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作风》千雪寻城

6、第五章 你想吃桂花糖吗

　　“万岁！”

　　平安楼的包间里，李明宜和楚曦一人抱着一坛桂花酿，李明宜振臂高呼，无比兴奋。

　　“楚曦，你说我厉不厉害！”

　　楚曦笑得眉眼弯弯：“特别厉害。”

　　“有了沈泽，我回去再同二哥一说，只要没有意外，这次秋猎靠谱就是十之八九了，剩下的事到时再说。那下个月，晚晚的生辰礼，你帮我弄，这很重要，不得有误。”

　　楚曦打了个手势，笑道：“放心吧。”

　　李明宜又灌了一口桂花酿，松了口气：“和你同盟是真的爽。”

　　那日分别，楚曦习惯性翻过楚府围墙回到自己的小院，去园子里摘了个柿子躺在床上啃，躺了一会儿，忽然听见院子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谁在埋什么东西。

　　楚曦悄悄走到屋后，果然看见有人在那儿，当即大喝一声：“谁在那儿！”

　　两个小厮被吓得浑身一哆嗦，当即什么也不要了，扭头就跑。

　　等他们跑远，楚曦走到那里，用他们丢下的铁锹往外一点点挖土，发现，是一个木板，用朱砂画了一堆奇奇怪怪的符。

　　楚曦将木板甩到墙外，回头一看。到处是被翻过的泥土，她想把埋进去的东西都查出来，应该不太现实，天都快黑了。

　　楚曦犯了懒，想着干脆明天再说吧。

　　回到屋里，她总觉得屋里好像有点空，少了点什么一样。

　　她就这样边吃边想，一整个柿子下肚，楚曦恍然大悟！

　　她把东西都搬到楚洵那里去了，夫人说让她照看楚洵来着！

　　想到这儿，楚曦连忙跳下了床往寻安居跑：“完了完了，楚洵又要找事了！”

　　楚曦推门而入的时候，楚洵还在喝药，从他那迅速垮下来的嘴角楚曦大概判断的出，自己的出现，绝对是影响到人家心情了。

　　他都堵在门口喝药了，看来自己是不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屋歇着了。

　　楚曦讷讷道：“额…楚洵？”

　　“呵！”楚洵冷笑一声：“楚曦，你私自出府。”

　　楚曦想了想，没说话。

　　是私自出府，因为她拿不到出府令牌，只能翻墙。但昨天回来的时候，夫人身边的嬷嬷就已经看到了。昨日没立刻揭发她的原因，是他们还有别的事，后来夫人没找她麻烦的原因，应该是想等着楚洵来找。

　　反正麻烦早晚要来，冤冤相报何时了？！

　　楚曦觉得，这事儿她大概是抵赖不了的，有证据的。

　　于是她低着头，轻声道：“嗯。”

　　楚洵挑眉：“你这个嗯，是几个意思？”

　　“就是要怎么罚？我认了。”

　　楚洵面色忽然更阴沉了。

　　楚曦也不是很懂他到底在生气个什么劲儿，毕竟她都认了，认罪态度良好不应该消气才对吗？

　　楚洵脑子果然有病！

　　楚洵冷着脸道：“那就按规矩去祠堂跪着吧，还能怎么办？滚！别来烦我！”

　　楚曦一脸无辜的看着楚洵走到自己寝室，看着他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声音特别的响。

　　“……”

　　楚曦扫视一圈，人群中看到一个很是眼熟的小丫头，正是昨晚求着楚洵喝药的那位。

　　楚曦想想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儿，便凑过去，问道：“你们少爷到底几个意思？”

　　小丫头回忆了一下她所看到的事情发展，便附在楚曦耳边道：“三小姐，说实话………其实四爷根本就没和夫人告状，对这事儿他可能也不是很想罚你，应该就是…就是想让你说几句软话，然后他顺水推舟来给你来个法外开恩，以满足一下他那颗膨胀的心……”

