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终结》太一三三

127、 逃犯追缉（19）

　　19、开局

　　姚力士坐在人群当中，慢条斯理地用自用的茶盏品着茶，坐在他对面的那个人则是对着棋盘深深皱眉。

　　旁边的人群大气都不敢喘，在他们脑内每个人都是在反复推演姚力士这一步棋该怎么对付。

　　“我认输。”坐在姚力士对面的挑战者颓然地叹了口气。

　　他将自己的“帅”推倒，起身离开座位。

　　姚力士微微一笑，收拾起棋子，“还有谁来挑战？”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均没出声。

　　他们已经有一半的人都挑战过姚力士了，通通被杀到片甲不留。

　　别看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敢于站在这里挑战姚力士的，对象棋的钻研没十年也有七、八年，均是在一般人当中下棋无敌的存在。

　　姚力士是紫色公园里的大明星，每次出现总会有一群人簇拥围上来，纷纷向姚力士讨教象棋，没大半天都离不开棋桌。

　　这次不知是被姚力士杀得太过凄惨，或是受台风天气影响众人的精神还未缓过来，齐齐推搪着肚饿需补充体力逐渐离去。

　　“还有挑战的没？”姚力士环视了一周，笑问，“没人了？”

　　姚力士又问了一次，似乎有些失望。

　　“我-我我来。”

　　艾凡从人群外挤进来。

　　“我我来挑-挑挑战你。”艾凡站在他面前说道。

　　那背影逆着光，午后的阳光尤其耀眼，光线透过红花羊蹄甲投射下来，如同为艾凡镀上了一层金紫色的浩然光芒。

　　***

　　渚澜洲，渚澜湾。

　　天还在蒙蒙亮，港口弥漫着湿冷阴寒的水汽。

　　杨言走在码头上，身旁还有两个便装侦查员，边走边用警觉的视线搜寻着四周。

　　杨言一行人看似是带人前来采购的老板，走得不快不慢，却把码头上的每一条船观察得一清二楚。

　　渚澜湾是个避风港湾，停泊了三千多条船。

　　林家耀的位置就在这港口中，在这三千多条船中的其中一条。

　　“目标范围划定下来没有？”杨言问。

　　一侦查员拿出手机，放大了一张地图给杨言看，“基本锁定就在这儿，大致有1100多条船，需要一一排查。”

　　“赵玲珑、连同她公司名下的船，现在找出了多少？”杨言又问。

　　侦查员回答道：“目前找出了3条，都停泊在码头东，暂时看不出有任何异动。”

　　渚澜洲的船只出海航行都肯定会进行拜祭活动，只要看到香烛、贡品、对联这些东西，则肯定是要出公海。

　　杨言：“嗯，都给我盯紧点！不要让人跑了！”

　　***

　　姚力士微微眯起眼，阳光刺得他看不清那个敢于挑战他的人。

　　听声音，提出挑战的是个年轻人，结结巴巴的语调仿佛十分拘束。

　　还未走远的人群看清了艾凡的模样，更没有留下来继续的意思，纷纷散去。

　　艾凡坐在姚力士对面，瞧了一眼上一盘残局，是连将杀，方才的人仅能应将（攻击、逃走或抵挡）至第五步，就已不敌主动认输。

　　连将杀，即是连续使出有效杀招追击对手主帅，五至七步的连将杀已是很难得。

　　象棋棋盘是公园的活动设施，用墨线刻在被做成树桩外形的桌子上。

　　鸟笼被姚力士挂在红花羊蹄甲的枝叶上，用一块蓝布盖着，让鸟儿在树下歇息。

　　棋子是公园租借的，姚力士就带了保温杯、泡茶杯和一个茶盏过来。

　　下棋渴了的时候便用热水冲泡茶叶，将茶水倒入茶盏，惬意享受。

　　只是那个茶盏可谓貌不惊人，乌黑麻漆的，还沾有乱七八糟的黄色斑点，像是由某个手艺不精的学徒烧制，还将黄色釉溅得四处都是。

　　姚力士打量了艾凡一眼，又瞧了远处路边停泊着的黑色越野车，狐狸样的双眼仿佛波澜不惊。

　　他施施然铺着棋盘，就像凌驾在这棋盘上的神，翻手是云，覆手便可以是雨。

　　仿佛聊家常一般，姚力士漫不经心地开口了。

　　“赛特小组的人怎么这样有闲情，找我这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来切磋棋艺？在这个时候，你们不是应该抓紧时间追捕逃犯？”

