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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4.9给棣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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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平安京的夜晚光怪陆离，许多常人难以发觉的异常在夜幕中一一显露出身形。
二十一点的钟声响起。
在所有人回归屋内，只有少数在夜里偷情私会的贵族子弟会坐着牛车在路上行走的时候，你，却独自待在无人的角落。
“啊啦，又是你啊。”
充满诱惑的成熟女声从你的身后传来，你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但立刻反应过来说话的人是谁的你，在这危险的夜晚中感觉到了安心。
“你来了。”
你听到了自己的声音——细微，弱气，思绪复杂，一听就是适合作为妖怪猎物的存在。
“呵呵。”女性低声笑了笑，哪怕只是单纯的笑意，依旧透出魅惑的语态。“小姑娘，晚上可是十分危险的。”
你并没有否认这样的劝告，但亦没有听从。
幽蓝的光逐渐占据了你的视野，你自然也注意到了四周染上的亮光，微微一顿，便转过了身去，直视了光源。
光的来源是一盏华美的灯。
你的视线往上，看到了提灯上坐着一位穿着淡蓝和服的露肩女性——她正是之前声音的主人。
你看到她四周飘散着蝶状的光的碎屑，明白眼前这位朝你勾唇轻笑的女性并非人类。
实际上你早就知道她是妖。
“怎么不说话？”女妖操纵着灯凑近了你，略显兴味地抬起下颚，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你，青蓝的眸子透着明了一切的目光，将你心底的念头一览无遗。
“你为什么会来？”你问到。
你从她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脆弱而倔强地站立在大妖面前。
“不正是你在期待着我的到来吗？”女妖唇边的笑意越发明显，她直起身，双腿交叠，一手侧握着灯柄，一手慵懒地撑着下颚，“是你在呼唤我啊。”
“棣棠。”
[2]
你叫棣棠，不是什么世家的姬君，只是跟随父母迁徙到京都的普通人。
家里父母健在，还有一个较为亲近的弟弟，说出去也是没什么人会多加关注的类型。
唯一让你显得不同于常人的，大抵是——
你召唤出了眼前的女妖。
“今天也会给我讲故事吗？”
指针指向了二十二点。
你问向眼前的女妖，没有寻常人面对妖怪时的害怕，而是平静如常。
你知道她在妖怪中也是个厉害的角色，你知道她被阴阳寮视作不可轻易招惹的存在，你还知道只要她想，随时可以将你这个弱小的人类杀掉。
但你却不厌其烦地每天在同一个地方，同一个时辰，呼唤同一个名字。
——青行灯。
“小姑娘，我可不是你的书童。”女妖、青行灯听到你这么说倒是没见生气，“不过……是呢。我最喜欢怪谈了，无论是说给别人、还是听别人说，都很喜欢……所以，说给你听倒也无妨。”
她将灯往下降了降，现在你终于能和她平视了。
“真的要听吗？你应该已经做好相应的觉悟了吧？”她直视着你的眼，做着最后的确认，“如果你那么想听我说的怪谈故事，那么你就得做好听到日出的准备了。”
你点了点头，随即就这么坐了下来。
似乎是见你的动作过于利落，青行灯一愣，便笑弯了眼，也跟着一脚踏上了地面。
“今天说什么故事好？”
青行灯自言自语般这么说着，将作为坐骑的灯提起，又放在了你和她的中间。
“那就说一说，从唐国来的小姑娘的故事吧……”
阴暗的角落坐着一个忠诚的听众和说故事的女妖，而唯一的光源，只有女妖的伴生之物。
[3]
几年前，从不算遥远的唐国来了一户人家。
威严的父亲，封建的母亲，叛逆的姐姐与听话的弟弟。
放在大千世界中，这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家庭了。但在这家人来到京都后，终于染上一些不同寻常的色彩。
威严的父亲遇到了能够改变这家人的某只妖怪，妖怪告诉父亲，他可以让他的家庭变得富有，就如平安京内有名的贵族子弟一样。
起先父亲并不相信妖怪的话，而封建的母亲也不愿和妖怪扯上关系，但妖怪看出了他们内心的渴望，于是略施小计让父亲得到了赏识，让母亲体验到了贵族夫人能够享受的快乐……而在他们习惯了那样风光的地位后，妖怪陡然收回了这样的“恩赐”。
谁也无法接受从高峰摔下去的痛楚，于是父亲妥协，开始主动寻求那只妖怪的帮助。
这时，妖怪提出了他未说的条件。
——他要他家的女儿成为他的新娘。
最先不同意的是弟弟，他没有被妖术带来的美好幻象冲晕头脑，但他的反对并未收获父母的清醒，甚至父母反过来说他胡言乱语。父母对弟弟说这一切都是为了他的未来，甚至只是牺牲一个人，便能让整个家变得美好起来——这是多么划算的“交易”啊。
