“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但你要答应我两个条件。”
　　沈清坎猜不透，陵光鬼帝是不是和孟章鬼帝说的一样，会要求自己留在冥界，因而不敢轻易应承，回道：“您先说，我考虑考虑。”
　　陵光鬼帝但笑不语，回道：“第一，你必须留在冥界，接任冥主之位，你本就是冥界生灵，不该留恋人界的一切，两界的法则、寿命、秩序皆不相同，就算你强硬留在人界，也守不住你想要的任何人、事、物。
　　第二，你接任冥主之后，不一定非要寻回古冥界，只是要保证，在你在任之时，必要倾尽所有，护住现今的冥界生灵，你若能应承，我必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清坎问道：“您知道的，包括烎天的解救之法吗？”
　　陵光鬼帝点了点头，沈清坎犹豫着应道：“好，我答应你。”
　　陵光鬼帝手中凌空出现一把匕首，匕首划破手掌，凝出一滴鲜血，陵光鬼帝将鲜血送到沈清坎嘴边，说道：“空口无凭，这是我的冥血，内里含有幽冥灵火，可祝你更好抵御外敌，但你若食言，它也会将你变为傀儡，你敢将它吃下吗？”
　　沈清坎毫不犹豫，张口咽下嘴边血滴，有些急切的说道：“陵光鬼帝，烎天的心魔究竟该怎么解除？”
　　陵光鬼帝脸色骤变，苍白的脸颊顿时化为红润，透过沈清坎不知看见了谁，脸上刹时间绽放笑容，明媚的能让世间一切都失色一般，陵光鬼帝靠进沈清坎怀里，语带恳切的说道：“我都会告诉你的，但你是她的孩子，能让我靠在你怀里，告诉你当年的所有事情，行吗？”
　　沈清坎虽有些手足无措，却并未推开怀里的陵光鬼，微微往后，倚靠在床头，点了点头应下，想起怀里的人应该看不见，开口应道：“好，陵光鬼帝请说。”
　　陵光鬼帝抓住沈清坎双手，怀住自身的细腰，眼眸放空，逐渐陷入回忆，慢慢说道：“这件事儿，要从我跟褚罔很小的时候说起，褚罔当年还是个毛头小子的时候，就一直立志，要继承冥主之位。
　　但是，兄弟姐妹众多的褚罔，想要继承冥主之位，却并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所以，褚罔只能剑走偏锋，打起所有人都不敢觊觎的烎天的主意。
　　烎天对于冥界的意义，绝非只是魂扇这么简单，烎天是与冥典齐名的镇界之物，其能已超脱三界生灵之外，是天生地养之物，褚罔耗费了整整千年的时间，才一点一点的把烎天与冥界之眼剥离，在褚罔保持了冥界之眼平静的同时，又得到了烎天，最初，我们都为褚罔高兴，因为他手持镇界之物，冥主之位自然非他莫属，而事实证明，我们都猜得没错，最终褚罔打败了所有人，继承了冥主的位置。
　　只是，在褚罔继承冥主之位，约百年以后，我去冥殿看他，他却格外反常，抓着一名男子神态疯癫，似有入魔之相，所谓入魔，并非指代进入魔界，而是丧失本心，为欲望所使，比傀儡还不如，连魔界都不接纳各界入魔的生灵，所以我虽然不认识那名男子，但还是合力与他把褚罔给打晕，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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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四灵各位应该都知道，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而四灵也对应四方，这里由于我真的是取名
哦，所以直接用了四灵的名字给四方鬼帝命名。
注解：东方：青龙号孟章神君，西方：白虎号监兵神君，南方：朱雀号陵光神君，北方：玄武号执明神君 ——《北极七元紫延秘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