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敏蒙古二三事儿》景咸

63、来日方长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她想要一个女儿。无忌哪能不知呢？可他这一回倒是不依从了，只道：“不行！”

　　敏敏脸色蓦然沉了下去，脸上的娇色瞬间也便隐了去。她就知道，这大犟驴子不会肯的。总是言说这她身子还未好全，生了小璟一还不足一年，怎么也不松口。

　　无忌不松口，她哪里怀得上孩子嘛。

　　小嘴一撇，也只得作罢了。来了小脾气，也不管提着大包小包的无忌，提脚就快步跑走了。心中想的倒是极美：“也是无妨，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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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新年，张宅之中却是迎来了一位故人。

　　也是无忌自自家医馆中回来之时，宋褚故来前院中取花茶罐子。无忌印象之中敏敏一向不喜花茶，他便指着那花茶罐子问了宋褚故，“阿故，是师娘叫你来取的？”

　　却见宋褚故抱着那花瓷的罐子跑得飞快，直言：“师父啊，家中来客人了！”

　　无忌迷惑非常，他们家还会有客人？什么个客人值得跑这样快......难不成是不悔和六叔？

　　心下思索，也是极有可能的。敏敏曾说托人送信上了武当，报平安。

　　不过这小阿故怎么这般积极？真是稀奇。

　　转入后院，无忌终是见到了这许久不见的贵客。

　　时隔多年了，二人再次相见竟都双眼泪涔涔的，好不感慨，“蛛儿！”

　　殷离却还是那个蹦蹦跳跳的殷离，小孩子纯真又无邪的样子，人畜无害。可以毫无顾忌的扑倒无忌怀中，“阿牛哥哥！”

　　无忌的惊诧化作万分怜惜拍着她的背，哄着：“什么时候过来的？一个人？”

　　若他猜想不错，蛛儿这些年应于他舅舅殷野王生活在一起，不太可能一个人出远门，若不是此次舅舅也来了？

　　蛛儿似想到什么似的，一把又将无忌推开了。自儿个带着笑，迈着小步子后退几步，“哦！我现在不能抱阿牛哥哥了，你是敏姐姐的！”

　　无忌原本抱着她的双手僵住，一时间竟没回过神来......

　　适时，青翼蝠王自屋内出来，面上带笑洒脱非常，“无忌兄弟！好久不见啊！”

　　“蝠王！你怎么来了！”无忌喜大于惊，昔日兄弟相逢实属幸事。上次见面还是在武当山，自己与敏敏的婚礼之上，时间飞逝这都快过一年了。

　　二人相拥一阵，各自在对方背上敲上了几拳，才算解了这许久未见的感慨。

　　青翼蝠王轻功举世无双，他与殷离一同过来倒也说得过去。青翼蝠王向着屋内瞧了一眼，便笑对无忌说道，“无忌你这妻子娶的好啊，我的运气也好，一来就有郡主娘娘亲手做的糕点款待。”

　　无忌惊的一双剑眉都快惊到天上去了。敏敏？做糕点？！他没有听错吧......

　　殷离这会儿子蹦的老高，揪着青翼蝠王头上的两束小辫子十分不高兴的质问，“你！你讨厌！有吃得也不叫我。”

　　宋褚故一旁看着，视线一时也难移开，脑中一时不甚分明，鬼使神差的开口，“我带你去找吃的？”

　　殷离一双美目一转，鞋头方向一变，走近他身前仔细着瞧了一瞧。一双眼直盯着他的眼睛，半晌也未动。

　　宋褚故眼前的位置被她占满，脑中涨涨的，连着心头轻颤，感觉着头皮之上青筋突突的跳动。

　　温热的手一把抓住他腕上，使了大力气拽着他往里头跑！

　　殷离声音清脆如铃，无比沁心，“走呀，你快点儿~~，我们去找敏姐姐！”

　　宋褚故几乎被她拉着跑，恍然之间像是散去了它物，散去了耳旁簌簌的风声，他只听自己木木的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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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翼蝠王能带着殷离过来，连着敏敏也未曾料想到。

　　敏敏今日确是在厨房中鼓捣了许久，缠着孙婆婆与奶娘教着自己做些糕点。方才小有成果，想等着无忌回来。却不曾想让青翼蝠王与殷离二人抢了先。

　　也真是一件妙事。

　　殷离拽着宋褚故一阵风似的朝着桌上的糕点而去。殷离一手抓着千层糕，一手抓起桂花糕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敏敏瞧着正想给她倒水，一旁的宋褚故机敏的不行，早已经端了花茶到殷离面前。

　　敏敏瞧着也是一笑，柔声给她抚背，“慢点儿吃，都是你的。这是千层糕，桂花糕，还有蛋黄酥，都是你喜欢的......”

