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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念经”(三) ...

  •   莫氏家主聚会一开几日,最后一日,妙瑶被小园安排的车子带去了报恩别院。
      妙瑶被安置在报恩别院的一处偏僻小院中,每日有两位小沙尼过来值日洒扫,胡乱翻着妙瑶带来的布包,其中一个道,“真是太寒酸了,还涌泉寺来的,布包里可什么值钱的都没有。”另一个道,“是啊,不是小园善助吩咐的,我才不来伺候,这年头,连规矩都不懂,无论是谁,总不能白让我们伺候。”
      两人根本没有控制声音,里间的妙瑶听得字字清晰,想起身好几次,终究还是沉默以对,只眼泪哗哗的淌着。
      等了两日,也不见有人给自己送吃的,实在饿的难受,妙瑶就循着粥香,走到别院深处,一处装饰得繁华庄重的院子,里面不时飘出熟悉的米香,跟凤栖楼的味道差不多。
      妙瑶站在院门口闻了好一会,犹豫了好久还是没有进去,院门虽然敞着,毕竟未经允许,妙瑶为人一贯注重这些,加之妙瑶视力范围有限,也看不清里面的格局,没有贸然打搅。
      坐在里面望着妙瑶的李炎君,从狂喜到失望,她日思夜想的吴瑶,尽然真的不记得自己了,两人对面相望了好几次,吴瑶一点反应都没有。任凭李炎君怎么找借口,都说服不了自己,脑子里只反复响着,“吴瑶真的不记得我···”魏妈也看到了吴瑶的情形,仔细打量她的神情,没有一丝作假和不自然,重重的叹了口气!
      小园也舒了口气,心里面既失望吴瑶真的不记得李炎君又高兴妙瑶不记得李炎君。小心翼翼道,“炎君姐姐,你别太难过,咱们想办法总能治好她的。”
      李炎君脸色苍白,喃喃道,“我的吴瑶,我的吴瑶,她不记得我了,她不记得我了,也好,也好,···”头发瞬间雪白成霜,小园吓得手足无措,魏妈连忙把李炎君扶到床上,把暗医喊来给李炎君医治,修整三日后,李炎君已经恢复,可以行动自如。
      妙瑶心思惶恐的待在小院里,既期待很快能够见到李炎君,又害怕李炎君知道自己的过往。
      不过,毕竟这么多年过来,心里总归也已接受这样的局面,只希望能够与李炎君见一面,哪怕相对无言,也算是圆了自己的当初许下的承诺,没有轻言放弃!
      正是李炎君恢复这日,报恩别院举行祭祀仪式,祭祀人原已安排妥当,总宗门主听说涌泉寺的十几年祭祀人此刻就在别院,就临时嘱咐把妙瑶带到祭祀仪式所在的隆安殿,细细打量了好一会,才出声道,“妙瑶,早就听说你的名字,只是一直没有亲眼见识过你的本事,今日正好祭祀仪式,又有贵客观礼,你愿不愿意一力承担下来?”
      到了这个节骨眼,当真没得选择,妙瑶双膝着地,跪拜在佛前,“妙瑶自当听从大法安排,竭尽全力做好份内事情。”
      自有祭祀长老安排妙瑶去净身,待妙瑶回到隆安殿,纱帘四周摆满蒲团,还有阁楼上垂着几层纱帘,妙瑶眼睛虽然看不清习惯性抬头看了下,径直走入纱帘中。
      祭祀一应用品还未准备妥当,总宗门主心乘大法让人把纱帘先拉起来,与妙瑶面对着面聊天,妙瑶正好对上阁楼,这会纱帘也已经放了起来,里面坐了个人,妙瑶睁大眼睛看了好几眼也没看清楚,不敢多看,就循着心乘大法的声音看过去,一般人看不出来其实吴瑶根本看不清对面的人。
      心乘似有所指的问道,“妙瑶,你当真失忆了?”
      妙瑶心里秃噜,难道是发现自己是装的了,那可不得了,一个不好得把涌泉寺都连累上,面上依然慢慢的说道,“妙瑶不敢欺瞒大法,委实不记得观音庵之前的事情,脑子里偶尔会出现大学校园的样子,莲山方丈也派人多处寻访,终究对不上号。这么多年过去了,记不记得也不打紧了,作为祭祀人,一辈子侍奉在佛前,不记得或是好事哩!”
      心乘大法见妙瑶说的轻轻巧巧,眼睛往阁楼看了下,没得到暗示,只得继续追问,“听说你生过孩子,母子天性,连孩子也不记得么?”
