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龟美人鱼奏鸣曲》安以期

4、第七乐章 离别之殇

　　第七乐章离别之殇

　　道别是肯定的，天下没有不散之筵席，就在即将别离的那个晚上，默林静静地离开神殿默默地来到圣灵湖畔缓缓地踱步，所思所念所想都是那天跳进水中把他抓紧接吻的倩影，他的启明星。通往鬼天狗的道路是注定艰险的，追随自己星星的道路更是无迹可考无路可寻。贤者懂得他的性格，于是连条后路也没给留下，感觉到无助之际只能在圣灵湖畔自己所养的乌龟那儿寻找丝许慰籍。
　　月光下湖面众星伴月，可是月亮还是显得那么孤傲，那么难以近人。可就在这么明媚的月色下，一个美丽的白色身影海市蜃楼般出现在湖畔。
　　瑞吉娜？默林第一反应，可当期期艾艾走近却发现那是正在洗漱的杜尼亚，一头微弯似曲的秀丽长发波波动人，那张陶瓷般的娃娃脸带着惊弓之鸟的眼神看起来惹人怜爱。这哪还是在神殿唯唯诺诺的丑小鸭，这根本就是月亮般耀眼的女神。定睛看着，当发现杜尼亚身上的绸裙在露水的湿润下薄得香软的身子若隐若现，默林马上意识到非礼勿视，背转车头，“对………………对不起。”
　　杜尼亚也是惊慌失措，最后目光跟随默林到了自己的胸口终于发现问题，慌掩住胸口，“对不起！”
　　这明明吃了亏还说对不起真是可爱的丫头，默林只是在拼命默念别的东西好让自己忘记刚才那一幕。月色撩人，两个苦闷的灵魂终于有了交集。
　　“贤者刚才失礼了，我已经整理好了。”背后传来杜尼亚可爱的声音，默林表现得更可爱，好像在怀疑杜尼亚的话将信将疑地扭过头，是米莎凯勒神殿的杜尼亚，没错，默林尴笑。
　　多美丽的夜晚，可惜这两个人都没有美丽的心情，两个小闷瓜闷了半天。第一句还是好笑的问话，杜尼亚好像就只会问这一句，“不知道贤者你来这儿干什么？”
　　可惜默林好像也只会回答，“不知道。你呢？”
　　“我……………………”杜尼亚低头仍是没有回答成这个问题而是左右而言他，“贤者你明天就要去鬼天狗山洞了么？”
　　这真是一对活宝，默林也没有回答左右言他，“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么？默林。”
　　“那怎么可以呢？”杜尼亚还想拒绝，可面对默林不悦的目光，她低喃了一声，“默林。”
　　听见杜尼亚喊自己的名字，默林马上和颜悦色多了，还表现出从来没有的兴奋，顺理成章地吐出了心中所想，“我很喜欢自己的名字，可是随着我长大喊我这个名字的人将越来越少。”
　　“那我会喊这名字一辈子。”杜尼亚说完，惊讶得把嘴巴掩住。脸蛋儿在夜色中也能看出血色。
　　“你真可爱。”由衷的称赞啊，默林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出来了。
　　默林从来都没有试过像现在这样自我感觉良好，只是人生的多变超出所有人想象，杜尼亚居然哭了。
　　“啊，怎么了？”默林手足无措得突然只有跳湖的冲动，于是真的站起来差点跳进湖里。
　　这回轮到杜尼亚喊，“怎么了？”混乱中，两个人碰到一起。混乱完两个都默契无声地去到了湖边的一棵大树下。
　　我是不是生病了，是不是病得很严重，为什么会这么辛苦。自被星见贤者收留后他的性情一直都很安静，从来没有经历过什么大悲大喜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如今难受的心情从何而来。连物质带来的不安也不知道是什么，于是默林继续不安。
　　杜尼亚把手搭到他身上，当对上杜尼亚的眼睛，默林终于平静下来了，“为什么你要哭？”
　　“因为我舍不得你和瑞吉娜。”
　　原来是离别之殇，默林好像懂了却又不晓得这确切是什么。人生中他所不懂得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可他懂得该说什么，“我们会常回来的。”这叫安慰，书本上如是说。
　　可是杜尼亚的反应却不是默林能在书本中找到的，她说道，“那不是适合你的地方。”
　　“可是………………”默林从来都没有的迷茫，好像明白但有不懂得对方作出这结论的理据是什么，“其实我早就该去的了，这是我师父的愿望，是我的宿命。”
　　杜尼亚的话语中透切着与贤者相近的关心，“你连保护自己也不会啊，那儿是个很残酷很霸道的世界。”
　　“为了这个我有修炼体术，虽然我很讨厌这种处事方式。”默林说起拳脚功夫有点不悦，不过虽然说拳脚功夫是暴力的象征，但是也是得益于这些他平时跟贤者闹别扭足了底气，起码能把贤者扔出来的东西全都完好接住，这点上默林对此感到十分满意。
　　冷不防杜尼亚温暖的下手碰上他的手往他手中塞了东西，“我能教你个法术么？我觉得很适合你。”

