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b]催眠麦克风之白樱乍现》阙银台

107、第 107 章

　　白樱慢慢睁大了双眸，不知不觉间开始不住的喘气。

　　“如果说……乱数酱存活的意义就是为了随时为了他人奉献自己的生命，那么……我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小葵。”东方天乙铳女神色稍显凝重，正色反驳道，“你和那些人造品是不一样的。”

　　“……曾经，有人告诉过我一句话。”

　　白樱低垂着脑袋，缓缓的喘着气。

　　“他说，痛苦吗，难受吗，恨我们吗？可是，如果新药的实验成功了，将会有数不尽的孩子能够靠新药治病救命，哪怕是只能苟延残喘的延长一点点寿命，也足以让无数家庭喜极而泣获得幸福。”

　　东方天乙铳女微一蹙眉，冷声道：“诡辩。任何药品的研制、开发和试用都要在国家制定的规则下严格把控下才算合法。更不用说你那时候还是个幼童，若不是体质特殊也早已不在这里了。”

　　“这些事情，我连寂雷都没有告诉过。从地下出来认识了大家之后我才明白那个人所说的，有能力帮助他人是一件很好的事。如果牺牲我一人就能够帮助到更多人的话，白樱非常乐意。但这些并不是我能够决定的，同样也不是和我同一境遇的人能够决定的，不是所有人都愿意选择这条道路。”

　　白樱摇摇头，抿了下干渴的唇瓣。

　　“曾经的小白，不是。”

　　“现在的乱数酱，也不是。”

　　“牺牲者和受益者之间如果可以选择的话，白樱宁愿选择前者，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得到的回报，我绝对不要！”

　　“世道可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天真，小葵。”

　　东方天乙铳女起身，踱步站在了紧闭的窗户前神色不明。

　　“想要有所得，必定有所失。我为了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已经失去了太多，没有人能轻松舒适的活下去，即使有不过是徒有空壳的精神空虚的行尸走肉而已。”

　　“……乱数酱的牺牲是必须的吗？”

　　东方天乙铳女看着窗户里少女精致柔软的小脸，颔首道：“是。”

　　“那幻太郎和帝统呢？”

　　东方天乙铳女听到那个名字有一瞬的失神，轻声回答道：“会把他们关进特殊监狱，妥善处理。”

　　白樱无法理解，看着眼前的女人淡然的神情手脚开始变得冰冷。

　　太过无力了，无法帮到任何自己想要帮到的人……

　　明明乱数酱还活着，他一定要活着！

　　中村麻里子紧张的全身肌肉紧绷，生怕白樱再说出些什么违抗的话来。正当她准备出声带人离开，白樱不出所料的再次露出了坚定的神色。

　　“如果一定要做的话，就由我来当真正的催眠麦克风的试验品。”

　　东方天乙铳女和中村麻里子面色猛地一僵，被白樱这句话给震得久久无法回神。

　　中村麻里子几乎失控般冲到白樱面前低吼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向日葵大人！！就为了那么一个复制品？他不值得你这么做！”

　　东方天乙铳女张了张唇，良久后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在堪解由小路向日葵身上看到了所有她能在女性身上看到的品质。

　　温和，柔软，和平，即使有过那样的经历还能够积极努力的学习生活，似乎永远都在向阳而生，为他人着想，换位思考，非常在乎友人的感受，还有她最难忍的，为男人奉献牺牲的精神。

　　东方天乙铳女在中村麻里子紧张的注视下思索着，再次叹了口气。

　　“这样的话不要再提，尤其是不要在无花果的面前。”

　　东方天乙铳女说着，重新在椅子上坐下，缓声道：“你之所以会这般抗拒这个计划，是因为你所看到的世界太过于狭小，相比于一般人的，都要狭窄不堪。我会让无花果和合欢告诉你在言叶之党执政之前，这个世界都发生了什么。相信等到了那个时候，你的心情一定会有所转变的。”

　　白樱抬眸看她，骤然听到碧馆合欢的名字才反应过来。

　　“这些合欢都已经知道了吗？”

　　东方天乙铳女示意中村麻里子去找无花果，同时点头道：“她都已经知道，最终还是选择留在了中王区。”

　　她唇角含笑，打算让气氛缓和一些。

　　“合欢和你一样，最初得知之后非常矛盾犹豫，选择暂时离开中王区。不过最后还是回到了这里，为了让所有她所无法认同的和想要改变的事情不再发生而每日努力。”

　　听到这里白樱黯然的双眸一亮，试着寻找能够让饴村乱数活下去的生机。

　　银发少女踌蹴着，却透着一股执拗望着那双灰瞳，小声问道：“是不是我留在中王区的话，也许就能找到……”

　　“我知道你想问的是什么。”东方天乙铳女摊手笑道，“但很遗憾，并不能，至少到目前为止我们找不到能够代替现在的方案的办法。如果不是有饴村乱数们的协助，真正催眠麦克风的实验将彻底报废。如果要继续下去，就只能找真正的人类了。我想，这样的局面你绝对不想看到。”

　　见白樱想要开口，东方天乙铳女接下去道：“你难道忘了，催眠麦克风对你是无效的吗。说实话你的体质非常特殊也让我们很好奇，但小葵你不是实验的工具，我们也不会让你成为工具。”