　　谁知，她就这么认了！

　　楚曦一时间哭笑不得。

　　小丫头去忙别的了，楚曦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还是得去哄哄楚洵。

　　不然明天楚洵若是去告状，那说不定真闹起来她可不止跪祠堂那么简单了，毕竟是可大可小的一件事。

　　楚曦还是轻轻敲了敲楚洵寝室的门，走到他床边，微笑：“楚洵我给你买了桂花糖，吃吗？”

　　楚洵依旧背对着她，仿佛没听见，不过楚曦确实觉得他周身气息在她说出那句话后确实平稳了不少。

　　楚曦再接再厉，试探道：“我这次出府，你没告诉夫人吧？”

　　楚洵冷声道：“我告诉了。”

　　楚曦撇了撇嘴，又把姿态放低了些，笑得眉眼弯弯：“那你能不能帮我求求情，别让她罚我？”

　　好像终于听到点满意的话了，楚洵翻身坐了起来看着楚曦，问：“我凭什么帮你？”

　　我也不知道，但你不是已经帮了嘛……楚曦如是想。

　　没等楚曦想好怎么说，楚洵又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说好的针对你三个月呢？”

　　也不知究竟是在问谁。

　　身为被害人，楚曦觉得这不是她该考虑的问题，她只要想好怎么才能活得好好的，于是，她双手合十，指间贴着鼻尖，眼睛眨啊眨：“求你了。”

　　楚洵显然吃她这一套。

　　叹了口气，楚洵伸手夺过她口袋里装着桂花糖的油纸包，闷闷道：“好了，出去吧。”

　　楚曦缓缓绽开一抹笑容，终于不是那么假了：“多谢，洵儿真好！”

　　“等一下！”楚洵忽然又叫住了她。

　　楚曦又缓缓转过头，忽然想起自己好像又失言了，但楚洵关注的显然不是这一点：“楚曦，这种小恩小惠劝你别太当真，三个月战书还生效，咱俩的仇还没报，残害你时别惊讶。”

　　“嗯，我知道啊。”楚曦应了一声，便出了门。

　　回到房间后，天色已渐渐暗沉了下来，楚曦关上门，没有点灯，任凭着暮色一点一点将她吞没。

　　洛阳城最近的天气不是特别好，一到晚上就阴云满天，连带着人们的心情也容易低落下去。

　　适合闹鬼，也适合回忆。

　　她和楚洵是冤冤相报，只不过，她报的是新仇，楚洵报的是旧怨。

　　楚曦是楚家唯一的庶出。

　　本来人家楚谨程夫妇是一见钟情，是一往情深，是十年如一日的甜蜜，听楚家下人说，还曾约定过一生一世一双人。

　　偏偏有人想横插一杠子。

　　就是楚曦的娘，齐氏。

　　原本只是府中婢女，趁楚谨程不注意便给他下了春药。无关爱情，齐氏只是想衣食无忧，只是想当主子，只是想过可以把别人踩在脚下的日子。

　　所以，她下手了，一举怀孕，有了楚曦。

　　闹了一场也就算了，不受待见的主子和不受待见的小姐一起住在偏院，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至少齐氏的梦想达成了。

　　可齐氏偏偏不是那样的人。

　　楚曦记得从她记事起，齐氏就无数次的对她说过：“你若是个男孩，那怎么也算是个庶长子了，怎么过得也会比现在好。”

　　楚曦专心吃饭，次次左耳进右耳出，只当没听过。

　　齐氏看着桌上不多的荤腥，叹息道：“若是我能再生个男孩就好了。”

　　齐氏一直想故技重施再来一次，和楚谨程生个男孩，可惜没什么机会，于是她当时格外殷勤的向夫人请安，照顾的那叫一个体贴周到，就好像夫人是她亲妈。

　　那时候的楚夫人也年轻，楚曦后来的印象里，她那时还是个很善良的姑娘，善良到她觉得楚曦无辜，一点主母的架子都没有。也很少对他们设防。

　　可惜，信错人是要遭报应的。

　　楚曦当时还太小，自然是做不了什么的，但是齐氏可以啊。

　　夫人又有了身孕，太医诊脉说这次极可能一举得男。

　　那个小男孩，就是后来的楚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