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格格续文之出乎意料》踏月醉步123

11、第六章 凤何栖（上）

　　人马接近河北时，乾隆忽然决定，车驾暂不回京，直接前往承德，。小燕子闻说此消息时，拉着紫薇一道，寻了个机会，对乾隆道：“皇阿玛，我们实在想念绵亿东儿他们，不如，皇阿玛派辆车，送我们先回京吧？”乾隆抚须摇头，对紫薇道：“小燕子不知好歹，你怎么也跟着凑热闹。她如今可是两个人，哪能独自回去？再者眼下再有半个月，便入伏了，你们俩莫不要在京中受热？不若一同去承德，免得往来颠簸，若出了些什么事，岂非不美？”二人只好怏怏地上了马车，跟着乾隆住进了避暑山庄。刚安顿好，尔康便带着紫薇四处游玩，以消其思子之忧，小燕子孕后易乏，却是足足睡了一下午，醒来时，就听见身边有人不住地“吃吃”发笑，又有几声脆脆的童音，不知在叽里咕噜说着什么，起先几乎不知所在，待回过神，又几乎是跳了起来，幸被一双有力的手扶住，才没有摔下床去。

　　“小燕子，你小心点儿！”永琪大喊一声，只觉头痛，每次都是这样，叫他弦绷得紧紧的，一刻也不敢放松下来。小燕子压根没去注意他在说什么，双眼睁得大大的，看着摇摇摆摆扑向床边，被永琪左手稳住的小小孩童，惊喜莫名：“绵祥？你什么时候来的？绵亿呢？”

　　“昨天，不，昨天的昨天……天黑漆漆，侍卫来家里……嬷嬷带我们来。”年方三岁的绵祥，吐词尚不清晰，这时哥哥又不在身边，只好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才想出怎么把对他而言，有些混乱的经过说清楚。永琪笑着捏捏他的鼻子，又对小燕子道：“绵亿与他一道过来的，这会儿陪着欣儿呢。裕诺前两日没了。”小燕子说不出话来，这裕诺，乃是和亲王弘昼的嫡孙儿，今年刚满八岁，长得聪明可爱，深受一家大小的喜爱。不知怎的，前年起染上了重病，昏倒在地上，再也没清醒过来，太医束手无策，和亲王府上上下下心如刀割，派了家人出门游历，遇寺入寺，遇观入观，终于得出了个“冲喜”的主意，算过八字后，指名要欣儿嫁与裕诺。欣儿父亲乃是皇室远亲，又甚是迂腐，将亲生女儿从未当回事儿，得了这个机会，简直正中下怀，竟真的将女儿终生大事这般定下了。

　　这次，欣儿本与永琪一路前往江南，孰料裕诺病情加重，欣儿父亲一月内连发三封信来，催着欣儿“恪守妇道”，“榻前侍夫”，“莫要让和亲王爷瞧你不起”，太后虽然心疼，却也无奈，只得派人护送着她回京。没想到，裕诺真的没能熬过此劫……

　　小燕子叹道：“裕诺比绵亿大不了几岁吧？这么小……不是说，前段时间好些了么？”永琪摇摇头：“太医说，裕诺脑中长了东西，这两年，也是拼着一切拖延，想待他长大一点，身体也许能好起来。月前，他醒过来，挨不住寂寞，硬要出去玩儿，不小心吹了冷风，回来就病倒。”他没忍心告诉小燕子，和亲王将那日跟随裕诺的嬷嬷谙达全送入了地府，更不忍心告诉小燕子，欣儿的这一生，算是毁在了她的父亲身上。

　　小燕子伸手要抱抱次子，绵祥忽闪着大眼睛，左右看看，最后扑进了永琪怀里，小燕子一副委屈模样，扯着绵祥的衣袖，撅着嘴道：“祥儿啊，额娘知道你喜欢阿玛，可是，你也不能不要额娘了吗！”绵祥窝在永琪的臂弯里，看着好像比自己还小两岁的额娘，裹在虎头帽里的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手伸得老长，先摸摸小燕子的脸，确认额娘没有哭之后，又摸摸小燕子的腹部，说：“皇爷爷说额娘有小宝宝，祥儿不能老缠着额娘抱抱。”小燕子与永琪又是惊讶又是欣喜，绵祥却能把皇阿玛的话牢记，这般聪慧，怎不叫人惊喜？

　　永琪俊目盯着小燕子的眼睛，一眨不眨，直到小燕子被他看得发毛，低头到处寻找自己身上灰尘，才笑道：“小燕子啊小燕子，你看，连三岁孩童也知道，有了小宝宝的人，要小心翼翼的。你这几日的行为，可大大违了咱们的约法三章哦。”小燕子淘气举止在个孩子面前被揭穿，脸上挂不住，撇了撇嘴：“还阿哥呢，这么小气。好啦，我知道让你担心，让你受怕了。现在有了俩个孩子在身边，我发誓，我绝不再犯了……”永琪目的达到，不再扰她，见她眼中还有血丝，心里一揪：“我带祥儿出去玩，你再睡会儿吧，晚膳我再来叫你。”小燕子放下心来，也觉困倦，打了个呵欠，重新钻回被中，任永琪帮她盖好，安稳入眠。

