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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12章 宅厅 ...

  •   【第一节】

      我穿回了裙装,将乌瑟学士从我脑海里赶走,我知道那一双隐约的蓝瞳肯定很悲伤,不过,我没有办法。

      我很难要求别人献上忠诚,也很难收买人或者要挟人。因为我不是恐怖堡的继承人,不是男丁,在恐怖堡没有希望;我还是个私生女,因欺骗与欲望而诞,所嫁的人也不会特别高贵;更何况我基本上随时被人监视,我知道卢斯·波顿大人派给我的卫兵会汇报我的一举一动,这更像是人质而非主人,大家看在眼里,有几个会靠近我?

      和多米利克的关系?那不足为凭,毕竟多米利克离开了如此之久,谁知道继承人是怎么想的?我自己可以笃定我和他之间有纯粹的亲情,相信我和他可以互相帮助,可别人不一定会有这种观点。

      卢斯·波顿更不会是我的依仗。所以在面对蓓珊妮·莱斯威尔时,我无法依照律法和习惯来和平处理,也没有筹码去沟通谈判。私生子女和夫人是天生的对头,她可以仗着地位和身份一步一步把我逼进角落,而我除了了结其命外并没有太多的选择。

      我到了我卫兵住的一楼,我把这些想法排出脑海,敲响了房门。

      门被打开,我看到洛克还算精神。

      “哦,我的女士,这么晚了。”他们一定已经睡了,洛克的头发乱糟糟的,揉着自个儿的眼睛。

      “我以为你会来告诉我谷地人来的时间。”

      “是三周后,女士,行程包括狩猎和晚宴,谷地的队伍已经到了国王大道,另外莫尔蒙家两周后就到,我敲过您的门,但是您——”

      “我大概太累了,一直没醒,好像有点印象。达莉约会去了,我刚才睡了一觉,有人来拜访吗?”

      “没有,女士。”洛克眉毛粗大,冥思苦想地皱眉,模样滑稽极了。

      “明天回一趟庄子。”

      “是,女士。”

      第二天,乌瑟学士的尸体被发现,血流得到处都是,从木地板缝里滴落到下面,吓坏了在打扫走廊的下人。

      乌瑟学士的那个仆人还在呼呼大睡时就被绑了起来,他将被严刑拷打。

      我没和那个仆人合谋过什么,所以没有任何反应。我大大方方地回到野人庄园,我将漫不经心地约红简妮出门。

      她一如往常,打水洒扫一楼的大厅,“日安,简妮,今天有什么事儿不?”

      “和昨天类似,您这刚去就又回,真是麻利呢。我想回去一趟,女士,好久没回家了。”她抬头说了一声,我倒是好奇她是回家还是去恐怖堡拿东西?

      “先别忙活了,”我打量着陈设,有鹿头和熊皮,她把容易腐坏的皮毛照顾得很好。

      “陪我去转转,亲爱的。”我弯眸笑言。

      “不会又要吓我吧,女士,上次那截肠子——”

      “是猪大肠,先先等,别急,待我穿戴整齐,说不定会有危险,放心,我保护你。”

      “我知道,可别再吓我了,味道可大,您有必要戴头盔吗?”

      “你第一次活在北境吗?这里很危险。”我说道,“来,帮我套上我的锁甲。”

      我们漫步在庄园外的田野,农人有些匍匐,有些鞠躬,我接受长城外不爱跪的野人,不同的习惯让庄园的平民间发生冲突,这是好事儿,我不需要他们铁板一块,居中处理矛盾有利于建立规则,提高威望。我们走到树林里,我看到溪流在林影中潺潺涓涓,自孤山上流下,这条溪流再过几十公里会汇入一条小河,然后流入北境的长湖。

      这是我田地的灌溉来源,我的手下有周围的地图,简陋而够用,所以我了解得很清楚。

      我们从浅滩跨过,迈进林子里。阳光洒出树影,我利索地走在林间,跨过石块和树根,简妮慢一些,毕竟她还穿着裙子,这真是再好不过。

      “这离得有些远了,女士,我们要去哪?”

      “我对你好吗,简妮?”我没回答她,而是反问道。

      “您很慷慨,女士。”

      “对,我也觉得。”我背手看着她,一只鹰盘旋在我的头顶,虽有林木遮蔽,但是我和这只大鸟依然能看到彼此,很快,它消失在苍穹之上。

      “看,那只鸟。”我指点,“它往北边飞,是不是巢穴在那边?”