　　记忆停顿到那一刻，我能教你个法术么？我觉得很适合你。
　　没错，这个法术很适合我，甚至一直陪伴我到现在，就是缠在身上的无法摆脱的——沉默的藤蔓。

　　第八乐章绝望之恨

　　沉默的藤蔓，米莎凯勒的基础魔法之一。尽管是基础魔法可是功能十分强大，这个法术据说是米莎凯勒为了避免与邪神姊妹相残而设的，它的目的只是制服本身并不具备攻击性，更有趣的是一旦施术者向受法者有丁点伤害的念头，这个法术就会马上失效。而且这个法术还有个有趣的隐语，那就是必须心灵纯洁之人才能使用，虽然不知道心灵纯洁的定义到达什么程度，但是如今的杜尼亚确实把这招使出来了，更让默林感到悲哀的是，杜尼亚并不想伤害他。这就是杜尼亚的恨么？她恨什么。
　　“你想起来么？为什么我会恨你。”杜尼亚出现了，是那么无声无息。
　　“杜尼亚，我真的不知道，但是，我能弥补，你告诉我，我可以给予你任何补偿。”默林用尽一辈子的真心诉说，然而得到的回答是，“正是因为你的不知道伤害了我。”梦中场景变幻，杜尼亚再次呈现年轻时的模样，虽然没有瑞吉娜那样落落大方明艳照人可也是温柔善良的可人儿，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初识之时，可是大家都清楚一切都不一样了，当初连打声招呼也会脸红的杜尼亚提出了这样的要求，“你要补偿是不？那好，我要你在这儿陪我一辈子。无论高兴还是痛苦。”
　　默林黯然，杜尼亚从来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啊，她这样做一定有原因的，在梦中感受着梦中主人的忧伤，梦中的哀伤无法伪造。“杜尼亚，你要我陪伴你一辈子，这不是问题，可是我的朋友们如今正在危难中，他们需要我，你让我回去吧，我答应，只要这场战争一结束我便回来，无论你提出什么要求我都满足你。”
　　“他们对你很重要？”杜尼亚询问。
　　“对，十分重要。”默林没有犹豫肯定回答。如果还是以前的杜尼亚，她是不会拒绝的，默林清楚，可是如今的杜尼亚…………他马上就察觉到异样，心中一阵悲怆，眼前的杜尼亚已经不是以前的杜尼亚了。那些要命的藤蔓把默林纠缠得更紧，杜尼亚的话语更是……凄厉，满身散发的再不是往日淡淡的神圣气息取而代之的是摄人的戾气，“对，他们十分重要，他们都很重要，至少……比我重要。”
　　这毫无疑问是一种仇恨，是一种负面的情绪，可是她究竟在恨什么，那双无知的眼睛注视着杜尼亚，“为什么……”
　　“在你心中果然没有我的存在。”杜尼亚叹了口气，算是死心了，眼中透露出让默林害怕的眼神，绝望的眼神。走近默林，“我不会让你离去的，因为你的缘故我已经拜倒在邪神塔克西丝门下，我如今是她旗下八魔手巫之一午夜女巫杜尼亚。我的任务便是把你困在此处直至你那些重要的朋友全都死去，你明白么？”
　　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眼泪，对北方贤者来说是多么稀罕的东西，默林那本来深不见底的力量开始变得虚弱，美丽的光华正在流失，心窝被人掐着般就连呼吸也不顺畅，“为什么你会成为女巫，这真的都是我的错？你本来是那么善良。”
　　“就只是善良吗？”杜尼亚说得冷笑之际，“默林，我想有什么你是搞错了，你应该恨我的，因为我当年真的恨不得瑞吉娜死！”说起瑞吉娜，杜尼亚是掩饰不住的深恶痛绝。
　　默林只能在痛苦中无力呻吟，“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我不是说过了么？这一切都是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