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险些丧命的冬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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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的冬天比往年来的要早一些，12月的时候已经下过了一场雪。
雪还残留痕迹的时候，一个西装革履、器宇轩昂的中年男人走进了三中。笔直的水泥路将他引向校园深处。
绕过高大的教学楼，他看到几个老奶奶正坐在一栋房子的墙角边晒太阳。那栋房子是学校老师的单身宿舍。
岔路多了起来，中年男人不知道该去往何方，他不得不走到老奶奶们面前求教。
“你好，奶奶，那个，请问罗兰老师家怎么走啊？”中年男人弯着腰，说话非常和气儒雅。
“罗兰？？？哟，不是那个狐狸精嘛！”一个老奶奶惊呼起来，其他几位老奶奶赶紧惊恐地四处张望，用眼神责怪说话的人太过大声。
“你找她干啥子啊？”老奶奶们警惕地盯着中年男人，这个人绝不是三中的人，他是一个陌生来客！
“你们别误会！是这样的，我是县一医院的医生，我爱人前几年病逝了，我妈为了让我再成个家，就让人给我到处说媳妇。这不，别人给我介绍了罗兰，说她离婚了，让我俩处处，正好我今天有空，就过来找她！”
“哦，这样啊！”老奶奶们面面相觑。一个老奶奶掩住嘴巴，小声说：“我跟你说，这个女人可要不得！”
“为啥？”
“她前夫是个劳改犯就不说了。她是个狐狸精，勾引人家老公，害得人家闹离婚！”又一个老奶奶补充道，“就是上个月的事，被人家杜老师当场捉奸，全校人都知道了！现在害得人家杜老师一病不起，怕是快活不成了。”
“你说她这样的女人缺德不缺德！”老奶奶们咬牙切齿地骂，“跟你说，还是赶紧走吧，你这一表人才的还怕找不到好女人？她根本配不上你！”
中年男人悻悻而归，一桩好事泡了汤，罗兰怒火中烧，恶念越来越深。她恨杜晴妤，都是杜晴妤这个贱女人搞的自己的丑事天下皆知。她真想杀了她！“杀了她”这个念头让她兴奋不已，她开始处心积虑地想办法了。
“哥，你快去三中看看姐吧！”三妹回来，流着泪向家人们诉说，“她病了，病的可重了，那个祁友顺根本不管她，天天在外面打牌。”
杜老汉一脸愁容。杜晴川不置可否地推出自行车，出发了。
杜晴川来到杜晴妤家时，楼下的老奶奶正端上一碗饭来。
“杜老师这么好的人，可怜啊！”老奶奶抹着眼泪，“我咋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饿死啊……”
杜晴川接过那碗饭走进了卧室。
杜晴妤缩成一团躺在床上，憔悴的面容，好像得了什么绝症一般。她瞅了一眼杜晴川，像不认识似得又歪过头去。
此情此景怎不让杜晴川抓心挠肝，他的眼睛湿润了，在床边坐下后，他盯着杜晴妤的眼睛乞求道：“妹，来吃口饭吧！”
杜晴川将一勺饭送到杜晴妤的嘴边，杜晴妤用力一扭头，撞的勺子里的饭洒了出来，洒在汗味十足的枕巾上。
杜晴川突然明白了杜晴妤的心思，他把碗往旁边的凳子上一拍，滚着泪珠大声宣布道：“妹，哥不想你死！这婚……这婚咱离！咱马上就离好不好？！！！”
杜晴妤的头转了过来，她感激地望着自己的哥哥，流出了两行热泪。
喂杜晴妤吃完饭，杜晴川便坐在客厅等待着。半夜快十二点的时候，祁友顺像一个游魂似得回来了。他的脸上还挂着牌桌上的喜怒哀乐。
看到客厅里的杜晴川他大吃一惊。
“哥，你咋来了？”
“滚你妈的！你还有脸叫我哥！”杜晴川愤怒地挥出一拳，祁友顺应声而倒，再起来的时候，他满嘴是血，脸上既愤怒又害怕。
祁友顺吐出那颗血淋淋的牙齿，握在手心，斜眼盯着杜晴川，捏紧了拳头。
“明天就去跟我妹妹离婚！去民政局！”
“离婚？哼……想得美！”
“你他妈到底想怎样！”杜晴川望着眼前这个无赖，眉头一拧，克制下怒火，冷冷地说道：“说吧，什么条件！！”
“条件？哼……首先，这颗牙，两千块！”祁友顺得意地展开手心，露出那颗恶心的牙齿。
两千块？普通人家一年的收入呀！
“哼……”杜晴川轻笑一声，“接着说！”
“儿子归我！杜晴妤不带一分钱地滚出这个家！”
“草泥马！”杜晴川挥起拳头。
“来来来，往这边脸打，我今天到要看看，我还能挣几个两千块！”