      红简妮顺着我指的方向抬头,她眯起双眼。

      我抓住她的头皮,拉着后仰向下,同时狠狠踢在她膝盖后侧,靴子凹进她的裙子,她一整个跪在了地上,我把她的脑袋摁进泥巴里,她的力气没我大,无可奈何地趴在地面上啃着湿土和虫子。

      然后我骑在她身上,压住了她的挣扎,并将想要抬起的脑袋重新摁下去,我岂容她开口呼救?

      虽然老实说,对一个侍女的性命,我可以说解决就解决了,恐怖堡的女儿到了这个年纪,已经不是小时候任人欺凌的状态,但是那样的话我得给卢斯·波顿解释。

      我还要从她口中逼问信息,我可不想大庭广众之下审讯于她,不想让卢斯·波顿和其他人知道我处理掉了他的妻子,更不想让溪流地的莱斯威尔家族来讨要说法。让她死于荒野就好,之后编造一个似真非真的故事。

      【第二节】

      我卸下我拴着短剑的皮带,绑住了她的手,然后我抽出短剑,比在她脖子上,钢铁寒光和白皙透红的粉嫩相映成趣,我看着她因冰凉的利刃而发抖。

      “想死就大声叫唤,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声音别太大。”

      “呜呜。”她应道,大概是吃进了不少的土。

      我放开她头发上的手,她喘着粗气,不断颤抖,她流出了鼻血,昂起头时,泥块抛飞,“蓓珊妮给你的东西是什么?”

      “是——我不知道,对不起,对不起,她只说是能让你不来月经的药,我——”

      “够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四年前,我当时正和高个琼恩谈恋爱,慈悲!我——”

      “她当时吩咐你什么?”

      “她说,让你一直吃,直到你嫁去莱斯威尔为止,旧神哪!我不知道,抱歉,我——”

      “几个月吃一次?”

      “最好是两周,最长是两个月,求求您!不要超过三个月。”

      我想起回庄里洗澡那一天。“我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吃的?”

      “两个半月前,你这一趟去了很久,抱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想——”

      “我上次回庄园,就是昨天,你往我食物里面放了?”

      “是的,我放了,慈悲,女士!我放了,在麦酒里,结果你没吃,还弄洒了,我手上没有多的,从来都没多的药水,所以我想今天回恐怖堡去拿,没想到你回来了,饶我一命女士!”

      “还有什么想说的,简妮,我对你那么好,这是背叛。”

      “抱歉,抱歉,求求您放过我!你是私生女,我不知道你未来在哪,她是夫人,她保证给我一些产业,她保证野种庄园是我的,我小时候——”

      “再见。”我轻轻说道,我认识红简妮很久了,从我还是小女孩时开始,她亲我的额头,掐我的脸蛋,她抱着我睡觉,说我又软又小,我吓唬她,我照顾她,我给她凑嫁妆,我给她送首饰,我甚至想把野种庄园留给她!

      我割了她的喉咙,干脆利落,我压住她的身子,我看到她趴在地上,开始时双手抓着自己的咽喉,手背青筋暴露,她的手曾经很好看,修长白皙,我一直很羡慕。

      我本来也有一双好看的手,但是我是用剑之人,薄茧就是我的手套,每次用指肚摩挲自己的手背,我都感觉我是我自己的男人,手心粗粝,手背柔滑。

      为什么我要苦练武器技艺?就是为了了结这种人,保护自己。

      我突然想起原著和电视剧里…

      我拔出佩剑切了她的双足,一下又一下,毕竟长剑不是设计来切骨头的。异鬼会捉走她,把她变成尸鬼,我期待看着她爬向我的那一天。

      鹰鸣悠远,我转头看到那只鹰又飞了回来,希望它能饱餐一顿。

      希望它饱餐一顿,我咬牙切齿。然后我转身就走,灰瞳双眼饱含泪水,我嘴唇颤抖,像是一个踉跄的败兵。

      我脑海里是她说的话:“你是私生女,我不知道你未来在哪,她是夫人,她保证给我一些产业,她保证野种庄园是我的。”

      私生女毫无未来可言,我不被承认,我是个野种,我前路黯淡,我的未来布满阴云,凄凉难语。我认识的人会一个个背叛我,为了他们的未来,为了以后,为了权力,他们会是卢斯·波顿的眼睛,蓓珊妮的脏手。

      我这一生要遇到多少卢斯,多少蓓珊妮,多少次背叛?

