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梦不如你》朝奏夕浪

73、第23章

　　雨水总是眷顾，路上行人或打伞或雨衣，行步匆忙。一辆的士在纯真门口停下，一副正经上班族着装的丽清，箭步冲进了店里，跑得越快淋得越少，没错，但脚上踢踏溅起的泥水满裤腿，甚至背面的上衣也是一副抽象画……

　　“就不能发个信息，我打个伞接你？”活得跟个男人似的，女人单身久了是不是要得病，“赶紧擦擦！”忆君抽了几张湿纸巾递给一副不以为然的人，“看你这样，别擦了，就这么出去吧！”

　　糙汉子丽清也皮糙肉厚，“怕啥，形象对我没意义。我就是我，不一样的花火。”

　　自我安慰真是万能的药片。

　　丽清来是为了清明将至，刚好她要回家扫墓，顺便问问老友有啥打算。她知道老友家里不堪入目，但对从小抚养自己几年的外公外婆还是有很深的感情。

　　清明小长假有三天，丽清打算回家呆一个星期，要是老友也同行，倒有其他的想法。“想回母校走走，爬爬山，扫墓。一年年的，那些被我们抛在身后的东西，当年曾是我们努力和汗水的跑道。”

　　尽管现在自己也不过是小小的职场丽人，能走到今天，多少年寒窗苦读，一次次咬牙坚持，到了现在开始慢慢在城市扎根，有时候会悔恨自己不够努力，总觉得要更优秀更突出，却迟迟没有动力，行动上的矮子。真应该回去看看，从过去的自己身上吸取力量，总不能辜负了自己最初走过的那一段辛苦的路。

　　“愣多感慨呢！”忆君看着老友满满感慨，一副沧桑，像是抱着看尽河流千帆，要溯源而上，寻找小溪尽头那种闲着没事干的情操，“最近太闲了？”只有大把闲情的人，才会诸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想换工作鸟！”丽清一滩烂泥扶不上墙，四仰八叉仰瘫在沙发上，“天天面对这些社工对象，层出不穷的心理疏导，感觉自己吸取不到任何正能量，一个劲地在消耗。成了一个负能量收集瓶，只要一打开瓶子，内心就蠢蠢欲动，不止一次质疑自己的选择。”

　　成年人对工作不满意，就会想起当初的梦想。忆君懂了，毕竟她自己的梦想是自由自在，钱够花，起步比较低，达到之后就没设置过新的目标，反而活得还算回事。

　　“换呗，你也有存款，够你折腾半年换工作，度过缓冲期。”单身狗找个男人容易，换个工作应该不难，毕竟好几年的工作积蓄了都。

　　丽清撇她一眼，“你不懂，月月给银行打工的房奴，我也只能私底下抱怨。”

　　耸耸肩，“懂啊，我和甄伟刚开始月月交房租，心情差不多。”他们俩一开始不敢买房，怕信息泄露，后来被翻出来了，也就不管不顾，开始举两人凑首付还房贷，阿伟的收入证明还是找的小后门，公司往高里开，两个人全力还贷，心无旁骛，能自己做饭绝不出去用餐，长裙穿了一年，改成短裙继续当新裙子。公司顺回来的饮料码在冰箱里整整齐齐，洗衣机坏了自己百度搜一搜，就连盆栽，还是那种便宜，不停地分枝，花盘，嗯，二次利用的月饼盒……

　　“那会我和阿伟还兼职，他去给人当模特，我呢，带着一宝上班，下了班还得写点小豆腐块赚点柴米油盐。两个人唯一不用忧愁的就是一宝吃喝穿有人供应，也把主意打在这上面，多余的奶粉衣服玩具，小孩用品被我转手卖出去，悄咪咪赚零花钱。”算是带孩子的保姆工资。

　　两个人苦哈哈地一起扛，照样把日子过得像模像样，后来甄伟总算在杨甫那里获得决定性的胜利，也是坚持经济独立，继续把这口气争到底。

　　天无绝人之路，那时候满心想着除了钱，还是钱，赚的，省的，每一丢丢都值得庆贺，离目标更近。虽然这一切刚开始时在杨甫眼里简直执拗地可笑，渐渐地，高傲如他，最后也习惯随着一宝一起称呼那套小小的房子为“家。”

　　房子不大，它的存在证明，我们能行，小人物也有自己的目标，也有将目标实现的能力和行动力，能在自己的小窝里遮风挡雨，嬉笑怒骂，柴米油盐。风吹不尽，雨打不入，我自安然，犹如一国之王。

　　丽清从来不知道闺蜜还辛辛苦苦买了小房子，顿时就觉得自己小题大做，“我应该知足，我很多同事还在存首付呢，高总一步到位，如今我只是月供，唉，工作疲惫，诸多心烦！”

　　“要不你去找个兼职调剂一下心情。”忆君以过来人的身份建议，兼职真的很有效，既能多挣一份收入，还可以充实自己。

　　丽清显然也是被老友的励志打动了，左右打量蛋糕店，“不如先从你这里做起？我看你还在招聘。”

