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人》桐村小逍

42、大真祭（一）

　　每年的农历十二月，都是涌泉寺最热闹繁忙的时候。各地宗门的高僧大德均会来参加“大真仪式”，共同为四洲国祈福。
　　寺内闲置的客房全部住满，第二斋堂也开放了，连方丈浴房的几个炖锅都时常借出去给上了年纪的老师太们熬药。月生只留得了一只炖锅给吴瑶熬粥。
　　吴瑶晚上起身洗漱看到孤零零的小炖锅笑了出来，月生问为什么笑。
　　吴瑶说，“你看那只小炖锅觉得好孤单啊，是不是很可爱的感觉，独自一个人待着，也没有朋友。”
　　月生心想说，不就是说的你自己么，还可爱，这么自恋，出口的话却是，“寺内人满为患了，她们都是来配合你一起完成‘大真仪式’的，你心里紧张么？”
　　“说不紧张是假的，不过我想无论如何，长老们也不会允许不成功的，应该总有法子对付我的吧。”说完眉眼弯弯的看着月生。
　　“我只听说历次‘大真仪式’是不允许使用任何辅助手段的，也许长老们还有别的法子，或者就是相信你肯定可以的。或者我去问问妙蕊。”说着月生就要去找妙蕊，被吴瑶劝住了，“别打扰她了，上次不是听你说她身体一直不好闭门休养么,知不知道总得上的，再说有你陪着我就够了。”
　　说完握了下月生的手说，“谢谢你愿意陪着我。”
　　终于到十九日正日，凌晨四点，大雄宝殿内诵经声铿锵有力，时而急促、时而舒缓的经声似被佛祖加持过一样，直击人心，同时大殿佛祖像背后挂起了祭祀专用的麻质土黄纱幔，形成一个封闭的空间，约三米乘三米的空间，围着纱幔半月形摆了近百只蒲团，如云带着月白和月淡在铺设褥子及准备各项用品，约一个时辰后诵经结束，月白守在纱幔中看护，包括莲山及莲清在内的各宗门高僧大德和护持尼众用过早斋后全部按照事先排好的位置坐在大殿蒲团上，静待祭祀人的到来。
　　吴瑶在宝殿内响起诵经声时被月生喊醒。
　　莲花浴池中早已放好到脚踝的温水，浴池中央悬浮着一盏灯，火心是莲花样子。
　　吴瑶脱去尼衣跪坐在浴池中心的白瓷观音像前，月生帮着仔细净身，泡了一刻钟，起身擦干头发及身体，换上另一件干净的尼衣，就是月华给的那件，外面罩一件月生的夹棉灰尼衣，披散着柔顺的长发，跟着月生一路下台阶、穿长廊，在大殿后门外的拜垫上佛礼叩拜，“大真仪式”算正式开始，在集体三念《大真经》后，吴瑶被月生扶起进入殿内进入纱幔。
　　在佛祖像正面的人是看不见吴瑶的，不过正法时还是能看到的，正法吴瑶必须跪在佛祖像前背诵《大真经》。
　　待吴瑶进入纱幔，大殿前后门关闭，分别有小沙尼前后守着，未尽莲山或者莲清允许不得进出。
　　不一会儿，殿内点起百盏油灯，同时吴瑶在月生的帮助下，头朝后门趴在素色棉褥上，火焰最旺的那盏被送入纱幔放置吴瑶头顶地砖上，月白和月淡又选取了二十盏火焰较旺的依次围放在褥子四周，装好网架，摆上木棍，月淡退出，在纱幔外面守着。
　　祭祀用的纱幔一般是麻质的，内里亮起来，外面也能看的比较清楚。
　　原本肃穆安然的大殿，在莲山方丈悠远的吟唱下，洪亮整齐的诵经声仿佛是穿越远古而来，直抵人心深处，感动异常。
　　大殿外也有不少信众及护寺居士在助念。
　　这次演经执行人是北都报恩寺的二长老如实，三遍《大真经》后，只见一位四十几岁脸色偏黄、毛孔粗大的师太进入纱幔，一番净手净面后，褪下吴瑶尼衣至腰下，取下顶头那盏油灯网架中的木棍开始演经。
　　此刻，大殿里所有人均默念持诵，吴瑶发出的一点点哪怕是急促的呼吸都能被听的清清楚楚。
　　莲山、莲清、如风和如云四人的心都提着，大真仪式必须成功，希望吴瑶能够坚持下来。
　　一个时辰过去了，莲清与莲山眼神交流了下，转到佛祖像后面掀起纱幔一角，示意如风情况如何。
　　如风走出来附耳莲清，“做的很好。”
　　莲清听了后就回到了莲山左边的蒲团继续持诵。