      我没有抹去眼角流下的两行泪,我根本没理会我模糊的双眼,我感觉到了我的妈妈在注视我,她好久没出现了,如今她的眼神哀婉异常。

      妈妈,我该怎么办?

      【第三节】

      下午的时候,我坐上我在野种庄园厅中的主座,热火噼啪,粗犷的石壁被光晕照亮。

      我先召唤了斧刃,我需要确保一点什么,我心里空落落的,曾经红简妮会在这种时候给我上茶。

      她的茶里放了害我的药!

      这名来自诺佛斯的汉子穿着皮革衣服和亚麻袍子,身材健壮。他看着我,我表情太阴沉,尚算娇俏的脸蛋上毫无血色,他站着,没敢坐下,他总是站的那么直,就像是哨兵树一样。

      “凯拉还好吗?”

      “那个七神的静默修女?她在主持葬礼。”

      我点了点头,一时无语。

      “你效忠于谁?”

      “莱雅拉·雪诺。”他答的干脆。

      “发誓,以诺佛斯那位神的名义,我知道,对祂你很坚定。”

      他看着我,空气一时凝滞。

      “我曾是诺佛斯的奴隶兵,听从大胡子僧侣的意旨。”

      “你不会是我的奴隶,我会给你命令,给你完成命令的要求,但是我不限制其他的东西,我会宽待你,我不会给你背叛的借口,如果你的忠诚动摇,就立刻告诉我,我们一起妥善地解决我身上的问题,可以吗?”

      他看着我,我迟疑地看着他。我心里好无助。

      我不知道,我觉得我就想要确保一些什么,我好脆弱。

      我双手捂住脸:“我会,不,我想要我能信任的人,就在刚才,有人背叛了我,我把她当朋友,她害我,给我放药,我—”

      你不是恐怖堡的人,你说你信仰虔诚,快证明给我看!

      “领袖不应软弱,大胡子僧侣从不软弱,指引方向的手不能颤抖。”斧刃说道,他声音就像是一颗万年不变的顽石在沉闷地鸣响,他这人给我的感觉也是颗石头。

      我尽力收起彷徨,我努力挺起胸膛,“你的建言正确,”

      然后我低下眼帘,回想之前。

      领袖?我?我有些迟疑。我是野种,恐怖堡的女儿,我有什么能力和资格呢?

      可我已经无路可走。

      我一个人很多事都办不到,我没有安全感,我很害怕,我需要帮助,我需要臂膀,我需要依靠,我也愿意成为别人的依靠!那么继续。

      我抬眸看着他。

      “我会重视你的骄傲,尊重你的人格,我会保护你,尽我所能。”

      斧刃点了点头。

      我们对视着,然后他跪下了,他用瓦雷利亚语口吐誓言。

      “我庄严宣誓保护莱雅拉·雪诺,永远忠于莱雅拉·雪诺,我宣誓保护弱者以及智者,尊重妇女,愿祂保佑。”

      “你的神的名字?”

      “我没资格吐露祂的名字。”好吧。我该怎么说?

      “我…我视你为我的手,我的挚友,我的部属,以旧神之名,以莱雅拉·雪诺之名,我命你为我的守护者,保持勇敢,坚贞,忠诚,尊敬诸神,保卫汝主,保护弱者,抵抗强者,一宣此次誓言,此后便无所畏惧。”

      “我会的,我发誓,我宣此誓言,此后无所畏惧。”他看着我的双眼说道,他站起身。

      或许会有用?我忐忑地想,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现在,我现在应该安抚他。

      “谢谢。”我露出笑意。

      “领袖无需道谢,此皆义务。”他硬邦邦的说。

      我揉揉自己的鼻尖,有些窘迫,“抱歉。”

      “君主无需道歉,一切理所应当。”

      “咳…我猜末代坦格利安,那位疯王伊里斯也是这么想的,把大家伙儿叫进来吧。”