　　如同上次她们分别时那样，敏敏学着之前的殷离，如数家珍般的指着那些盘子里的糕点。那些殷离爱吃的，她都记下了。见着殷离来后，也拜托了孙婆婆做上一些。她可还未学到家，做不来精致的点心。只这桂花糕是她亲手做的。

　　只是没想到，有一日还能亲手做给她吃。

　　殷离塞着满口的桂花糕，俶尔瞧着手中黄澄澄的糕点愣在其中。

　　“怎么了蛛儿，不好吃吗？”敏敏见着她面色有变，紧张着也拿了一块桂花糕在手中，放进嘴里。

　　敏敏蹙了眉，桂花糕化在口中甜甜的，不过确实不太好吃，难怪蛛儿面色如此奇怪，“好像是甜了一点儿，我第一次做有些难吃。蛛儿，下一次敏姐姐再重新做好不好？”着手将桌上那盘桂花糕拿了过来，放在身后。

　　殷离快快饮了一口茶水，咽下了满嘴的糕点，急着叫道：“敏姐姐！别拿走！”

　　“阿离爱吃！”

　　敏敏任她将盘子抢走，护着宝贝似的环在胸前，开心的像个未经世事的孩童。

　　她无比的心疼蛛儿，自然无比的爱惜现在的殷离。经历过来了那样的生死之事，殷离她看得比谁都通透。

　　正是这番通透，委屈了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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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忌抢不过殷离，一盘子的桂花糕全落进了殷离的小肚子里。无忌无奈的摇头，这丫头这般能吃，却也不见长胖，同他的敏敏一个样子。

　　小璟一睡醒了午觉，哭个不休，奶娘将他自屋子里抱出来。殷离见着粉雕玉琢的小娃子，两眼都发了光，直直凑过去逗他玩儿。

　　小璟一被她抱在怀中，止不住的咿咿呀呀大哭起来，眼泪鼻涕全蹭在她水蓝色的衣裙上，留了一块一块的水渍。殷离第一次这般抱着小孩子，哪顶的住这番模样。

　　“敏姐姐~，敏姐姐！他怎么哭的这般厉害啊？”殷离满口喊着敏敏，满眼的无措。

　　儿子的这副样子，无忌见得多了。自殷离怀中抱过儿子，随意道：“一儿啊就是这个样子，一睡醒便要闹觉的，随他娘亲了。”

　　殷离这一瞬忽的喉头有些疼痛，懵懵然不知该说些什么。轻轻阖了双眸，小手攥紧了侧边的衣裙，故作笑言：“还是阿牛哥哥有法子。”

　　她随着韦一笑过来，实不是来做什么不齿的事，她不是那样的女子，一顾的纠缠不休。她是想念了他们俩，想来看看罢了。

　　他们夫妻二人，意料之中的幸福。那便好了。小脸浮出一丝轻笑，攥紧的小手慢慢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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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间细细稍稍的下了些许雪花片子，殷离兴奋的不行，直叫着要堆雪人。

　　这样小的雪花片子，得等到及时才能堆得了雪人呢。不过既然她想，答应下来也无不可。无忌挑眉冲她笑了笑，眉眼间笑意柔和,“好，到时候阿牛哥哥给你堆一个大的！”

　　殷离瞧着身旁的无忌，眉眼弯弯的笑意难挡。她虽看清了自己的心，明白了自己的心之所系，是那个短命狠心的张无忌，是小时候的那个他。与眼前这他，实在是无甚关系。可她还是开心，抬眸之间似有泪意。

　　殷离沉了沉心绪，一双大眼覆着莹莹水光往后瞧去。敏敏在檐下，抱着小璟一看雪。小孩子怪会动作的，小手挥个不住。她满心扑在孩子身上，笑得开怀动人......

　　殷离这小小的心田之间，涌出温泉般的暖意。这倆夫妻，也是真的登对，天造地设的一般。阿牛哥哥为人敦厚，有敏姐姐这样一个机敏聪慧的人陪着，才是真好。

　　眼角泛红的小姑娘，一把抓起了另一边站着那人的手腕子，对着无忌柔声道：“才不要你堆的雪人，不好看的！我要他堆！”

　　雪落的比先前快了些，洋洋洒洒的散下来。

　　宋褚故觉察到手腕之上的几分力道，猛的偏头看她，听到的便是这样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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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忌亲自给二人安排了房间，安顿好后方才回房。

　　睡前，无忌轻轻抚摸着敏敏的一头长发，感慨万千。

　　外头这样的冷，让他不由的去忆起往日那些难当的苦痛。“敏敏，我曾允诺，要她平安喜乐，忘掉从前的种种苦楚。”

　　敏敏深知他说的是谁。在自己还没有遇见无忌的时候，蛛儿就已经陪了他许久。

　　这一瞬，她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因着她心知肚明，蛛儿并不痴傻，这般样子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如今她是忘了从前的种种，也是因为我的过失......”灵蛇岛上，他除了对不起敏敏，还对不起蛛儿。她的满腔深情，小时候的张无忌还不起，长大之后的张无忌更是还不起。

　　现在的蛛儿拿他做最好的哥哥，过得开心自在，也总算有一丝安慰。

　　怀中的人儿声音压的极低，“灵蛇岛上，不是你的过失。蛛儿也是我的妹妹，得好好放在心头疼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