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杜布依

8、表白

　　或许是因为下过雨的原因，今夜的秦淮河畔明显没了昨夜的热闹，游人稀稀落落的，连乌衣巷也没有了拥挤的人潮，只是几个大型的表演台旁围满了人。
　　他们一行齐人就这样浩浩荡荡的行走在乌衣巷，安安和唐子绡的争吵就没有休止过，连好脾气秦华通都忍不住要抓狂了，苏苏却充耳不闻，自顾自的欣赏着路上的闹市。
　　果然，姜绍彭的堵截很有效率，刚进乌衣巷不久就发生了，这次他带了更多的家丁，夏侯楠对他视而不见，只是注视着苏苏，苏苏更是旁若无人的玩耍着，唐子绡把正要发狂的安安拉到身后，又是那种很无害的笑容盯着姜绍彭，“原来是府台老爷的侄子姜公子呀，失敬失敬，在下唐子绡，这厢有礼了。”
　　唐子绡，绕是姜绍彭再没心没肺，对这个名字也没办法置若罔闻，唐家虽然无权无势，可是这江南一带的私盐全是出自他家盐场，单是凭这个条件，也是多少权贵巴结的对象，唐子绡可是唐家老爷的独子，九代单传独苗苗，能巴结上唐子绡就等于和整个唐家扯上了关系，也等于是帮叔父找到了一条官运亨通的康庄大道。“原来是唐公子阿，幸会幸会，唐公子怎么有闲情雅致来逛乌衣巷？”
　　“闲情逸致？我可没有，我是听说我朋友昨夜在这里被人欺负了，还说要狠狠地教训一下他，所以呢……我特地来看看，来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居然连当朝宰相的侄子，扬州首富的儿子都敢动！”唐子绡笑容不减，只是嘴角的温度渐渐冷却。
　　姜绍彭脸色瞬间煞白，仗势欺人的人终于遇到不该惹的对象了，这是不是叫夜路走多了终遇鬼，多行不义必自毙。
　　安安得意而鄙视的看着彷徨无错的姜绍彭，却忽略了苏苏脸上闪过的一丝黯然，夏侯楠无奈的拍了拍唐子绡的肩膀，对这个把他的身份搬出来唬人的好友不知道还有什么好说的了，终于明白他的坏人是怎么当的了。
　　“你走吧！不要让我再见到你，最重要的是不要再对苏苏姑娘无礼了，我不想再听到半句损坏苏苏清誉的话了。”夏侯楠赶紧打发姜绍彭离去了，看到唐子绡和安安不怀好意的相视一笑，他知道准没有好事，可是他并不想闹出什么大事，特别是在苏苏的面前，这个清静淡雅的女子不适合任何污秽。包括暴力。
　　“唉！真是不过瘾，就这样让他走了，虽然他的逃跑和狗爬没什么两样，但是我心里的那口怨气却还没有消，夏侯楠你真是不够解气，还是唐子绡比你懂得报复！”安安一付摩拳擦掌的模样，对夏侯楠的宽恕颇有微辞。
　　苏苏突然拉过安安的手，在她手上写着什么字，安安有些诧异，却转过身说到，“各位公子，我小姐说她有点累了，想回去休息了，我们这就失陪了！”
　　“苏苏姑娘……”这里数夏侯楠最是失落，千辛万苦才把这个不恋红尘的美人约了出来，好不容易解决了昨夜的难题，没想到还是落下个不能尽兴而归。
　　苏苏又拉过安安的手写着什么，安安欲言又止，终是没有反驳她，“夏侯公子，小姐说她还是喜欢安静的生活，繁华只是一场意外，希望公子以后不要再来打扰她的安静生活，萍水相逢就不应该恋栈，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公子以后请多保重！”
　　这次夏侯楠完全是惊愕了，相交甚欢的两人，为什么刹那间像被什么东西隔开了，沟壑万千，忍不住走上前去按住她的肩，“苏苏，为什么？为什么？”
　　苏苏冷冷的看着他，眼神像极了第一次轻薄后的疏离，或者更远，夏侯楠心有余悸的放开手，受不了她的如此冷漠。
　　苏苏拉着安安没有停歇，消失在茫茫人海中，灯火阑珊，伊人却已远去。
　　“苏苏……”江边传来一阵呼叫，正要登船的苏苏和安安被这个声音阻挡了，回首望去，夏侯楠穷追不舍的立在那里。
　　“你还追来做什么？小姐不是已经给你说清楚了吗？你这个这么这样纠缠不清，你们只是萍水相逢，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家小姐！”安安不耐烦的把夏侯楠当苍蝇似的驱赶着，却不敢忘进他那双深情毕露的眸子。
　　“苏苏，我想知道原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知道，我不相信你感觉不出来！你的冰雪聪明怎么会感觉不出来我对你的别有用心，你是第一个想让我结束漂泊荒诞生活的人，可是……为什么你不能给一个机会？我不介意你会不会说话，只要我们的心是连在一起的，什么都不能构成阻碍阿！”第一次，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女子告白，也是他第一次苦苦哀求一个女子，哀怨的语气连安安都听得心酸。
　　苏苏转过身子，静静地望着他，良久，嘴唇微启，缓缓地用口形画出自己要表达的意思，当头棒喝，五雷轰顶，夏侯楠颓然的退后几步，是多么让人伤心，这是多么让人伤心的一个答案，“我不爱你！”多么简单明了的理由。
　　安安望着苏苏，她是最明白她的人，她待人不温不火，却从来不说出伤人的话，就连小路哥的追求她都是避而不见，婉拒他的好意，可是，现在她却这样狠心的伤害眼前这个痴情的男子，唯一的解释就是她的唇语和她内心的想法刚好相反，她是真的对这个男子动情了，却不愿重蹈父母的覆辙，只能快刀斩乱麻。
　　唐子绡等人的呼喊不绝于耳，可是他却没有精力去应付了，那四个字伤他太深，第一次真正的动情，却第一次被人把真心践踏在脚底下，是以前造的孽太多，所以上天才要这样的惩罚他，让他得不到真正的爱情，是呀，说出去谁相信，风流大少会收心，会为一个女子收山，可是他真的愿意，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