      妙瑶确实没见过孩子一面,露出迷惑的表情,“大法,妙瑶对自己孩子之事确实毫无印象。”
      心里想着却是,“要说印象,也只记得四年前,为李氏继承人呈献‘血玉’时透过纱帘隐约看到那个孩子的脸孔,偶尔会想起一二。”
      阁楼上的李炎君心中剧痛,即使不记得了,依然有母子天性在对么?吴瑶你知不知道,冥冥中,你为我们的孩子温养了“血玉”,一定会呵护尧君健康长寿的。
      心乘大法真心不想多问,免得引起众人胡乱猜测,正好祭祀长老们端着祭祀所需用品进了纱帐。
      小园和魏妈也走上阁楼,伺候着李炎君。
      纱帐里,妙瑶轻轻深呼吸放松自己,向着两位祭祀长老和一位弟子笑了下,二长老如观摸了摸妙瑶的脉,相当于安慰。
      妙瑶脚心相对,躺倒在棉褥上,大长老如是在妙瑶身下垫上吸血垫,再次净手,没用任何措施润滑,径直捅进了隐秘深处,四处搅弄了一会,退了出来。
      妙瑶差点哭了出来,真是狠痛,一点不润滑,即便再是老祭祀人,毕竟是内里不见光的娇弱之处,怎会真正习惯这样毫无怜惜的暴虐操作。
      汗珠子混着泪珠子湿了满脸,从耳垂滴落的汗泪不一会就湿了大片,李炎君在阁楼上俯视着抿嘴承受这样痛苦的妙瑶,也是血泪满面,魏妈想要找暗医来施针,被李炎君拒绝。
      “魏妈,是我负了吴瑶,是我负了她,她受了这么多罪···”李炎君伏在魏妈肩上撕心裂肺的哭,“让我为她痛哭一回,她当得起···”
      小园过来帮着魏妈一起扶着李炎君,想劝李炎君离开。
      李炎君嘴角不时溢出点血,无论谁劝都一直坚持到祭祀结束,亲眼看着她的吴瑶承受这样的酷刑,却无能为力,她得把这些都痛记住,都记住。
      期间,妙瑶有一段实在熬不住,吸着气求二位长老,“长老,妙瑶实在是有点受不住,烦请手下轻点。”
      报恩寺原本与涌泉寺就素来相争,如是和如观哪会手下留情,不往死处下手皆是看在妙瑶是小园带来的,两人总是顾及小园在心乘大法面前的影响力。
      妙瑶又求了一次,知道没有用,只能死死扛着,偶尔实在撑不了,就□□两声,露在纱帘外面的两只手死死拧着被褥的边角,头无意识的来回摇摆,减轻脑中传递出来的痛感。
      如是和如观,先后放了五枚“子玉”入妙瑶宝宫,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以前在小灵寺,饶是她们长老喜欢折腾妙瑶,最多也就三枚。
      待祭祀结束,吴瑶一个人躺在纱帐里喘气,直到隆安殿寂静无息,才两只手捂着嘴巴,呜呜大哭,喃喃道,“炎君,你怎么还不来,咱们见上一面,好让我放下对你的承诺,好让我回归尘土····”
      李炎君此刻已经陷入昏迷,被魏妈和暗医送回了凤栖楼,根本听不到妙瑶的呼唤。
      第二日祭祀顺利结束,小园把妙瑶留在报恩别院将养了两周,原本以为李炎君肯定会再来见吴瑶一面,哪知李炎君只让自己以后多关照妙瑶,小园摸不清李炎君想法,又耽搁了一周没有李炎君进一步指示,只得派车把妙瑶送回了涌泉寺,随车给涌泉寺的莲清住持送去了很多好东西。
      妙瑶一回涌泉寺,就去找月生联系观音庵仁心住持,给报恩别院的斋堂心水师太转去自己的饭钱。
      按道理,小园应该是安排好了一切,不必妙瑶自己费心。
      哪知,不管哪处总有势利眼的人,小园因为在心乘大法面前当差,又因为李炎君身体缘故,没有太多时间顾到妙瑶,以至于祭祀结束后,洒扫妙瑶所住小院的两人,只给妙瑶送了三天清粥,每天早上把两顿粥一起带过来放在妙瑶床头。
      第四日,妙瑶实在起不了身,饿了一天,第五日,忍着身下的撕裂,问了好几人,终于找到斋堂,跟斋堂的心水师太讨了半碗清粥喝了。
      心水虽然跟心乘是一个辈分,年龄也相仿,在佛法造诣上却天壤之别,这么多年,心水一直管着报恩别院斋堂的事,只做好份内事罢了,并不如其它师姐、师妹热衷于权势与地位,算是报恩别院难得的老好人。
      妙瑶自然在讨饭时就把自己的情况摊在心水面前,心水也知道那些小沙尼的现状,叹气道,“妙瑶,不要见怪,以后每日你来斋堂找我,我让人给你单独做点补元气的粥,按道理我不能开口,你也知道药材归祭祀组管,我们需要都得拿钱去买,这个钱得你自己出,我的工资都贴补给了俗家妹妹。”
      妙瑶听心水师太这么说,心中真是感激万分,“师太放心,药钱我自己出,只是能否请您先帮我垫上,待我一回到涌泉寺就让我师傅给您转钱,我工资都让我师傅收着的。”
      心水师太自然不会计较这点转圜,应承下来,妙瑶把心水师太的联系方式贴身收着。
      每日见面,心水是越来越喜欢跟妙瑶聊天,妙瑶也喜欢这个乐呵呵的师太,两人总是能说好多话,从各个寺庙方丈住持的传闻,到哪家斋饭好吃,再到各式素斋的做法···
      如果有人当真在意妙瑶,从两人的对话中就能看出,妙瑶根本没有失忆,她说了进入李氏甄名院工作的事情,还说了在凤栖楼打扫卫生的经历,还说了魏妈教她做的每一样点心的做法···
      可惜,直到第二年初夏,妙瑶也没有盼来李炎君,她跟心水师太聊天时,确实是有意说了很多关于凤栖楼的事情,私心里是希望有人能够知道她没有失忆,自己只能以这种方式传递信息。
      这么多年,因为失忆的由头,躲过太多危险,也因为失忆,那些阴谋算计的人在自己面前从来不掩饰,一旦,他们突然发现自己没有失忆,后果可想而知,自己死了没事,再不能连累月生和观音庵上下,所以只得坚称失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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