　　无论如何，东方天乙铳女都不会让任何一名无辜的女性成为她成功道路上的牺牲品，尤其那个人还是她眼前的少女。

　　使用人造的人进行实验不会伤害到普通人，在她看来已经是非常人道划算的事。

　　这时中村麻里子带着勘解由小路无花果返回，不过才几分钟不见，女人的面色沉重，似是带着某种决然的意志回到这里的。

　　“小葵。”堪解由小路无花果双眸低垂，紧紧盯着妹妹那白皙得不像正常人的小脸，“走吧，我带你去见枣。”

　　见枣姐姐？

　　白樱不明所以的歪了歪脑袋，疑惑问道：“为什么是现在呢？”

　　“等你见到了，我会告诉你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的理由。”

　　东方天乙铳女大概猜想到了这位下属想要做什么，保养得当的双手交叉，抵着下巴若有所思但并不打算阻止。

　　中村麻里子似乎是认命了，恭敬的带着她们下楼，亲自开车驶离中王区。

　　白樱和堪解由小路无花果并列坐在后座，看着后窗越来越模糊的中王区大门本就惦记着饴村乱数的心变得更加不安。

　　“无花果姐姐，枣姐姐不在中王区吗？”

　　堪解由小路无花果唇角抽动了一下，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忍耐一下，很快，很快就能见到了。”

　　中村麻里子车技很好，有中王区标志的车辆在前方开道，高速行驶中也不觉得颠簸。正如她所言，确实是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开进了一个有些奇怪的大门里。

　　堪解由小路无花果牵着白樱的手下车，下一秒便有人捧着一束色彩朴素的花朵恭恭敬敬的递上。她没有多看，接住后塞进了白樱的手里。

　　白樱不知所措的望着郁郁葱葱的山林，捧着花束止不住的想要后退。

　　勘解由小路无花果不容置否的拉住了她的手腕，低声道：“走吧，枣就在上面。”

　　“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石阶道路渐宽，树木也随之逐渐稀少，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又一座陌生的刻写了文字的石碑。

　　白樱脑海中闪过只在个别番剧中见过的画面，然后用力摇头。

　　堪解由小路无花果没有给白樱太多胡思乱想的时间，带着她拐入一条小道后很快停了下来。

　　中村麻里子与其余两名部下远远的站着，目睹这终究是要面对的一幕。

　　午后的橙光不似正午时那般滚烫炽热，斜阳带着暖意，在银发少女身上镀上了一层橙金色。

　　山林见有微风不断吹过，树木枝叶窸窸窣窣相互碰撞，白樱却什么也注意不到安静下来，怔怔的望着面前的这座墓碑，除了上面‘勘解由小路枣之墓’八个大字之外什么也看不清了。

　　忍耐着，忍耐着，忍了数次的眼眶到底是没能承受住，银色睫羽轻颤着染上了晶莹的泪渍，每合上一下便有一串珠子落在干燥的地面上。

　　越是努力想要看清上面的照片，眼中便愈发的模糊。

　　白樱甚至忘记了呼吸，手背不住擦着双眼但怎么也擦不完。

　　“为什么……”

　　随着这句呢喃出口，她才像是溺水的鱼挣扎着开始大口呼吸，连堪解由小路无花果从身后抱住她轻拍安慰都没有察觉到。

　　“为什么？”

　　白樱哽咽着，哭着，像个回到小时候扑进无花果怀里肆意撒娇哭闹的小孩子怎么也无法冷静下来。

　　“为什么！枣姐姐怎么会在这里？无花果姐姐是在气我对不对？！”

　　勘解由小路无花果死死咬住牙根，眼眸中满是恨意。

　　“你不是一直好奇我为什么会加入中王区吗。”

　　白樱仰头呆呆的望着她，只有止不住的眼泪还在黏腻的一颗颗顺着脸颊滑入衣领。

　　她听着堪解由小路无花果一字一句，饱含无尽的怨念和恨，从曾经温柔如蜜的小姐姐转变成如今声声泣血的成熟女性，抱着自己的人是那么的熟悉又那么的陌生。

　　“我答应交易，如他们所愿交出了手中所有的资料。可谁知道，那时候的枣早就已经停止了呼吸，等我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女人按着少女双肩的手不受控制的用力，几近崩溃的大吼。

　　“我也想要问！想要知道啊小葵！为什么那些肮脏的男人可以这么轻易的夺走一个无辜的少女的生命！”

　　“那个时候的枣还那么年轻！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想要报复冲我一个人来就好！为什么是枣？为什么是枣！！”

　　“我要报仇！我要掀翻这个男人主宰的世界将其彻底颠倒！如果不是乙铳女大人对我伸出了手，我根本没有机会做到这一切！”

　　银发少女低垂着头紧咬唇瓣，柔软的小脸被泪水模糊。

　　已经没办法再说什么了，只能用尽全身的力气深呼吸着让缺氧的大脑动起来。

　　她们现在都需要时间，需要立刻停下冷静下来才能正常的进行对话。

　　堪解由小路无花果松了桎梏住白樱的手，无数复杂的情绪依次在她眼中闪过，喉咙滚动，竭力平复自己多度起伏的胸口。

　　“小葵。”

　　白樱抿着唇，轻轻的应了一声。

　　银色的羽睫浓密而色淡，此时已被泪水打湿粘成了一缕一缕，堪解由小路无花果从未如此清晰的注意到，回忆里那个栗发的小姑娘此时此刻已经彻底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