      大厅中挤满了人,我当然不会让所有人都进来,我面前的主要是以刀剑为业的人,包括艾德威·石磨坊,几个归顺的强盗,还有斧刃以及卢斯·波顿给我的卫兵。

      “有件事我得和你们商量,”我打量过一张张脸,“我多年前去过海疆城,得罪了黑瓦德,然后黑瓦德给恐怖堡伯爵寄信了,卢斯·波顿大人惩罚了我。”

      “这事不少人知道对吧?”我颔首示意了洛克,路顿,酸埃林,舞蹈家达蒙,还有咕噜等人,他们是卢斯·波顿给的卫兵。

      这几个人当中我比较信任咕噜,咕噜没有亲人,被卫兵欺负,他于我有恩,我对他很慷慨,律法上的义务和职责并没那么可靠,再加上一些私情,恐怕会更牢固,于我更有利。

      别的卫兵就未必了,至少在恐怖堡的境内,他们会很听卢斯·波顿的话。

      “我初潮未至,我发现是红简妮下的药,我逼供了,她说是黑瓦德下的手,因为当年黑瓦德的使者死在了北境,我们给了他交代,但是他不肯就此罢休。

      万事由我而起,所以他想让我无法生育,让恐怖堡蒙羞,这件事,我得告知卢斯·波顿大人,她尸体就在外面,回头你们收拾一下。”

      我似乎感觉到红简妮在我身后哭泣,我能听到她的声音在慢慢消散,她慢慢堕入了黑暗。

      我发出一声叹息,捂着自己的额头,“抱歉,朋友们,我最近好累,乌瑟学士已经猜出我可能是因为服用了药物,身体才如此古怪,他已经告诉了我,当我收到乌瑟学士的猜测时,根本没想到,孪河城的人会对他也下手。”

      “这件事别说出去,因为史塔克家族和徒利家族会采取措施,封臣受害,封君有责任为之讨回公道,暂时,我们需要的是安静,看卢斯·波顿大人如何决定吧,现在你们离开,咕噜留下。”

      他们很疑惑,也挺茫然,我猜卢斯会知道这个消息的,我没有办法,必须得给一个解释,红简妮可是确实没了,而我一直被卢斯·波顿盯着。

      我看着咕噜的脸,我有个小小的计划,我原本以为没必要实施,但是目前来看,我别无选择,“还记得我教你的哑语吗?”我当然不会哑语,这是我和他向凯拉修女学的,十足简单粗陋,不过够用。

      “现在,我教你另外一种语言,咕噜。”我紧紧盯着他,“不用学文字,可以用图画,你必须每天向我汇报一次,汇报其他卫兵的情况。”汉字。

      他有些呆,我语重心长,“记得吗?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人,是我害你变成了这样,是卢斯·波顿下的毒手,”我低声道,“我们可以并肩作战。”

      【第四节】

      当我再次见到卢斯·波顿时,他穿的整整齐齐,不再需要我放水蛭,他不信任我了,我有些莫名其妙。

      “密室里那个尸体没剥皮?”卢斯·波顿看着我。

      “没有,大人,他皮是不很好。”

      “蓓珊妮病了,”他无情无义地说,语气平平淡淡,“乌瑟死后我给旧镇学城寄了信,他们会派遣一位新的学士来,她如果再撑几个月就还会有希望。”

      里斯之泪不会给这个时间的。

      “蓓珊妮·莱斯威尔夫人怎么了?”我关切地说道。

      “她无法排泄,先是坐在厕所里一个下午,然后不想吃东西,我看的出来,这一次会要了她的命,她消瘦得很快,会越来越虚弱。”他平静地说道。

      “愿旧神保佑她。”

      “哪怕在她对你下过药以后?这病她和她侍女都得了,你下的毒。”

      我呆滞地看着卢斯·波顿,我腿脚发软,瘫在了地上,暗红色的长裙就像伤花怒放。

      “您知道。”

      “密室里的事儿他告诉我了,你伪装的事儿有人告诉我了,麦麸?我知道在这片土地上发生的一切,每个人都可以是我的眼线,”他冰冷的眸子转向我,“恐怖堡在我手中。”

