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在捡“垃圾”》二十七天外

5、第 5 章

　　头发这种东西，一直是拖布和扫把的克星，打扫卫生时最大的阻碍，每次苏柒扫地的时候，最烦的就是头发。

　　面对头发，就不要给它嚣张的机会，抄起吸尘器冲上去就对了。

　　旗袍女鬼看着自己的头发朝苏柒包围过去，露出得意的微笑，眼角瞥见附近围观的众鬼，眼睛变成全白环视一圈作为震慑。

　　“这丫头是我的，你们最好不要跟我抢。”

　　喝茶老头咧开干瘪的嘴，露出一口黄黑的牙：“想独吞，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着，手一扬，原本握在手里的茶杯，连带半杯冒着青色雾气的茶水，洒到旗袍女鬼头发织成的茧上，烧出一个大洞。

　　旗袍女鬼疼得龇牙咧嘴：“臭老头，你找死！”

　　老头又是嘿嘿一笑：“死了百八十年了，还用得着你说？”

　　眼看着火药味渐浓，两只鬼就要当街打起来，突然被一阵嗡嗡声打断。

　　苏柒一只手拖着法杖镶水晶那头，一只手托着下半截，最前端是缓缓被法杖吸进身体里的长发。

　　“我说你们都吵什么，有什么好吵的。”

　　旗袍女鬼一惊，本来为了输人不输阵，女鬼飘到了半空中俯视干瘪老头，可惜震慑效果不理想，倒是为此刻提供了最佳观看视角。

　　苏柒这是第一次遇见鬼，没什么经验，怕一档风力对付不了他们，直接开启了二档，对准飞舞过来的头发，果然全部都被吸了进去。

　　只是女鬼的头发又长又多，一照面就把苏柒埋在下面，法杖吸取头发的画面，被遮挡地严严实实，这会儿苏柒站起来，女鬼才发现，想象中的把小丫头卷进头发里这种事根本没发生，反而是她的头发，被卷进了她觊觎的手杖里。

　　甚至这么一会儿功夫，露在外面的头发只剩了不到两米长，旗袍女鬼只来得及惊呼一声：“我的头发！”就打着旋被吸进了法杖里。

　　至于之前被卷在头发里的女僵尸，早就先一步进去等她了。

　　干瘪老头见势不好，连扔出去的茶杯都不要了，转身就想跑，但是苏柒当然不会放过他，立刻将法杖转换方向对准他，老头惨叫一声，也被吸进法杖里。

　　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已经吸进去了三只鬼，也不介意再多几只，包括卖包子的摊主，仿佛路过的路人，全被苏柒吸进了法杖里。

　　别以为她没看到，刚才这几个人看她的眼神可不怎么友好。

　　那个样子，就像看见了别人窗下晾晒的腊肉一样，恨不得冲上来啃两口。

　　为了自身安全着想，她也要将这些鬼处理掉。

　　起初苏柒遇到的鬼还是很嚣张的，比如旗袍女鬼，比如淡定喝茶的老头，但是随着苏柒一路走一路清扫，敢靠近她的鬼已经没有了，所到之处纷纷让路，有来不及逃跑的，甚至把身边的同伴扔出去，只为替自己赢得一秒的逃跑时间。

　　随着苏柒越来越深入，整个鬼蜮都乱了起来，到处都是缺胳膊少腿的鬼在乱跑，生前被砍了头的就抱着头跑，零星几个僵尸跳来跳去，竟然速度也不慢，着实让苏柒开了眼界。

　　有新手大礼包在，她的安全倒是不用担心，需要担心的只有岌岌可危的世界观。

　　以前她从来没想过，世界上居然真的有鬼，还有这么多种类。

　　而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头顶的女巫帽上红光一闪过，将面前这非自然的一幕记录了下来。

　　如果说整个鬼蜮都被苏柒的到来弄得一团糟，那么有一个地方，却是鬼蜮仅剩的安乐窝，丝竹声叫好声绵延不绝，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就是极乐坊。

　　远远地，就能看见极乐坊最高的霓虹灯牌，和民国仿西洋样式的弧形楼顶，进到楼里，迎面而来的就是长衫西装或是旗袍洋装，人人打扮得体，出手阔绰，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这是老上海的十里洋场。