“砰砰砰”，卧室里传来头撞床板的声音。
杜晴川的心都要碎了。他斩钉截铁地喊道：“行，都答应你！明天谁不去民政局，谁狗娘养的！”
“哼……好！”
卧室里的“砰砰”声音终于停了下来。
“奶奶，奶奶，我们什么时候回学校啊，我好想我妈！我想回家！”十岁的祁家乐长的瘦高而内向。
“回什么家，那不是你的家！那个贱女人已经不是我们老祁家的人了！我不准你认她当妈！不准你想她！”老婆子在祁家乐面前露出恶狠狠的表情。
祁家乐哇的一声哭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娘，你看你……跟孩子说这些干嘛！”小姑一边埋怨，一边搂过祁家乐安慰道：“家乐，以后你就到姑姑家，跟姑姑生活，好吗？”
小姑自己生不出儿子来，就想着把侄子霸占了。
“不……不要，我要妈妈……我要我妈妈……”祁家乐哭着想甩开小姑的手，可是动弹不得。
“也行，把孩子放你家，正好跟婷婷做个伴，也省的我操心了。”老婆子为这个决定感到得意，“不过，你记住啊，可不能让姓杜的看孩子。”
“放心吧，娘！只要她敢来，我不骂死她才怪！”
“你说她这个害人精，害的俺弟又变成了光棍，真是狠心啊！”大姑抹着眼泪。
“嘀嘀”，一辆卡车开了进来，上面装满了家具。
祁友顺从驾驶室蹦了下来，“哎哟，都在呢！”
“爸爸，那不是咱家的东西吗？”祁家乐看着车上的家具。
“现在都是我的！”祁友顺得意地说。
“你爹花钱买的，当然是你爹的啦！”大姑顺嘴胡说。
“不是，是我妈买的，那都是妈妈一个人买的。”祁家乐又哭了起来。
没有人理孩子，都开始忙着卸家具、搬家具。
等杜晴妤从娘家养好病回来的时候，发现房子已经空空如也，就像刚搬来的时候一样。杜晴妤无助地靠着墙，怅然若失。十一年婚姻，就这样收场了……
鉴于房子已经被祁友顺卖给了别人，学校不得不给杜晴妤重新安排了单身宿舍。她只身一人住进了教学楼前面的那栋小楼里，在二楼靠近水泥路的第一间。
一天下午，杜晴妤午睡起来，正准备洗把脸然后去学习班报道。她站在走廊上，看到一辆面包车在水泥路的不远处停了下来，车门拉开，五六个纹着纹身、提着棍棒的男人冲了下来，他们一转身，气势汹汹地向小楼走来。
杜晴妤吓坏了，她手里的洗脸盆一下子摔到了地上。
“那个叫杜晴妤的，是不是住这在？”纹身男问坐在一楼的几个老奶奶，老奶奶们脸色大变，“不是，你搞错了，她住那前面的家属院在！”一个老道的老奶奶镇定地说。
纹身男调转方向，向家属院冲去。
见他们走远，那个老道的老奶奶赶紧往办公楼跑去。现在，全校的老师们正在那里开会。
“不好了！要打死人了！要打死人了！流氓要来杀人了！”老奶奶在楼下嚎叫道。老师们涌了出来。
几个身强力壮的体育老师先跑了下来，跟着老奶奶往家属院去。
“他们要打死杜老师哎！真是太不像话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嫩狠心，不放过杜老师这个可怜人！”老奶奶一路念叨着。
那几个人跑上了五楼，发现房子是空的，又丧气地跑了下来。
“喂，你们干什么的！”几个体育老师跟他们对峙。
“我们……我们来找人的……”
“找人？带着棍棒找人？说，到底是谁让你们来的！”
“说！老实交代！”围观的老师们越来越多，声势越来越大。几个流氓见毫无胜算，只得实话实说，“是一个叫罗兰的，她让我们来打那个叫杜晴妤的人。”
“这个罗老师真是太不像话了！”
“不要脸，自己偷人，害的别人离婚，还想打别人！”
“最毒妇人心！罗兰真不是个东西！”
人们义愤填膺地议论着。流氓们灰头土脸地溜走了。得知计划失败，罗兰气得咬牙切齿，她暗自骂道：“我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杜晴妤想不到罗兰竟然那么恨她，恨不得弄死自己，这真让她感到毛骨悚然。明明是她做了错事，现在自己却成了那个被人喊打喊杀的受害者，这世界真是岂有此理！
这个世界不是看谁有理没理，就是你弱她就强，你强她就弱。怎么杜晴妤出了教室，就忘了这个永恒的真理？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险些丧命的冬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