      我就是个白痴,我忘了密室里的老人,那个异鬼,他又盲又哑,但是他不聋,而且他可以写呀!说不定他的卧室里放满了关于我表现的记录,从海蕊那天的对话开始。

      而密室外面,或许是铁腿沃顿,或许是别人,也或许是我的卫兵,一直有暗中的眼睛在盯着我,我知道我肯定被认出来了,这不奇怪,真的不奇怪,那些卫兵经验丰富,跟了恐怖堡的主人那么多年。他们不敢当场拆穿我,因为我是卢斯·波顿的私生女,他们不知道我伪装是为什么,也不敢过问,谁说的准是不是大人的什么特别行动或锻炼?所以他们只好默默报告卢斯·波顿。
      他们猜对了,看水蛭大人这样子,还真是在玩我。

      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嫩,从无经验还想学着人家潜入刺杀,一定让人笑掉了大牙。

      “你不阻止她,你不阻止我。”我艰涩的说道。

      “我说过,既然你要聪明,就一直聪明下去,记得吗?当你说想去白港的那天。”

      我沉默不语,好悲哀的一家,好悲哀的卢斯·波顿,好悲哀的我。

      “她是你妻子,大人。”

      “她生子不多,夫妻行事时闷然不声,索然无味,”卢斯·波顿评判道,“我早就想迎娶个新娘,多一个盟友,生几个崽子。”

      那你就这样看着你的私生女和你妻子相互戕害?你自己不能动手吗?

      “祝您长寿吧,”我长叹道,一股疲惫感袭上我的心头,我感觉自己就是他养的毒蛇,从多恩的沙漠而来,一边忍受凛凛寒风,一边啃噬他的对手。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我不是他的对手,我曾经猜测卢斯·波顿在过去是怎么成为恐怖堡伯爵的,他从不说他的父亲和兄弟姐妹。我曾经在想,一个在前世剧情里如此善用时机的人会是什么模样?是什么造就了他?我想,那过程一定很残酷,他早就习惯了这些,我远远不如。

      “怎样都好,您要剥皮也好,要看我滑稽的谋划取乐也好,我想过几天安生日子,如果您不现在就宰了我,我想告退了。“我自暴自弃,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像是一只累坏的小鸽子。

      “葬礼由你去代表我主持,”波顿大人说,“在我没有妻子期间,你要承担女主人的职责。”

      “我要做什么?”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看着我,他不是把话说上两遍的人。

      “与我关系或血脉最近的人里,恐怖堡里只有你,只有你一个女的,野种。难道我要让封臣或者远亲来帮忙?”

      “这是我除掉你妻子的奖赏?”我声如蚊讷。

      “对。”

      我知道,那是因为“里斯之泪”的毒发症状形似生病,如果一看就是中毒,那么他会需要应付莱斯威尔,我说不定就会被割掉脑袋送去溪流地的莱斯威尔家。

      恰好,为了应付毒死人以后的局面,我选择了迷惑性极强的“里斯之泪”。

      “我能把我的人带进来吗?”我尝试着问。

      “不行,用用你的脑子,旧神是树不代表你也是木头,我准许他们进城堡的那天,说明你的手下已经被我收买干净了,好好想想,动脑子,野种。”他轻轻地说。

      “我该做些什么?”

      他一语不发地看着我。

      好吧,我学过的,我真是…

      “做什么?你学了很久。杀人不一定会带来权力,用礼貌和谈话包裹权力才能真正发挥权力的效用,这一次你获得了更多的权力,不代表下次也一样,”他说道,“还有,从今往后不准接近厨房。”

      这是在原著和电视剧里鼓捣出血色婚礼的人说的话?我难道是为了去抢蓓珊妮的权力?他的心是怎么长得?他的灵魂是怎么一副鬼模样?

      “是,大人。”明明蓓珊妮·莱斯威尔还在喘息,可是她的丈夫已经当她死了。

      “如果你有本事料理了我,莱雅拉·雪诺,那说明恐怖堡注定会是你的,我就算没死,也会自愿去密室成为下一个异鬼,因为你更有资格。

      不过,你还太笨拙,你会害怕,你很果断,这是好事,但是你依靠刀剑和杀戮,你还不会周密的策划和布置,你很鲁莽,你现在的水准还差得很远,你没那个能耐。”

      我无话可应。

      “利用你的恐惧,野种,利用别人的恐惧。黑心赫伦让河间恐惧,赫伦拥有了河间;坦格利安的龙让七国恐惧,坦格利安拥有了七国;先民让森林恐惧方据其地,诸王让臣民恐惧方为诸王。恐惧,是统治之法,是晋升之道,恐惧会告诉你对手是谁,会让你冷静思考,会让你的敌人望而却步,会让你的朋友协调一致。”

      对恐怖堡,对卢斯·波顿,我还能说什么?

