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人》桐村小逍

69、徐氏主宅（一）

　　徐莱英一直心无旁骛的陪着妙瑶聊到自然睡，睡到自然醒，直至五日后一大早，徐莱英母亲第三次派人催，荒芹才收拾徐莱英的贴身东西，月生归置着妙瑶和自己的几件尼衣，心上说不忐忑是不可能的。
　　妙瑶看月生收拾了半天，还是把衣服落了两件，从床上起来走到月生身边，轻声问，“月生，是有哪里不舒服么？”
　　月生看着落在柜子里的衣服，才回过神道，“心里确实有点不踏实，据说这位徐夫人不是好相与的，咱们这样的身份，还不知道会受到怎样的排遣。”
　　妙瑶紧紧握着月生的手，缓缓说道，“再坏也不会比过去的十五年让我绝望和无助，至少我还可以哭给她看。只是要委屈你了，凡事我们不听不闻就是了，就想着还是在静室那样过就行了，切不可为我坏了你的佛法修行，好不好？”
　　月生点点头，“妙瑶放心，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只要咱们还有退路，我不会做任何事情，只希望你能活着，到生老病死那一天，就是我所求。”月生把妙瑶的手握的生痛。
　　徐莱英刚好进来，看到妙瑶通红的手，心里百转千回，默默走过去，拍拍了月生的肩膀，“一切有我，放心！”帮着妙瑶把衣服放进布包挎在手臂上，另一只手牵起妙瑶的手往外走去。
　　出到门外，望着满眼的丁香花和静谧的小水池，三人不约而同停下脚步，陶醉在这满鼻的香气中。
　　几个深呼吸后，三人相视而笑，妙瑶轻轻叹息，“这是我十八年来待着最惬意的地方，真希望长住不走。”
　　徐莱英轻轻环抱住妙瑶的腰，“此处是沅鸳精心布置出来的，将来我一定为你布置个更舒心的，相信我！”
　　妙瑶把身体大半重量斜放在徐莱英胳膊上，望着小水池里飘落的丁香话，觉得很唯美，喃喃道，“只要有你在身边陪着就好了，不敢所求太多，怕佛祖怪罪。”
　　徐莱英俯身吻上妙瑶的侧脸，“傻瓜，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在静室或者周边等着，好么？”
　　“好，这个约定，妙瑶一定能够做到，请上将军勿忘！”
　　荒芹从院子外面看到徐莱英一只胳膊搂着妙瑶，一只胳膊挎着布包，真想拍几张照片给荒藜看看将军的滑稽样子。
　　月生落后几步也看着有点违和，不禁笑出了声，“将军确实只适合握枪，布包还是还给我们吧。”
　　徐莱英毫不在意月生和荒芹的嘲笑，把布包往肩膀上一带，抱起妙瑶往停在侧门的军车走去，“这会别累着了，主宅比较大，徐氏子弟都赶回来参加家宴，你头回进，又是我的爱人，少不得走一遍，帮我探探虚实，你觉得可不可行？”边走边凑在妙瑶耳边絮叨询问。
　　待荒芹关好后门上了副驾驶座，忍不住打趣道，“将军，怎么舍得师太走那么远呀！”
　　月生赶紧问，“很大么？”
　　徐莱英有点期待的看着妙瑶道，“也不是很大，如果你不愿意，就让小徐把车子直接开进我的院里歇着。”
　　月生眉头狠狠皱了起来，一声不啃。
　　军车里静的可怕，小徐连喇叭都不敢连着按，市区车多人密，开的比较慢。
　　妙瑶慢慢抬头看到徐莱英眼睛中的坦诚与期待，心里一阵发紧，这是爱人的希望，自己又有什么放不下的，理应一起面对。
　　凑到徐莱英耳边，“走不动了，能歇会再走么？”
　　徐莱英紧了紧妙瑶的腰，“我会一直牵着你的手，累了就掐我一下，饿了就掐两下，困了就三下。”说完乐呵呵的向荒芹炫耀自己的好办法。
　　荒芹翻了个白眼，意思一会等着看将军的好戏。
　　月生眉头依然揪着，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徐氏主宅，整体白墙黑瓦，四处密闭，只有大门关着严严实实，所有人员必须从此门进出，安保自然特别严密，不恰当比喻就如监狱般，不知情的人绝想不到这是嘉州徐氏所在，只会以为是某处秘密关押基地。
