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十二章》褪**华

6、夜的第二章 中旬

　　中旬 2008年2月11日-2008年2月20日

　　迟钝的我几天以后才发现。广告牌上的我。
　　齐腰的长发。
　　是姚子奇突如其来的暧昧，促生了深埋的情愫？
　　我开始不安。
　　这个城市，充满着姚子奇。
　　在我沿途走过的每一处。
　　在广告内外，甚至一路跟着我到了唱片公司。

　　2月11日，我来唱片公司录歌。
　　姚子奇和沈惟真都在。
　　这个世界，真小，小得我们的心总会摩擦流血。
　　我为惟真，惟真为杜云芊，杜云芊为姚子奇，姚子奇为我。
　　完全没有新意的故事。
　　除了，我不会被车撞死，不会得白血病，也不会发现是谁同父异母的妹妹，
　　我只会在众人面前
　　化为一滴眼泪。

　　黑暗的录音室里，我却一下子能在好几十个声音中分辨出姚子奇，而惟真，他的话我都还记得，他的歌声却流水般从我身边流走。

　　杜云芊也在，当然，她也在，他们几个人都站在看得见光亮的最前排，而我这个新人，只能站在最后一排，小小的声音被淹没了，一句单独的歌都没有。
　　百人情人节演唱会。
　　怎么会有这么无聊的活动。
　　在晚会前一天才编排出来的主题曲，又会动听到哪里~
　　不知道金皓薰在想些什么。为什么纪翔和SD都是另一家唱片公司的〉尽管金皓薰一次次跟我解释，他们并没有加入，只是在日本录歌而已。

　　我为什么不能去日本？
　　金皓薰笑了。“依偎。你总有一天也可以像他们一样出国录歌的。你会成为大明星。”
　　可我并不想成为大明星。
　　我只想站在惟真的身旁。

　　2月12日，我没有参加那个什么百人情人节演唱会，因为知道，我不在，也没有人会发现。
　　谁知道，在家里躺着，却听见了敲门声。
　　金皓薰和纪翔去玩“好好报答你”了，SD貌似在世界某个地方看望某种奇怪疾病的歌迷。
　　难道是老天也知道我这次逃不过诅咒，提前来把我春风化雨了吗？
　　依偎想变成洗澡水。
　　紧密地贴着惟真的每一寸肌肤。
　　拽开门，发现，我希望紧贴着每一寸肌肤的惟真就站在门外。
　　“你怎么来了？”
　　“发现你今天没来。”惟真说。

　　发现
　　我觉得自己是被望远镜网住的流星，因为你的一次凝望，我化了灰也值了
　　更何况是化成水这种高级的元素。

　　“你后天有时间吗？”我不等他回答就说，“后天是我的生日，能帮我庆祝吗？你说过要对我负责。”

　　2月14日，我开始期待。

　　那一天真好。下了雪。
　　站在镜子前，我的头发，齐腰。
　　银白色，惟真，你会喜欢吗？
　　为什么我的长发不是为你而长，我的心，以至那么不安。
　　我只希望为你一个人披起银色的长发。

　　约好的地方，我拍拍他。
　　回眸，那么惊诧。我喜欢这种惊诧，惊诧中我看到了他眸子中我美丽的银色长发——
　　他突然握住我的手。“天冷，怎么不戴手套。”
　　“因为我以为你会给我买。”
　　我所有的坦诚，也许在他看来，都是做作的撒娇。
　　但是，其实男人是喜欢做作的动物。
　　这是真理。

　　情人节，我们可以这样牵手走在了一起，这和我无数的梦境，重重叠叠，这不过这一次，我不会再醒过来。
　　“你喜欢我吗？”惟真听到我的话，猛地站在原地，看着我，五官那么细腻，眸子那么深邃，还是惊诧，但是，是我不喜欢的那种惊诧，因为他的眼神开始漂浮，不再直视我——
　　“当然，你就像是我的妹妹。”
　　“被你扔去阳台的妹妹吗？离家出走也不会找的妹妹吗？”我还是牵着他的手套，他的手套也还是牵着我。
　　就是这个时候，迎面走来，杜云芊，牵着，姚子奇。
　　他们都没有戴手套。
　　冻红的手指紧紧扣在一起。

　　“依偎——你的身体——”
　　“学长——你的手套——”

　　“你的身体好点了吗——” “这么多年你还戴着我送你的手套——”
　　两个人声音重叠在一起。
　　“好吵！”

　　于是安静。
　　安静真不是一件好事情。
　　安静会暴露一切心事。
　　姚子奇和沈惟真几乎同时放开了手。
　　不同的是。杜云芊手里剩的是姚子奇的温度，而我手里，抓住的是一只手套。
　　杜云芊若干年前送给沈惟真的。

　　我看看手里的手套，低头，笑了，一转头，眼泪不争气的滑下来——
　　只是，没人看见。
　　因为我在他们都愣住的瞬间。
　　跑了。

　　“金皓薰，我知道你没开手机——只是跟你说一声——我去了日本——”
　　失败的情人节。
　　我的头发还是那么长。

　　零零散散，就像是枯死的树枝。
　　我的根，沈惟真，还在。
　　虽然已近枯死，却还自欺欺人的留守者一层死皮。
　　等待着那不知哪年才会供给的养分。

　　2月14日。
　　我戴着从SD房间偷出来的信用卡。
　　坐上了飞往日本的飞机。
　　手里还握着那只没有温度的手套。

　　2月14日，我没有哭。
　　只是，滴眼液滴的太多了，仅此而已，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