　　棉褥顶头被吴瑶额头的汗浸湿了好大一片，月生一直在用软纱布吸吴瑶背上的汗，确保如实长老顺利演经，月白跪在左边守着，看到吴瑶抿嘴闭目拼命忍耐的痛苦表情忍不住打了寒颤，吴瑶整个手臂都死死压在棉垫里，手指抖动的厉害，时而张嘴深深喘息几下又抿得紧紧的。
　　吴瑶觉得今天第二遍演经比小灵寺训练时漫长的多，其实都是两个时辰，终于结束了。还没来得及歇口气，接着就开始第三遍，背上皮肤已经被烫的麻木了，所以比之前好熬点，痛肯定是痛，一字一句背上十几遍《大真经》，想想山上素斋馆的饭食每样是怎么做出来的···三个时辰也就过去了。
　　自有涌泉寺小沙尼引路，招待好各位高僧大德及护持尼众不提。
　　这边纱幔中，待众人出了大殿闭门后，月生帮吴瑶涂药，每涂一个字吴瑶都喊轻点，月生看着满背的红肿没好声的说，“我已经很轻了，云海告诉我太轻了没效果，明天早上红肿消不下去也是你遭罪。”其实心里心疼的狠，憋着泪才说出这番话。
　　晚上，月生和月白就睡在大殿里照看吴瑶，灯火通明也睡不着，轮着闭闭眼休息下。
　　吴瑶在忍过痒劲后睡着了。
　　第二日，等外面人声嘈杂起来，月生才端来温水唤醒吴瑶净身，掀开尼衣仔细看了下，后背情况还算好，红肿退的符合要求，影影约约可以辨认出大真经来。
　　月生扶着吴瑶跪在褥子上，把净盆放在吴瑶身下接尿，等了好一会吴瑶才排出一点点，然后用净水擦洗干净，让吴瑶盘腿坐在被褥上。
　　八点所有参与大真仪式的各宗高僧大德和护持尼众都在昨日位置落座，集体三念《大真经》。
　　如实长老把供置在佛祖像前的净瓶双手拿进纱幔中，净瓶中是月生一早亲自熬的车前子水，这会已经凉透。
　　月生捧着白玉杯，一杯一杯递给吴瑶喝，第五杯刚喝完，吴瑶就摸了下肚子，月生知道是吴瑶已经尿意了，看着最后一杯泛黄的水，眼神示意吴瑶咬咬牙几口喝了。
　　十分钟不到，吴瑶双手紧握，满额大汗。
　　月生摸了下吴瑶腹部硬鼓鼓的，应该差不多了，向如实长老点头。
　　如实净手后按压吴瑶腹部，直到轻颤，才净手回到正殿翻开供桌上计时的沙漏。
　　大真仪式四个环节中，听起来温宫简单，其实这是最难熬的一关，这是对意志的极大考验，曾经有祭祀人直接哭着喊着被抬出去。
　　一般人被绵绵不绝的尿意硬生生憋上一刻钟都觉得受不了，何况是两个时辰，就如同酷刑了。
　　吴瑶使出了浑身的劲来忍，实在忍不住时想用手去堵，被月生制止。
　　被汗洇湿的尼衣贴在吴瑶身上，变成了半透明的，后殿中靠纱幔近的人甚至都能清楚看到吴瑶的身体不住颤抖.
　　吴瑶眼里透着哀求与痛苦，纱帐里看顾的月生、月白和月淡一半提着心，一半感同身受的煎熬。
　　月淡负责训练吴瑶温宫，最知道吴瑶是下尿又快又急的体质，这样体质其实是不适于大真仪式里温宫的，可如今无人可替换，只得硬上。
　　等挨过来两个时辰，还有大挑战在后面，就是排尿。
　　由于憋尿过久，膀胱肌肉易发痉挛，造成暂时不受控制，之前有温宫后不能自行排尿，用外物帮助出尿。
　　一般用经过草药开水泡煮的芦管。
　　当如实抽出垫在吴瑶身下的棉布经过传看证实没有尿渍后，月生再次把净盆放在吴瑶身下接尿。
　　月生拿净盆等了十分钟没有动静，伸手轻轻揉上吴瑶的小腹，吴瑶惨哼。
　　之前，有人在大真祭时会哭喊，实在听不过去，大家商议，可以采取点止痛的措施，不过一旦有人为干扰，仪式也就意味着不纯粹、不成功。
　　又过了十分钟还是没听到尿声，如实再次入纱帐。
　　月白和月淡摁着吴瑶的腿不让乱动，月生握着吴瑶撑在褥子上的手，凑到吴瑶耳边念叨，“再坚持下，就尿出来了。”
　　吴瑶这会哪能听得进月生的话，肚子胀的要炸开，如实试了很多次也不行，吴瑶呜呜直哭，尿出不少血，月生越看越着急，向月淡求助。
　　月淡赶紧净过手，撩起尼衣，举油灯凑近看，只见血肿一片，月淡用棉布擦净,轻柔按摩，一刻钟后终于尿了出来，净盆里是半血半尿，众人都传看了一遍才算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