于是，姐姐成了被抛弃的那个，作为妖怪的祭品。
“那户人家成为了京都有名的存在……但那并非因为他们飞黄腾达。”青行灯的声音十分好听，配上绘声绘色的故事，总是能让人轻易地沉浸进去，“十分有趣的是，在献祭了自己的女儿后，帮助那家人的妖怪被阴阳寮察觉到了。”
“那妖怪很快被阴阳师除掉，他对那家人使用的妖术，自然也成了虚妄……是不是很可笑？那家人最终成了京都的笑柄，顶不住压力又回了唐国。”
你没说话，只是视线从青行灯的脸转向了地上的鬼火灯。
指针指向了二十三点。
你们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会儿，最后还是青行灯最先开口。
“我收集了许多怪谈、故事，又对许多人说过那些怪谈、故事。”她像是单纯地询问，又像是带着目的地警示，朝你道，“棣棠，你还记得这是你听的第几个故事？”
“九十八。”
你毫无迟疑地回答了她的话，视线终于从灯上重新回到了她的脸。
“不对，是九十九。” 青行灯的语调缓慢，这么说着的同时，却是伸手碰上了放在地上的灯柄。“啊啊~我居然回应了你这么多次吗？”
“离日出还早，不是吗？”你身体前倾，却是一手压住了她搁在灯柄上的手。
“是呀，离讨厌的日出还早着呐。”青行灯看向了你，明明讲了许久，却一点儿也没有累的样子，“但是小姑娘，你却不该再听下去了。”
你明白她的意思，当你听完第九十九个故事，还再继续收集下去的话，便是「百物语」。
你会变成如青行灯一样的妖怪的。
可这本就是你的目的，你之所以会唤来青行灯这样的妖怪，便是你心中已经向往了阴界。
可惜，你本想骗她只说了九十八个故事，没想到她却和你一样记得很清楚。
“夜深了，你也该睡了。”
你听到青行灯这么说，随即你的意识便涣散开。
你下意识握紧手想抓住青行灯，但最后却无法防止睡意在你的脑中扩散。
终于坚持不住的你，只来得及看到青行灯脸上有些无奈的表情，意识便回归黑暗。
[4]
在你睡着后，青行灯并未挣脱开你的手。
你熟睡的样子倒是十分恬静，或许正是因为你此刻难得的舒适，让青行灯选择留在了你的身边。
“真是个让人头疼的小姑娘呢。”
被青行灯拉入幻境得以安然入睡的你，自然是听不到她现在的话的。
“为什么会想成为妖怪呢？”
青行灯这么问着你，但未想得到你的回答。或者说，她心里是知道你会怎么说的。
“我记录了很多、很多怪谈故事，我反复地练习讲述这些故事，直到能够脱口而出。我在黑暗中游荡，在有人述说怪谈的地方潜伏起来，细心地倾听着。就这样度过了九十九个夜晚，我开始向别人讲述那些故事。”
她的语气十分轻松，就如她在对你讲述怪谈一样温和。
“直到没了听众，我对着镜子说了第一百个故事。我当然对那个故事十分满意，只是说完之后，当我准备走出屋子、熄灭油灯，想到外面应该已经是白天时……我就再也没有见过日出，也无法舍弃手边的纸灯了。”
“我收获了许多怪谈，自己却变成了潜伏在黑暗中的妖怪……这就是「青行灯」的怪谈。”
她说出了自己的故事，听不到的你，自然不会变为百物语中的妖怪。
“作为大妖怪，也有想对人类诉说过去的时候吗？”
另一道苍老的女声出现，打断了青行灯接下来的话。
“这不是白.粉婆么？”青行灯没有动，只是稍微转了转视线，便看到了同为妖怪的妇人。“怎么，看上了这个小姑娘？”
“呵呵呵，这丫头的脸还是不错的……”白.粉婆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显然她也没想过身为妖怪的青行灯，会拒绝同为妖怪的她。
“啊啦，那可真可惜啊。”
幽蓝的灯火一下子蔓延开来，漫天的灯火燃烧着、扩散着，最终将白.粉婆隔绝在你周身外。
“这小姑娘虽然让我有些头疼，但也不是什么妖怪都能碰的呢。”
属于大妖怪的威压随着鬼火的扩散遍布在圈外，让白.粉婆的脸色一变。
白.粉婆可不是什么大妖，更不是攻击性强的妖怪，根本不是青行灯的对手。
“赶紧离开吧。”青行灯倒也没有赶尽杀绝，作为大妖怪的青行灯完全没将白.粉婆放在心上，她的目光已经转回你的身上，“趁我决定彻底消灭你前。”
白.粉婆听了，自然毫不迟疑地跑了。
“我讲到哪里了？哦对了。”等到碍事的妖怪走了，青行灯继续对你说，“虽然日出会打断我讲述怪谈，但我其实并不厌恶它。”
残留的妖气让小妖们纷纷绕开了这里，至少今夜，你的安全得到了保障。
“你还能看到日出，其实是件十分美妙的事情。”
“不要舍弃自己人类的身份啊，棣棠。”
随着她的话，你似乎梦到了什么好事，突然勾起少见的笑意。
“晚安。”
引人入梦的大妖亲吻着你的额头，被灯光照耀显得银蓝的发丝垂落你的脸上，带来一丝清凉。
“以及，生日快乐。”
指针指向了二十四点。
新的一天已经到来。
梦中，你看到了梦境主人最喜欢的朝阳。
作者有话要说：
给挣扎着，不想放弃希望的你。
愿你心藏阴暗却不要忘记拥抱阳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