　　方然仰头看向这座豪华的大楼，嘴巴张成了O型。

　　她家不是城中村吗？什么时候有这么气派的娱乐场所了？

　　如果说方然是刚搬进来的，对周围设施不了解，还算情有可原，可她从小就到大都住在这里，二十多年了。

　　上下班跟她以前上学是一个方向，也不存在迷路的可能。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叫极乐坊的会所是哪来的？总不能她上一天班的功夫，就装修完开业了吧？

　　简直离谱。

　　而且这些人的穿着……方然正想着，旁边两个穿着民国长衫的人走过去了。

　　不止衣服奇怪，人也很奇怪。

　　明明是超前走的，但这两人偏偏侧着头，直勾勾地盯着方然往前走。一开始还不明显，等到两人走到方然正前方，还是盯着她，这让方然感觉到被冒犯了，瞪了两人一眼。

　　没想到那两人不仅不生气，反而露出了奇怪的微笑，很奇怪，让方然很不舒服。

　　她搓了搓胳膊，暗暗腹诽，这地方奇怪，人也那么奇怪，她还是赶紧离开吧。

　　可就在方然转身那一瞬间，她突然想起来为什么会觉得之前的两个人奇怪了。

　　他们明明走在自己前面，身体背对着她，但头却是面对着她的！

　　如果是正常人，头颈折成这个角度，早就死透了。

　　可面前这两个脖颈折成一百八十度还能动的……再想到自己家附近从来没有什么极乐坊，她忽然有了一个不好的联想。

　　方然颤着抬起手，紧紧咬住食指，避免自己喊出声来。她转身握紧手中的袋子，想立刻逃离这个地方。

　　可惜她的一举一动，都被所有“人”看在眼里，怎么可能轻易放她走。

　　比如一直盯着她的两个“人”此时就开口挽留。

　　“前面的那位姑娘，你怎么刚来就要走呢？”

　　他一开口，“刷”地一下，方然周围所有“人”都转过来盯着她，不怀好意地盯着她，那个眼神让方然觉得，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盘菜、一块肉。

　　方然抖得更厉害了，理智告诉她赶紧跑，但双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根本抬不起来。

　　方然心里充满了绝望。

　　然而更绝望的是，那两个“人”走过来了。

　　或许不是走过来的，方然只觉得他们一瞬间就站到了自己面前，两边嘴角勾起，形成一个诡异的半圆形弧度。

　　虽然是在笑，但方然感受不到任何一丝善意，只觉得恐怖与阴森。

　　所有“人”都在笑，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像在看一盘肉……

　　他们一步一步，向着方然靠近。前面、后面、左面、右面，都是一类“人”，他们一步步逼近，噙着笑，像是在欣赏方然的痛苦与挣扎。

　　越来越近，近到方然都能感受到他们身上的气息，像暴雨夜巷口吹来的冷风，冰冷又黏腻。

　　方然感觉自己的四肢已经被冻僵了，他们靠得越近，身上就越冰冷，甚至方然绝望地发现，她连呼吸都变得缓慢。

　　不行，不能被他们抓到！

　　也许是求生的意志太过强烈，在那些青白的手掌即将触碰到她的上一秒，方然终于挣脱了束缚，推开面前的“人”，拔腿就跑。

　　为了小命，方然连吃奶得劲都使出来了，她感觉自己高考体测跑得都没有这么快。

　　极乐坊是附近最大的建筑，门前是宽敞的广场，但离了极乐坊就都是低矮的民居，到处都是狭窄的胡同，弯弯绕绕，只跑了一会儿，方然就发现自己迷路了。

　　虽然这个地方她本来也不熟。

　　但现在的问题是，她找不到出口了。

　　发现自己迷路的时候，方然也发现，那些追在自己身后的“人”全都不见了。

　　对他们来说，方然只是一个再渺小不过的普通人，她的逃跑甚至算不上麻烦，只是他们用餐之前的小节目罢了。

　　那些人的消失并没有给予方然一丝的安慰，反而带来更多的恐慌。

　　她现在感觉自己很乱，惊吓让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也许意识到了，但她已经想不清楚这恐慌来自哪里。

　　直到她又一次在胡同里转弯时，迎面撞上一堵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