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不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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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以州因为过度疲劳再加上情绪波动太大直接病倒了，身体刚好些他就闹着要离开，唐晟派了公司保安24小时守在医院监视他。
在他闹腾着出院找夏汀时，某个深夜唐以州终于接到了久违的电话。
电话里是午夜梦回常时最常出现的声音，只不过这声音听起来远比在他梦里开心的多。
他听着电话那边风吹海浪的声音想着被夏汀抛下的自己，唐以州声音哽咽的求着他问道:“夏夏，你到底在哪儿啊？”
夏汀笑声借着冰凉的网线传到他耳边，他在世界的某一处踩着细碎的棉沙避开他的提问:“我听阿姨说了，别再找我了，好好照顾自己。”
唐以州低垂着头，手指紧扣着床痛苦万分的说道:“回来吧。你如果不想见我，我就不出现，但至少让我知道你过的好不好。”
“我现在就挺好的，真的。”夏汀顿了片刻告诉他:“你不是问我是不是还爱你。我现在回答你。我承认我还爱你。可那又能怎么样呢？我们都已经不小了，爱你一次伤筋动骨，我没心力也没勇气再跟你赌了。”
“你不用赌，我来爱你！换我爱你，我会好好爱你的，你怎么就不能信我呢？”唐以州急的想哭，他迫切的想得到他的信任。
夏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告诉唐以州:“我不能辜负贺源，他等我很多年了，在我最难过最绝望的时候陪在我身边的一直是他，你成熟一点好好照顾自己，别再让阿姨担心了。”
那通电话结束后唐以州突然安分下来不再折腾。他白天大多时间里窝在书房写曲子，偶尔下楼也只是出来吃饭。
一个人的行踪不好查，但二个人就好找的多。医院出来后，他托人查了夏汀离开当天贺源的行程很容易找到了他们所在的国家。
班嘉尼是个沿海国家，唐以州得到他们所在的区域后定了最近的一趟航班。
他想去看看他，至少亲眼确认他过得好。夏汀不想见他，那他便悄悄躲起来偷着看。
唐以州刚出房门跟父亲撞了个正着，唐晟看着换了身衣服的儿子问道:“大晚上的要去哪？”
唐以州低下头缓缓说道:“我知道他在哪儿了。”
父子俩剑拔弩张的站在楼梯间，唐以州告诉父亲:“我只不过想去看一眼他过得好不好，不亲眼确认我不放心。”
他心理清楚就算他想把夏汀带回来拴身边，也要夏汀愿意才行，他那性子看着软，倔起来可还真是要人命。
客厅水杯摔碎的声音打断父子俩的僵持。
唐以州手机连续收到三条航班取消的短信，李欣看着电视上突然插播的新闻声音发颤的看着不远处剑拔弩张的两人神色慌张道:“班嘉尔……地震了。”
唐以州几乎是从楼梯上跳下来的，电视频繁切换着，几个主流的新闻台都在插播着班嘉尔的地震报道。
直升机在班嘉尔上空见证着这场突变。地面星星点点的火光，漫天的灰尘遮蔽了城市原本的面貌。身后的高楼不断塌陷着，主持人的话语断断续续的传来接连不断的噩耗。
所有通往班嘉尔的交通方式一律停运，各国政府派去的救援部队在塌陷的城市紧急搜救，没有人知道余震会不会来，什么时候回来，死亡的气息充斥着那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夏汀的电话已经连续五个小时无法打通。两家人坐在一起担心着同一个孩子的安慰。
大使馆的电话持续占线，关于生死的消息在那座城市被遮蔽的密不透风，无法窥探。
唐以州吊着整颗心埋头坐在沙发里满目猩红的盯着震后的航拍画面。
指甲用力的嵌进肉里，他咬紧牙关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要成熟，要稳重，他不能再冲动了。
震后八小时，第一批伤亡数据在新闻上报了出来，唐以州再也坐不住了。
去他妈的成熟，人都没有了，成熟个屁。
他手攥成拳从沙发上起来跟满心忧虑的家人承诺说他会把夏汀找回来的。
李欣声音哽咽的跟他说:“你去了又能有什么用呢。”
唐以州看着电视里不断攀升的死亡人数，他的心已经随着那些坍塌的建筑被压在了废墟之下。
担忧像横冲直撞的野兽，撞的他整颗心满目疮痍，有一个声音反复的再耳边提醒他:“你发过誓，再也不会留他一个人的面对任何伤痛和害怕。”
唐晟看着唐以州离开的背影沉声说道:“让他走。”
本来繁华的城市遍地惨像，断裂的街灯四处打着电花，街道充斥着哀嚎声和救护车的声音。
唐以州沿着重灾区一边救援一边叫喊着夏汀的名字。
震后十四小时，大部分能救的生命得到了及时的抢救，大批的搜救人员陆续撤离，只剩少量人员还在进行地毯式搜寻。
所有的医院和临时医疗点都没有夏汀的身影。他蹲在遍地残骸之上又一次感受到了绝望的气息。
他双目无神的四处张望嗓子干哑到近乎失声，磨破的手指上凝固的血液一层盖着一层，可他的夏夏却怎么都找不到。
