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时

92、重视

　　因为敌联盟的出现，购物中心暂时关闭了，风间真理和绿谷出久被叫到警察局做笔录。

　　时隔近两个月，风间真理再次见到了塚内直正。
　　警方针对敌联盟设立了特别调查组，塚内直正就是主要负责人之一。
　　笔录也是由他亲自做的。

　　先是询问了最先遭遇死柄木弔的绿谷出久。

　　轮到风间真理的时候，和塚内直正一起来的三茶警官收到了死柄木弔和风间真理对话的录像。

　　风间真理故意选了有摄像头的地点，购物中人心多，环境也嘈杂，技术部门花了不少功夫处理，才把这段录像还原出来。

　　绿谷出久还在询问室里，听到他们的对话，准备出门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那个……我可以……”绿谷出久开口，发现在场的人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急急忙忙鞠了一躬，“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那时候扔下风间老师独自离开了……我……”

　　他也想知道死柄木弔对风间真理说了什么。

　　不过和敌联盟有关的录像应该要保密的吧？绿谷出久也发现自己冲动了，再次道歉：“真的很抱歉……如果可以，不对，我、我不是故意打探敌联盟的事情……”

　　“面对死柄木弔的时候，你做得很好，”塚内直正出声安抚，“你也没必要这么紧张，你是当事人之一，如果想看的话——”
　　他询问的目光投向风间真理，风间真理轻轻点了点头。

　　虽然不是很想让绿谷出久听到死柄木弔的言论，不过她也知道让绿谷出久这么回去他会不甘心的，说不定还会愧疚不安。
　　即使在那种情况下，从死柄木弔身边逃出去报警是最佳的选择，可对绿谷出久来说，他仍旧认为是自己把风间真理抛下了。
　　他就是这么善良的一个人啊，哪怕表现出坚持己见的顽固做派，也让人完全生不起气来。

　　从这点上来说，很像欧尔麦特呢。
　　风间真理在心里想道。

　　三茶警官把截下来的那段录像播放了出来，死柄木弔是背对着摄像头的，因此没有人发现那次意外事件，只以为她受到死柄木弔威胁了。
　　因为衣服被死柄木弔崩碎了一部分，她身上还披着塚内直正的制服外套，询问室里的三人看完录像，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当中。

　　从某方面来说，死柄木弔的话没有错，作为英雄家属，就是那么痛苦的一件事，但是……

　　绿谷出久垂下头，他考上雄英的时候，他的妈妈特别高兴，还骄傲到了掉眼泪的地步，然而……看到他在体育祭受伤之后……

　　如果可以，没有人会希望自己的孩子遭遇那么多痛苦。

　　尽管不是很了解风间真理的身世，绿谷出久还是感觉非常心疼。
　　明明看起来那么开朗乐观的一个人啊……

　　风间真理的笔录有录像作为旁证，没什么要补充的，倒是死柄木弔最后的威胁让塚内直正有些担忧。

　　做完笔录之后，塚内直正把绿谷出久和风间真理送出门，遇到了听到消息赶过来的欧尔麦特，绿谷出久和欧尔麦特没说几句话，他的妈妈就来接他了。
　　看到绿谷妈妈泪眼汪汪的样子，风间真理竟然有些伤感。
　　也许是被死柄木弔的话勾起了回忆，她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难过和失落。

　　正在安慰妈妈的绿谷出久感受到她的注视，回过头来，风间真理下意识地露出一个笑容。
　　完美得无懈可击的灿烂笑容，绿谷出久却觉得她和平时不太一样，看起来那么的悲伤，看得他整颗心都揪起来了。

　　“我们回家吧……”绿谷妈妈哽咽着说。
　　接到警方通知的时候，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胆敢袭击雄英的危险组织，居然就这么让她家小久在街上遇到了。

　　“好、好的！”绿谷出久连忙应下，再去看风间真理，她已经偏过头去和欧尔麦特说话了。

　　她披着宽大的警察制服，身形看起来有些单薄，绿谷出久忍不住将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绿谷出久的视线太过强烈，风间真理扭头望了他一眼，他这才回过神来，跟着不断飙泪的妈妈回家。