　　纯真招聘主管和收银员。忆君想找个能协调一切的主管，从进货到月末报表一手抓的能人，所以要求比较苛刻，学历和工作时长，以及工作经验。以至于张贴出去，还没几个来面试，为了防止无谓的工作量，本科，五年行业经验，工作日每天超过10小时的工作时间，缺一不可，非诚勿扰。否则直接以收银员待遇面试，从基层一步步做起。

　　“你过来收银？”丽清离这里有一定的通勤成本，按照小时工的待遇，不划算。

　　丽清瞪了瞪眼，动了动嘴，没说话。“我看看别的。”

　　晚上忆君和爷们提了提这个事，“当初你怎么想的，给两小女孩付首付？”对比的自己这个正牌老友十分无情无用，今天她就应该拿出一麻包袋，大把大把现金任好友扛回家。

　　“把你闺蜜困成房奴不挪地，等着你回来自投罗网呗。要不我再送她们一人一套房子？”自个未来女友没啥亲戚，朋友就两个，难度不高，这点钱不算事。

　　忆君不赞成，“大哥有一千万，小弟有五万，小弟也不应该想着大哥能给自己一百万，就算是亲妈也不能干预。何况是朋友，差不多得了，你这样对她们，我压力很大。”毕竟中间是自己，两边是因为自己才存在的联系。

　　“唔，你说了算。她们的收入不算低，也都年轻，发点牢骚而已。”

　　“能在这寸土寸金的城市做房奴，应该开心。当然，遇上某个金龟龟，我更应该开心。”忆君逐渐接受自己突然一夜之间应有尽有的童话变现，产生扯淡的有钱无处花，无时间花烦恼。

　　金龟龟正主，委屈了。“过来瞅瞅我呗，瘦了都。”

　　“你不老实，不瞅。”

　　每次打电话和视频都能小小作妖一番，有好几回还提出丧权辱国的过分要求，提出一种杀敌八百自伤一千的妖术，正人君子如忆君，坚决不同意。

　　“想瞅瞅我自个的女朋友，咋滴不老实。”

　　一言不合半句多，忆君不想再交手，越较劲越吃亏，一旦认真，你就输了，输得真的是底儿掉！
　　看着人表情不对，高杨不管不顾，一把掏出来，哭囔囔地，“我不，我不，我好痛好难受！啊，要死了要死了！”

　　真的想把他这副模样拍下来给大家瞧瞧！

　　“天天后面跟着一群人，忙得狗趴，一天十四个小时，没有法定节假日，没有周六日，幸亏我还有女朋友。宝贝！你瞅瞅！一个半月，你就不想我？！！”

　　忆君头痛欲绝。上天来告诉她，如何面对男人的撒娇吧。

　　周六应未来婆婆的邀请去老宅吃饭，这段时间高杨不在，一来二往她往这里跑地次数多了，多一分了解多一份宽容，有时候想想，父母之心，真的不容易。

　　为了自己的儿子，硬着头皮接触和喜欢一个完全和自己生活圈子不搭的外人，她的未来婆婆内心万分挣扎，表面不露半分勉强。两个人唯一深入交谈过的话题，就是高杨的节育手术和未来的孙辈问题。

　　忆君无不答应，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种朴素的觉悟，她懂。

　　“等他这次回来，让他去把手术解了。婚礼提上日程，备孕也准备起来。”杨海如是说，一口气说了三个重头戏，不准避孕，准备婚礼，开始迎接孙辈。

　　三个月前两人关系还风雨飘摇，如今不仅谈婚论嫁还把孩子给算上计划表。私底下和高杨如果说还有那种打着商量的口气，如今就是忆君不得不正视的问题了，嫁人往往就是为了给人生孩子，女人被动繁衍的无奈，有时候婚姻的本质，挺直白的。

　　有一搭没一搭和狗子讲电话，忆君出了电梯，一边肩膀夹着手机，一手往包里捞钥匙，“我这身体素质挺好的，不准你说！”

　　“哪里好了，没到五分钟就死劲喘，我要用点力，你能嗷嗷的，中途换个姿势，又叫又唤的。”高杨今晚不知道怎么回事，特别来劲，平时为了那点不为人知的目的又是求饶又是哭戏又是装可怜的，这回话听起来，腰肢挺直啊！

　　忆君疑惑了，“得罪我，你能啥好处啊，高少爷！”还特喵扭曲事实，她一娇娇女人，还能扛过当兵的汉子不成。

　　门甫打开，高杨双手叉手，哈哈大笑，惊喜地扑过来，嘴里不忘嚷叫：“哟哟哟，得罪你，好处大发啦！”

　　“啊！”受到重大惊吓的忆君按着剧烈调动的小心肝，“妈呀，你吓死我了！”这人哪冒出来的！昨天还在办公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