唐以州拭了试湿润的眼角，西宁大道又救出十几个人，得知消息后他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
贺源比他去的早，唐以州赶到的时候他正焦急的在人群中找寻着夏汀的身影。
唐以州像抓着救命稻草般紧拉着他追问他:“他人呢？他在哪？”
贺源红着眼眶不说话，唐以州怒吼着问他:“你他妈说话啊，你们不是在一起吗，夏汀人呢？”
贺源瞪着他抬手给他贺源一拳:“你没看到我在找吗！如果不是你，他用得着来这里吗？你为什么总是不肯放过他！”
唐以州那么一个俊郎挺拔的人突然像个孩子一样蹲在地上抱头哭了起来:“你不是跟他在一起吗？你不是应该照顾好他吗？你把他还给我。”
贺源跌撞的倒退着，直至身体抵住桌子才吃力的站稳，地震发生的时候，夏汀刚好外出买水果去了，贺源本想跟他一起的，可夏汀他仰着笑脸告诉他:“我就去附近，很快就回来。”
他看着夏汀笑嘻嘻的在楼下跟他挥手，目送着他消失在阳光尽头。
十几分钟的路程，他找了十八个小时，再也没看到夏汀的身影。
贺源腿部的伤口再次裂了，急救的医护人员按着他重新给他包扎好。他们俩顺着夏汀可能走过的路线反复找着人。
天道无情，震后二十小时，这座城市的伤痛还未淡去，太阳却依旧光芒四射的普照大地。
新闻上实时统计的死亡人数基数上涨，有的人在地震坍塌时当场死亡，有的人在救治中没有熬过治疗，剩下的还有因为过度毁坏无法辨认的尸身。
震后二十四小时，救援人员在一具无法辨认的男尸身上找到了夏汀的钱包。
纯白的体恤浸满了鲜血，严重磨损的服装下是遍布伤痕的皮肤。
医院的消毒水味带着死亡的味道充斥着刺鼻的恶心。贺源急于确认那人身份，却丝毫不知从何认起。
唐以州隔着很远满眼血丝一味否认的哽咽说着他不是。
他不是，那个人一定不是夏汀！
他还没来得及把他宠上天，还没来得及带他回新家，他没法把一具无法辨识的尸体当做他。
唐以州腿脚发软靠着墙跌坐在地上喃喃无魂的哽咽着重复道他不是。好像那话说多了就是真的了。
方圊得到消息的当即就晕了过去，夏父一夜间白了双鬓。
停尸间的尸体根本不足以辨识，唯一能佐证只剩被鲜血染红的夏汀的身份证。
身份证从钱包里取出，证件后面贴放着的照片掉到唐以州脚边。
照片是唐以州18岁生日时照的，夏汀拿着礼物欢喜的走到他身边目光里满是爱意和倾慕。
那时候夏汀手指揪着他衬衣的第二道扣子，他揽着夏汀把人转到身边冲着镜头比了个耶，夏汀侧着脸微微仰着头声音很低很低的软糯糯的叫了声:“小州哥哥。”
他真蠢，当时的他怎么就没看懂夏汀眼里的情意。
唐以州隐忍着双肩颤抖的蹲到地上看着照片里的夏汀放声哭了起来。
照片紧紧握在手里，泪滴打在夏汀脸上散成泪花，唐以州一字一顿的冲着照片里的人问道:“你究竟在哪里？”
医生拿过来签字的死亡证明被唐以州撕碎咬着牙赤目而对:“仅靠一份证件你凭什么说躺在那的人就是他！我不会信的！”
医生无奈的叹气，他理解作为家属失去亲人的心情只好转身让护士准备份新的。
震后二十六小时，大量的营救人员陆续转做灾后重建，太阳炙热的烤着大地，唐以州不眠不休的第二次翻着坍塌的建筑。
阳光照的他眼前闪着白光，贺源哑声绝望的跟他说:“他回不来了。”
唐以州搬起石头一下比一下中的敲击着残垣赤血的嘶吼道:“闭嘴！闭嘴！”
“我不准你们这么说，我不能放弃。我已经放弃过他一次了，我没办法放弃，没有他我真的会死的。”
脚下的残石突然晃了两下，错落的石块突然塌陷，剧烈的动静惊动了所有准备撤离的人。
地道是上世纪为应对战争而建，地震来的时候裂开的地缝里掉落了七八个人，厚重钢材石块堵住了塌裂的地缝，坚实的岩石层封住了一次次的落石。
营救人员撬开一个豁口放绳子下去救人，这是他最后的希望，唐以州随营救人员跳了下去，夏汀安静的沉睡在角落，额头上的伤口早已凝血。
唐以州跑过去用力把他抱在怀里，他吻着他的额头活过来的重复呢喃着:“我找到你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随着承重的变化，断裂岩石的平衡被打破，窄小的豁口勉强能通过两人，脚下的石壁在不停地颤动，他抱着夏汀笑着擦掉他脸颊上的血迹在他额头落下一吻:“宝贝，你一定会没事的。”
唐以州举着夏汀把人托上去，贺源把手伸向他，他看着贺源不甘心的笑了:“接好他，先抱他上去。”
唐以州松手的同时剧烈的塌陷声在空荡的街头再次响了起来，夏汀在模糊的视线里试图挽留那个消失在一片黑暗中的身影。
在席卷而来的黑暗中他记起来唐以州曾经给过他的承诺。
他说：“直到生命最后一刻，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会离开你，我向你发誓。”
而夏汀的那句别走随着他沉沉落下的眼皮终是没能说给唐以州听。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不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