　　说道此处主宅的设计，与当年的“三木散人”颇有渊源。徐氏家谱记载，三百年前，自称“三木散人”嫡传后人的一位年轻风水师为徐氏重新整饬了旧宅，新建了一些房屋，尤其是历任家主所住的止戈园，历时十年方重建完成，会客厅面积最大，其余有主卧两大套间，每套包括三个房间一处客厅，内外书房两大间，练功房两间陈列历代家主收集的武器，围房两排供亲兵居住。
　　当车子缓缓开进徐氏主宅大门，先是一阵乱哄哄的嘈杂之声，接着就静悄悄的。
　　荒芹下车差点被自己绊着摔了一跤，赶紧去替徐莱英开车门。
　　徐莱英下车上下打量了荒芹没事，忍不住开口骂道，“紧张个屁，害你师太脸都急红了。”
　　荒芹一下子被骂醒了，向往常一样对着众人喊道，“将军到！···”尾音拖得老长。
　　直到徐老夫人只瞪眼才收声，恭敬的伸手去虚扶徐莱英。
　　徐莱英拍掉荒芹的手，大跨步跃下军车，对着母亲和众人看了一圈，朗声说道，“今日，蒙母亲三次派人催促，徐氏莱英把情定之人带回主宅，我跟师太商量好了，那些世俗虚礼就不需要了，我就领着她走一遍我徐氏历代先祖走过的每一寸宅院，也算是祭了祖宗，所有族男族女也都跟着我走一遍，以慰徐氏历代先祖和那些为国牺牲的徐氏儿郎！”
　　说罢，徐莱英转身往军车里伸出一只手，稳稳托着妙瑶的右手放在手掌心，用跟刚才完全不一样的声音温柔说道，“妙瑶，我带着你走一遍。”
　　众人摒气盯着打开的军车后门看，只见一位身着灰色尼衣的长发师太，在徐莱英的牵引下沉静的下了车，站在徐莱英身旁脸带淡淡笑意，抽手合十行礼念道，“阿弥陀佛！”
　　手刚放下，就被徐莱英握在了掌心里。
　　众人看着徐莱英的举动，尤其是徐老夫人，真是要气死过去，还不好发作，假模假样对着妙瑶合十还礼，“阿弥陀佛！”
　　徐莱英对着母亲下跪行礼，“请母亲大人先回院子休息，女儿莱英带着师太走上一遍，少说得大半天。”说完起身不等徐老夫人开口，牵着妙瑶穿过影壁，从左花厅出到左演武场，一路朝兵法堂、族堂、祭堂、膳堂、各房院子、律堂、议事堂、右演武场，从右花厅到正厅将军堂正好一遍。
　　一路，妙瑶实在走不动才捏下徐莱英，佣人们赶紧奉上早已备好的茶水，跟随着的族男族女都是习武出生，早就不耐烦歇了三回，看徐莱英殷勤的样子，又不敢开口，相互眼色交流。
　　荒芹提醒徐莱英。
　　徐莱英笑着安慰道，“傻荒芹，这是迟早的事情，如今我不过是让他们找到个好借口。相信你家将军，已经跟孟氏家主说好了，如果大哥儿子容不下你，就去他身边，一定不负你一腔报国之心，也不负我们这么多年的姐妹情和战友情。”
　　荒芹一副要哭的表情，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将军，让我跟着你吧！这么多年，荒芹早已习惯了。”
　　月生看到荒芹的样子，拉了拉她袖子道，“别担心，总有办法的，今日是将军的好日子，我们应该高兴才是。”
　　荒芹愣了一会，偷偷摸了眼泪道，“你说的对，这是将军这么多年的所求呀，我应该高兴的！谢谢你月生师傅！我差点又犯错了。”
　　妙瑶示意荒芹喝杯茶，安慰道，“法不孤起，缘来缘去，不要担忧太过，一切总会发生，一切总会过去，最终一切总会好起来。”
　　荒芹点头，“谢谢师太开示。”
　　妙瑶眯起了眼睛笑着说，“你师太还够资格开示，只是人生的体会而已，共勉！”说完三念，“阿弥陀佛！”
　　妙瑶重新起身，把手放入徐莱英的掌心中，一起往徐氏宅院深处走去。
　　路过家主院子，徐莱英让众人等在外面，自己引着妙瑶和月生进去看了一圈，并让月生把布包放在了主卧里。
　　当然还强硬把妙瑶摁进床上躺了一刻钟才牵手出到院外。
　　妙瑶双脚经过徐莱英按揉已经舒服了很多，剩下的路走起来也不算难坚持了。
　　终于在下午三点多，众人回到正厅将军堂。
　　妙瑶被徐莱英安置在右上首后，徐莱英自己坐在左上首，开口讲道，“诸位族男族女，感谢大家对我徐莱英的信任和支持，能够顺利回到这里，也是这么多年大家对我为徐氏付出的认同，以后的事情大家慢慢计较罢，今日稍后的家宴，务必要尽欢尽兴！”。
　　顿了一会，徐莱英接着说道，“妙瑶师太身体虚弱，就不陪我参加家宴了，虽然遗憾，不过能够陪着我走遍主宅，对于我徐莱英来说，足够了！稍后，让我们也为师太干上一大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