　　回到家里，绿谷妈妈情绪勉强稳定下来，给他热了早已做好的晚饭。吃过饭后，绿谷出久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望着雪白的天花板，神情透出少许迷茫。

　　临走前风间真理让他不要受死柄木弔的影响。被死柄木弔威胁的经历确实让他印象深刻，可从警察局回来后，无时无刻不出现在他脑海里的却是风间真理那个令人无比心疼的笑容。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转悠半圈，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还是无法入睡，便拿起了床头的手机。

　　班级群里还有几个夜猫子在聊天，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消息。他从群聊窗口退出，在联系人里有目的地翻找片刻，指尖停在了风间真理的头像上。
　　她的头像是一个圆滚滚的雪糕球，粉色圆球放在精致的琉璃盘里，旁边还点缀了绿色叶片，看上去清新又可口。

　　A班大多数人都有她的联系方式，绿谷出久也不例外，然而他从没和风间真理私聊过。

　　要说什么？
　　对不起？

　　不，她应该不需要道歉——

　　她其实不希望别人看到那一幕吧？

　　死柄木弔说的话，不仅对风间真理产生了影响，也在绿谷出久心上撕出了一道血淋淋的伤痕，越想他就越觉得心疼。
　　风间老师她……
　　他点开那个看起来很甜的雪糕头像，在输入框犹豫很久才打下几个字，又删掉，退出，再点开，继续打字，如此循环往复，折腾了半宿。
　　直到困意袭上来，绿谷出久就着窗外探进来的月光，望到墙上的挂钟，才惊觉已经过去半个夜晚了。
　　他最终什么也没发送出去。

　　太晚了，他这么对自己说，明天再给她发消息吧。

　　要是在平时，他早就鼓起勇气开口了。
　　现在这样细细斟酌措辞，想象她可能会出现的反应，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懊恼或者沮丧，太不像他自己了。

　　或者说，是他太过重视风间真理了，所以才会这么小心翼翼。

　　绿谷出久忽然察觉到这点，惊得将手机丢了出去。
　　在黑暗中光华敞亮的屏幕被倒扣到被子上，边缘仍然投射出亮莹莹的光线，提醒着他刚才的想法有多荒诞且危险。

　　十多秒过去，手机屏幕熄了。
　　失去了这份夺人眼球的光源，银色的月光再次从窗外悄无声息地流淌进来，静谧而安宁。
　　绿谷出久呆坐在床上很久，没有再管自己的手机，拉起被子躺下了。

　　在警局那边，绿谷出久和绿谷妈妈回家之后，欧尔麦特也提出要送风间真理回雄英。

　　“看来不需要我送你了。”塚内直正对风间真理说。
　　他原本还担心死柄木弔说的再见面就杀了风间真理之事，听到欧尔麦特的话笑了出声：“难得NO.1英雄亲自送人回去，你可得珍惜这个机会。”
　　他察言观色的能力尤为厉害，发现风间真理望向绿谷出久和他妈妈时隐有羡慕的神情，就知道死柄木弔的话多多少少对她造成了不好的影响。

　　塚内直正和风间真理关系不算亲近，既然欧尔麦特主动站出来，他就顺水推舟交给欧尔麦特处理了。
　　反正他看欧尔麦特和风间真理的相处也不像普通同事。

　　欧尔麦特提出要送她回去，风间真理还是很惊喜的，然而她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我暂时不想回去……”

　　相泽消太最近没怎么和她交流，她回去又要一个人待着，还不如找个人多的地方发呆，至少看着热热闹闹的场景心里会更好受一点。

　　“风间少女要去哪里？”欧尔麦特听到她的推拒，立即笑了起来，“放心吧，今晚不管你想去哪，我都陪着你！”