　　永琪带着爱子，自殿内走出，绕过几处回廊，从大戏楼门前走过，又绕过乾隆此刻所在勤政殿，自德汇门出，随意游玩，绵祥兴致勃勃，东张西望，时而指指点点，永琪将所过之处几处重要宫殿名告诉与他，遇到胜景，还与他讲些典故，绵祥听得细致，偶尔拉拉永琪袖子，将疑惑处一一问出，永琪见他用心，大乐，解释得也甚是详细。父子俩玩了半日，又不愿坐轿坐车，只凭着两条腿，丈量着脚下路程。绵祥年幼，腿脚尚细，哪经得起这般行走？日落时，二人回转，他额上已布满细细汗珠，显见已累到了极限，然他小小年纪，气性却硬，竟一言不发，亦不吵着要永琪抱着，永琪本意便是要考验他，一路按捺着心疼，配合着绵祥还有些踉跄的步子，慢慢走来。此刻看看他有些发白的小脸，不由按照赞许。抱他起来，笑道：“祥儿好生坚强，竟能走这么远，将来，定也是咱家的一只雄鹰！走，咱们去附近歇歇！”绵祥听到阿玛夸奖，咯咯直笑，指了指万壑松风中一处小楼：“阿玛，去那儿！”永琪顺着他手指方向，看了一眼，便试探着问道：“祥儿可知那是何地？”

　　绵祥点点头：“阿玛刚刚说过啊，是颐和书楼！”永琪诧异，按下心中狂喜，问道：“祥儿记得刚才走的每个地方？”绵祥张张嘴，挠着脑袋，想了想，道：“忘了几个……”沮丧地看看阿玛，却见自家阿玛一脸喜色，对自己道：“回去时，指给阿玛看看。”绵祥这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将头埋在永琪怀中，微微笑着。永琪抱着儿子，走到书楼前，正要进去，只觉肩头一沉，忙看向怀内，只见绵祥小脸上带着甜甜笑容，看着他鼻翼一张一翕，永琪恍惚间仿若闻到那甜甜的奶香味儿，轻轻一笑，替儿子擦过挂在嘴边的口水，挥退上来引路的内侍，抬脚往自己住处走去。

　　将至松鹤斋时，永琪遥遥见着一人，从太后寝宫处急急退出，急匆匆往宫门走去，其衣着打扮，与山庄侍卫一般无二，但不知为甚，永琪总觉此人有些怪异，欲赶上前查问，却见太后身边一名嬷嬷探出半个身体，不知是要相送，或是要查看什么，永琪太熟悉宫中这些事情，想了一想，自一座偏殿绕道，带着满腹疑惑，回到了自己房间。一进门，就看到乾隆坐在外间椅子上，望了眼内室的门，大致知道缘由，上前行礼。小燕子梳妆完毕，推门出来时，第一眼便看见永琪，笑道：“你还说我贪玩，你一出去，就见不着人影儿了。”永琪笑着道：“我本想带绵祥到附近转转，没想到这小子耐性不错，居然走到了万壑松风那边儿。”小燕子一笑，奶娘接过绵祥，抱在怀里，往他脸上一看，不禁笑道：“睡得真香啊，这么着也没醒。”

　　小桂子打了盆水送进来，服侍永琪洗手，永琪稍稍侧身，将手放入盆中。乳娘将绵祥轻轻往上托了托，却听他睡意朦胧地喊了声“疼”，小燕子一惊，忙一面询问永琪方才到底去了哪儿，一面与明月上上下下查看起来。永琪接过小桂子递过的帕子，笑了笑：“别担心，不过是走了些路，这会儿，大概脚上会有些酸疼。”小燕子听罢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呀，又这么做，绵祥这么小，哪里受得了啊？”乾隆在一旁开口：“诶，朕的孙儿，哪有那么娇弱？永琪比他稍大点时，已经骑在马上，跟朕打猎了。”小燕子无奈，只好让乳娘抱着绵祥，打算让他入屋睡上一觉，哪知那孩子早被折腾醒了，揉着眼睛就喊“阿玛”，直往永琪怀里钻，刚醒的孩子，远不及平日乖顺，乳娘才往里屋走了两步，就听他“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小燕子没辙，只好轻轻一捏绵祥肉呼呼的手臂，摇头道：“臭小子，没良心，这么多人疼你，就只知道要那个狠心的阿玛！”永琪笑嘻嘻抱回儿子，逗了两逗，绵祥顺着他手中的拨浪鼓儿转动着眼珠，伸手抓到手里，眼睛里泪还没停住，嘴角便已经露出了笑容。乾隆看着有趣儿，唤永琪抱着孩子走近一些，逗了几句，那孩子口齿还不甚清晰，对答时倒也算有条理，数度逗得乾隆大乐，直道：“难怪这孩子粘永琪，分明是永琪小时候的翻版么！”小燕子闪着大眼睛，故意问道：“啊？永琪小时候也这么淘气不成？”乾隆知她是嫉妒永琪在绵祥心中位置，顺着她高兴，说了许多永琪童年时的趣事儿，逗得一屋子人乐不可支，永琪坐在一边儿，红着脸与小绵祥说着悄悄话，也不知心中在想什么。

　　嬷嬷从欣儿住处接回绵亿后，小桂子与明月将菜肴一一奉上，摆在屋子中间的紫檀木大桌上。乾隆率着小燕子一家四口，分主次坐下，小路子便依礼要先尝，乾隆摆手：“这里的都是朕的亲人，有什么好防的？你们去别处用饭，没朕的吩咐，不用过来。”小路子等人应命出去，也不敢走远，往小桂子房中，草草用过饭食，便又过来，站在饭厅对面的走廊里，一面说闲话儿，一面听用。席间，有小燕子的叽叽喳喳，永琪的诗书对答，更有两个小皇孙的嬉笑打闹，乾隆举着永琪刚给自己满上的酒，凑到嘴边，却不立即喝下，望着面前其乐融融的场景，只觉得自己再没享受过这般快乐的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