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人》桐村小逍

67、丁香园（二）

　　鲁沅鸳起身带着大家经过画廊，左转穿过露天花厅，月生被眼前的妙景吸引，淡色太湖石搭建的门洞上刻“青莲”二字，偶尔几滴水珠溅到附近石壁上，青苔连连，太湖石四周野生着一些蕨类、藤蔓类植物，有的倒挂着，有的垂到石子路边，跟着转过太湖石，沿着石子路四周摆着两株云松盆景，俨然两个英姿勃勃的卫士，之前透过青莲门洞隐约看到的深红浅绿，这会尽入眼底，看似随意栽种的花草，此刻因着花期不同，高矮、颜色深浅搭配的令人称奇，仿佛是刚刚插上的鲜花，不能增亦无法减，美妙无比。月生和妙瑶都忍不住合十赞叹，“阿弥陀佛！”
　　徐莱英也由衷夸赞道，“沅鸳真是好本事！”
　　说话间众人已经步入花厅尽头的凉亭中，西式布置的餐桌上洁白的桌布，雅致的餐巾叠成蝴蝶置于餐盘中，中间两排各色素斋，月生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望着妙瑶道，“这些看着都不忍心吃了，实在太美了。”
　　虽然妙瑶跟在李炎君身边也见过比这些精妙的吃食，当下也忍不住赞叹，“鲁施主实在是奇思妙想！”
　　鲁沅鸳受到大家的夸赞自然是笑的更灿烂，一个劲的自谦。
　　徐莱英和妙瑶相对而坐，廖原靠着徐莱英和鲁沅鸳相对而坐，月生坐在妙瑶右手边。
　　妙瑶慢慢喝了一碗月生装的红枣山药粥，余下时间就坐着等其他人用饭。
　　月生嘴里鼓鼓囔囔的，看到妙瑶望自己，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妙瑶轻声道，“多吃点，这是鲁施主特意准备的，不吃反而不敬。”
　　月生是真心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斋饭，虽然早已超脱这些五官的享受，可美味当前，可不能浪费。
　　鲁沅鸳看月生这么爱吃，心里自然高兴，发现妙瑶居然只喝了一碗稀饭，面上确有一丝不乐意。
　　徐莱英赶紧解释道，“沅鸳不要多想，妙瑶一日两顿稀饭已养成习惯，平日也是如此饮食，绝不是有意不吃，我也是头一次发现素斋还有这么多花样。”
　　廖原也开口化解尴尬，“不是表功，我家沅鸳为了这一顿特意去汉州寺拜了师的。”
　　妙瑶适时加入话题，“难怪难怪，名师高徒的组合，果然非同一般！”
　　鲁沅鸳也顺势自我解嘲道，“我还以为是妙瑶师太吃不惯汉州寺的斋饭风格，心下忐忑了好一会。”
　　妙瑶合十道，“鲁施主招待这么周全，心下感动不已。我也是头次看月生师太吃的这么投入，以前汉州寺我们俩也常去，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一个馒头一碗稀饭一碟小菜而已。今日可是托了鲁施主的大福，才能尝到正宗的汉州寺斋饭。”
　　听了妙瑶这番话，鲁沅鸳心里总算顺了过来。
　　徐莱英听了，心中酸胀的厉害，妙瑶这么风清云谈的说起汉州寺，旁人不晓得，自己知道去年在汉州寺别居她和月生经历过什么，又想起前一阵子荒藜告诉自己的一些事情，满是痛惜的望着妙瑶，要怎样的毅力才能一次次挺过东阳市第一主政官塔落的酷刑手段···想想自己是做不到的。
　　月生看徐莱英神色不对，连忙打岔道，“真是从未吃过的，鲁施主手艺真是一绝，贫尼佩服之至！”说完合十默念三声“阿弥陀佛”。
　　餐桌上一时气氛热烈，妙瑶一面给徐莱英餐盘中塞菜，一面说起院中的景致精妙布局，鲁沅鸳自然对妙瑶也生出了好感，毕竟谁不爱听夸呢！
　　饭毕，撤去素斋，换上妙瑶赠送给廖原和鲁沅鸳的弥茶。
　　芬芳清冽刹那间盈满整个廖园，那些花草仿佛也闻出了点门道，纷纷相□□头致意，鸟笼子养的几只画眉也舒展开身子，叫声韵致音远，真有那么一点意蕴。
　　鲁沅鸳称奇道，“师太这个茶忒神奇。”
　　妙瑶笑着没说话，只盯着徐莱英看。
　　倒是月生忍不住道，“这可是寻常无处可买的清凉寺特制弥茶，平常我们都舍不得用，我听妙瑶说，只拿出来招待过将军。”
　　徐莱英听了忍不住叫嚷，“我可不记得喝过这个茶。”
　　妙瑶道，“是不记得，比牛饮好不了多少，吃茶得如鲁施主这般品呀，白白糟蹋了一悟大师的好东西，幸好今日遇到了茶音。”
　　徐莱英被说的不好意思道，“那下次我去静室好好品品。”说完端起了茶盅。
　　妙瑶道，“那得明年了，我把一悟大师给的弥茶都带来送给廖施主和鲁施主了，妙瑶身无长物，略表心意，多有打扰。”又合十向廖原和鲁沅鸳行礼。
　　鲁沅鸳一听是这样珍贵罕见的弥茶，高兴不已，心里思忖着，“果然有些手段，知我懂茶好茶，罢了，廖原的前途还得靠他自己争取，没有徐莱英的提携也只不过升迁慢几年。”对着妙瑶和月生越发和善起来，并盘算着，用这个弥茶为廖原送个人情···
　　陪着饮了三盏茶，廖原和鲁沅鸳起身告辞，准备出发去海滨城市真州渡假去。
　　一时，凉亭中只剩下徐莱英、妙瑶和月生。
　　月生看看两人笑着提上茶壶去打水，徐莱英乘机坐在月生位置上，紧挨着妙瑶说话。
　　这么多年，妙瑶已经养成了话不多的性格，哪知道在徐莱英面前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时候，只要跟熟悉自在的人待一块，就是个话痨，总是絮絮叨叨，不希望出现冷场的时候，总愿意大家都开开心心的。
　　说来奇怪，徐莱英平常也不喜欢话多的下属。但是听到妙瑶如小鸟般叽叽喳喳不停的说，反而觉得悦耳的狠。徐莱英想着偷偷乐，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妙瑶就侧身倚在徐莱英的肩膀上絮叨，月生远远看到听不清说什么，满意的走了，也让廖园留守的两位阿姨去歇着。
　　徐莱英环抱着妙瑶盈盈一握的细腰，摸到了胯骨嫌弃道，“太瘦了。”
　　“上大学那会，我也就这么瘦的，八十斤多点吧。差不多。”妙瑶在腰部比划着说道。
　　徐莱英心痛道，“那会子毕竟年轻，瘦点反而显得活泼灵动，现在太瘦了，是真的身子弱，我希望你身体慢慢好起来，好不好？”像哄婴儿睡觉似的轻轻拍着妙瑶。
　　果然，不一会，妙瑶就沉沉睡去。
　　月生听到聊天声音没了，伸头进来看了下，连忙脱下身上的尼衣盖在妙瑶身上，对着徐莱英轻声道，“麻烦将军把妙瑶抱回房间去，恐她着凉。”
　　徐莱英点头，慢慢起身抱着妙瑶往廖园的后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