      他审视着我,他在等我理解他的话。

      “你的借口不错,黑瓦德?我会鞭打你,指责你污蔑贵族,不过这个理由确实不错,孪河城位置很重要,有一天说不定我会需要这个借口。你出去宣扬这件事,我会嘱咐沃顿行刑时轻点手脚。”

      我明白,卢斯·波顿大人利用一切,利用他的妻子,来获得我的庄园还有对莱斯威尔家的拉拢,利用我来除掉他无法生育的妻子,总之,不管是哪边最后生还,他都不会输。

      连我捏造的借口他都在利用,假如有一天对佛雷宣战会对他有好处,他可以直接把我的谎言提出来谈,甚至认我为婚生女,名正言顺地针对佛雷。

      他从没有这么对过多米利克,他的多米利克是一个天真的小笨蛋!

      我好疲惫,我不想做什么权力的游戏的玩家,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波顿家族,这游戏也让我心力俱疲,我想要亲情,我想要亲人,我想要笑容和快乐。

      我对卢斯·波顿理解得越深刻,我就越厌恶自己身上属于他的那部分血脉和个性。因为,卢斯·波顿留在我体内的脏血在告诉我,向卢斯·波顿学习,利用一切,这样我才能活得更好。

      【非女主视角·永冬之地】

      苏醒之地是永冬苍白的雪原,起身之时是冥黯无光的早晨。

      鹿手漫步在这死寂之中,手举火炬,为冰风所包裹,周遭万物无声,这里是无人接近的绝望之海,唯有寒冰漠然等待。

      鹿手跋山涉水至此,乃是因梦雾中的呼唤,他是狼灵,而祂在召唤他,冬灵向他低语亲眷亡故的悲伤,长颂屈膝之地的丰美食粮。那是无人能抵挡的诱惑,所以他来了。

      他一路北行,海象民驱熊持矛狩捕他,他让猎手牙折浸血;瑟恩人报以青铜短剑,他们因他死在自己剑下;鬼影森林的鱼梁木向他低诉哀求,而他静默以应;冰原狼咆哮出声,他的冷眼叫它们胆战。他的皮靴坏弃了四五双,身上的毛皮换了一层又一层,而今时光飞逝,启迪来临,梦中之地已然在望。

      凛风挟来冰雪,一如利刃割动他的脸庞,饶是鹿手自小生于自由的北国,早已习惯清冷寒冬,依然会为刺骨的寒痛胆战。

      如梦所示,他看到了其他的人,皆为与他相似的自由民,感召冬日之灵召唤于此。

      他看到了地上的尸首,有一个乌鸦长眠此地,还有一些自由民。“他们是谁?”鹿手问道,他所说为先民传承的古语,在塞外这是人人皆通的交流之言,“为什么会有乌鸦?”

      “乌鸦,”一个汉子开口,其眼独有一只,脸上伤痕斑驳,“我们路上遇到,宰了他,其他人是来阻止我们的。”

      鹿手颔首,尽管包裹在皮毛之中,他的脸也依然因霜风而麻木,“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需要做点什么?”

      “等待。”另一个褶皱满脸的人说话了,“狼吻、树疤和笑牙都已经南下,目标有三个,一个屈膝之民的女人,他们叫她橡木脸,一个瑟恩人,已经逃往冰墙,”在野人的古语里,冰墙就是绝境长城,长城一如囚笼,锁住了其后瑟瑟发抖的下跪之人,是戴冠者的镣铐,让温暖南方的屈膝者不知何谓自由,“还有一个是个红人,居住在冰墙内。”