　　他今晚穿了一件合身的白色衬衫，袖子挽到手臂上，合身的衣服让他看起来没那么形销骨立，反而平添了几分斯文。
　　笑起来的时候尤其治愈人心。

　　风间真理呆呆地望着他好一会儿，也跟着翘起嘴角，露出一个相似的笑容。
　　“我好喜欢欧尔麦特！！！”她大声说。

　　又一个欧尔麦特粉，塚内直正望向欧尔麦特，欧尔麦特接收到他揶揄的目光，脸上蓦地发热。
　　我、我也喜欢风间少女。
　　欧尔麦特在心里悄声说道。

　　“既然这样，我就先回去忙了。”没有外人在，塚内直正垂下了眼，很是烦恼，“虽然到目前为止，敌联盟只有死柄木弔和黑雾两个重要人物，但是……”

　　死柄木弔背后还有一个更强大的敌人在支持他，这才是连欧尔麦特也要重视敌联盟的原因。

　　ALL FOR ONE……
　　想到这一点，欧尔麦特看到风间真理后飘起来的心也跟着往下坠了几分，他问塚内直正：“明天你有空吗？”
　　“如果没有出现其他状况的话，我明早就回警视厅，”塚内直正晃了晃手机，“到时候电话联系。”
　　“好。”欧尔麦特没再多说。

　　风间真理觉得他们在说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她问。
　　“没有没有，”塚内直正笑着说，“你和欧尔麦特好好相处，我先回去忙了。”
　　风间真理是塚内真的好友，他和她说话的时候也不自觉地像对待自己的妹妹一样了。

　　他转身回到警察局，风间真理仰头问欧尔麦特：“我们去哪？”
　　“风间少女想去哪？”欧尔麦特拿不定主意，又把问题抛回来了。

　　天已经黑了下来，风间真理说：“想去吃点东西。”
　　“那就走吧，”欧尔麦特笑声爽朗，“我知道这边有家烤鱼不错。”

　　风间真理跟上他的脚步。

　　出了警察局，外面的道路上行人渐渐多了，她没有再叫出欧尔麦特这个英雄名，而是换了个称呼：“八木桑今天没有工作吗？”
　　“啊……对。”欧尔麦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自己是接到塚内直正的通知赶过来的。
　　他对敌联盟的事相当重视，可他不想让风间真理知道这些。

　　虽然她的担心会让他觉得心里暖洋洋的，但是知道越多就越危险，这是他和ALL FOR ONE之间的事，他不想风间真理被牵扯进来。

　　去吃烤鱼的时候，欧尔麦特收到了塚内直正的邮件，里面写了死柄木弔和绿谷出久的谈话，也描述了他对风间真理所说的一切。
　　欧尔麦特看完，放下手机说：“风间少女，等一下我带你去附近的天文台看夜景吧！”

　　“啊？”风间真理有些没反应过来，“不回雄英吗？”

　　“这边的夜景很不错哦！”欧尔麦特笑容无懈可击。

　　风间真理听到他这么说，很没原则地答应了下来。
　　期末考试结束了，她也差不多进入了休假状态，而且雄英的教师宿舍又没有门禁限制。
　　这么一想，风间真理眼睛突然亮了：“我都还没有试过在外面过夜诶。”

　　过夜？！

　　一股热气升腾到脸上，欧尔麦特拿起桌上的水杯灌了一大口，清了清嗓子：“咳，这个……”

　　“看完夜景再回去的确有点晚了，”他红着脸说：“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那里还有空房间。”
　　说完，欧尔麦特又忍不住在心里唾弃自己。
　　风间少女只是打算借宿而已啊，脸红什么？

　　“好啊，”风间真理眼睛更亮了，而后没到一秒又垂下头，“还是算了，我没有换洗的衣服……”

　　欧尔麦特还想再劝她答应下来，他最近很忙，难得有时间和风间真理单独相处，又觉得继续说下去会显得太过热情，被她当成别有用心的人。

　　她只把自己当偶像，自己却……

　　欧尔麦特脑袋耷拉下来，两根金色长发一荡一荡的，就像他飘忽在半空中找不到落点的心。

　　“看完夜景我送你回去。”他听起来灰心丧气的。

　　“不用不用，我打车就行。”风间真理以为自己给他添麻烦了。

　　“打车我不放心。”
　　欧尔麦特湛蓝的眼里满满当当地照映出她年轻而富有活力的笑容，“就让我送你回去吧！”

　　“这可是我最最喜欢的粉丝才能享受到的待遇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