      可是冰墙也是诅咒,让鹿手痛失亲人,让自由民在寒风中苦苦挣扎,他想要结束这一切,做梦都想,于是在鬼影森林时,夜梦中冬日之灵启蒙了他,解放长夜,寒袭南人。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听过长夜的故事,长者在孩提时曾经恐吓鹿手,长夜漫漫,异鬼骑着冰蜘蛛狩猎活人。不过,那只是故事而已,与故事相比,真实世界的惨痛更加让人心碎,鹿手已经失去了太多,他的孩子蒙加德死在了冬季,他的女人海蕊过了长城,再也未回,他的父亲昏睡在毛帐中,长毛象的齿牙造成了创伤,父亲发出痛鸣,于是他结果了他。

      他没有巨人的力量,也缺乏越过长城的勇气,于是和其他的同志一样,他接受了冬天在他梦中的低语——

      召唤长夜,摧毁长城,让夜王复苏。

      “那三个人有什么特殊之处?”他开口问道。

      “他们的血可以让夜王再起,他们都有一些特殊之处,死而复生或者龙王之血,一如寒冬所示。”被问的人解答,他其实很年轻,可是看起来却已经老迈,因此,所有人都称呼他为皱脸。这是为了换取魔力而付出的代价,鹿手知道,神奇的,可怕的,让人颤抖的魔力,“我们收集了一些婴儿,”鹿手见过,实际上因为寒冬的原因,他们掠来的婴儿有一半已经没有了呼吸,“这些幼儿中,最强壮的那些将会成为夜王的臂膀。”

      “夜王?那个称王的乌鸦,他爱上了异鬼,与异鬼作伴。”鹿手回应道,他无法想象爱人海蕊变成异鬼的样子,或许冰洁晶莹,美若冬景。

      “或许你也会娶异鬼,”这个恶劣的声音来自一个矮小的男人,他露出褐黄的牙齿,“我们都会,抱着寒冰猫被窝。”

      “不,不是那个,那个是夜之王,而非夜王。”皱脸不耐烦地解释道,“我寻访各处,跟踪森林之子,探访了当年长夜的仪式之地,我有十足的把握能响应冬天的召令,最终一毁长城,进入南方。”

      鹿手有些不安,他又想起了儿时的故事,“你要确定,那些异鬼真的可以和我们同行,而不是把我们当猎物和食物,故事里是这么说的。”

      “他们会的,他们需要向导,需要补给,需要朋友和士兵,自由民是长夜天然的盟友,长城之南才是敌人所在。”皱脸说道,“不要被那些故事欺骗了,那些不过是南方人合谋编纂的,多年前确实有一场战争。可是胜利者书写一切,而失败的森林之子和夜之子已然销声匿迹。就像瑟恩的马格拿,他总会吹嘘他的每一次胜利,而谁都知道,他连老鼠都不敢杀,只敢请手下帮忙,可是那些亡魂却无法揭穿他的谎言。”

      对,他说得对,森林之子已无踪迹,一切都是人类所言,谁知真相?故事乃自胜者之口,自然会诋毁输家。而长夜确实几乎摧毁了当时的人类,说不定森林之子因此而差点胜利。现在轮到了自由民,他们在痛苦和严寒中生活,和当初被迫害的森林之子有什么两样?

      “所以,我们会唤醒奇迹,摧毁长城,生活在温暖的夏地?”鹿手忐忑地问道,饶是如此,他依然需要一些鼓舞来增强信心,因为他内心深处的怀疑搏动不止。

      “是的,你没有退路了,”皱面扫视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地上的人有些曾经信心十足地加入我们,但是现在他们冷得像是冰。”

      鹿手不再说话,自由民有广阔的天地,也有无情的寒冬。

      鹿手明白,长夏之后的冬季将格外难忍,无数的人将会在困饿中死去,原本就难捱的日子对妇幼来说将会是无情的刑罚,他们别无选择,只有召唤玄秘阴森的长夜,跟随传说的步伐迁徙向南,否则对自由民来说,日子将变成一场悲剧。

      他不想要悲剧,他的孩子毙于严酷的冬天,他的女人一去不返,他不需要别人重复他的悲剧,他会生活在南方,有南国水一样的女人,还有强壮健康的孩子。

      既然他们无法对抗残酷,那么,他们将变为残酷的一部分。

      长夜就是自由民的冬之号角,长城必然因此坍塌,吹响它!

  • 作者有话要说:  自拟人物:
    鹿角、皱脸等
    私设:
    永冬之地的剧情
    ——————————————————————————————————————————
    临冬城倒计时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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