　　一句话，直接道出了艾凡的身份。

　　***

　　在得知赵玲珑虚报了线索，以及她和姚力士的关系，杨言已经让人监看着她，并着手请她去警察局协助进一步调查。

　　从娱乐圈转为实业，赵玲珑的产业涉及海洋渔业和餐饮，自有登记的渔船有十多条。她自己个人名下也有着两艘游艇，用于租赁的船只数量更不在话下。

　　渚澜湾是个混合港口，码头综合性多用途的，商船、货船、集装箱船、渔船、游艇……什么都有。

　　换句话，随时都有船能够出海。

　　为免打草惊蛇，他们搜寻林家耀所在的目标船只，也只能是隐秘地进行。

　　随着天色大亮，已有多条船只准备出航。

　　暴雨刚过，大量鱼类浮出水面透气，体型大的鱼类多数喜欢在大白天进行觅食，正是绝佳的捕鱼时间。

　　尽管台风还未彻底过去，出航并不安全，但有渔民愿意冒这样的风险。

　　杨言见状眉头紧皱，快步走向那条拉起绳索准备启航的海船。

　　“马上加紧封锁出海口！严查每一条出港的船只，一定要堵住运毒船只的通道！”

　　这个时候绝不能让船只出海！

　　侦查员点头，转身去通知。

　　另一名侦查员收到了一个消息。

　　他说： “头！赵玲珑不见了！”

　　***

　　艾凡听见姚力士揭示出他的身份，身形一滞，下意识紧绷起身体。

　　他手机是在连线通话状态，跟姚力士的对话，泰勒也能实时听到。

　　泰勒在越野车里听见了姚力士的话，立刻就把手按在枪柄上，视线顿时变得警惕。

　　艾凡偷偷弹了一下手腕上的橡皮筋，让自己放松。

　　对弈，向来是智慧上的较量。

　　一场棋下来，精神散涣，浑身脱力的人，比比皆是。

　　这是没有硝烟的斗争，从精神到肉.体全方位的比拼。

　　艾凡眨眨眼，道：“姚姚老明智，听-听听闻姚老的智慧在HSS是排名前列的，我我前来其实是想请教一件事。”

　　姚力士笑了一笑，不置可否。

　　“我也听说过赛特小组的新人，笔试成绩甚高，智商斐然，相信你也不差。”

　　铺好了棋子，他抬手示意艾凡执红。

　　无论是否相信艾凡的借口，但这意思，便是接受了他关于“请教”这一说法。

　　象棋以红方先行，黑棋让一步棋给红方，令红方有先发优势。自持能力高的人，也会主动自选执黑。

　　以古时象棋的习惯，红方是后下的，执红棋的是长辈和地位能力更出众的人，黑棋却是由晚辈使用。

　　艾凡没有客气敬让，奉上的机会不用白不用。

　　他放出一兵，姚力士也对应位置落下一卒（黑方的兵名为卒）。

　　艾凡以仙人指路开局，姚力士也同样使用了仙人指路开局。

　　仙人指路一般用来试探对手棋路，通过对手的反应来预测可能用到的定式，进而判断对手是什么类型的棋手，而作出针对性布局策略。

　　现在艾凡出什么，姚力士也跟随使用同样招式应对回去，丝毫没给半点试探机会。

　　姚力士捧着茶盏，叹了一口茶，微微一笑。

　　“下棋取胜，唯一字——‘稳’。”

　　茶盏被他轻轻放置在棋桌，跟木质的桌子配搭，看起来十分和谐。

　　添了茶水的茶盏仿佛被脱胎换骨，盏里华彩潋滟，原是十分难看的瑕疵斑点，现在却像宇宙中的闪烁星光，斑斓璀璨。

　　泰勒坐在越野车里望了他们一会儿，忽然收到了卜波曼的通讯要求。

　　“听着\我不知道那是真的还是假的\你们不是要我去查姚力士的鸟笼吗?那资料我一直查不到\然后我就把照片发到养鸟论坛里打算碰一碰运气\你猜怎么样？”

　　小胖子很激动，用一副惊叹和难以置信的语气，对泰勒转述养鸟论坛一些土豪大佬的回帖：

　　——“现在这种款式和木料的鸟笼已经找不到了，一看就知道是上等紫檀木，包浆古润，肯定是有年份的古董货。”

　　——“这个鸟笼很不错啊，我家其中鸟笼一个跟它形状差不多，清晚代的，也就一百来万。”

　　——“你们这些不识货的土老帽！瞧一瞧里面的鸟食罐，瞧一瞧那颜色，真正有价值的是这个！那是唐三彩！”

　　——“唐三彩鸟食罐？你说真的？是不是早些年在吉利富开拍的那一场？”

　　——“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难怪我看着好像有些眼熟。那一场出了好几件，当时我就想拍一个下来，最后一个都抢不过别人。”

　　——“让我印象深刻的不是我没抢到，是那一场拍出了一个天价茶盏。一亿多，买家还是现金全付。啧！”

　　泰勒听了一些觉得奇怪，“唐三彩国家不是不让出售吗？”

　　卜波曼答道：“二级和二级以上的文物不允许交易和买卖\但南府市有特殊规定\三级和没达到三级的只要证明来源合法合规就可以拍。”

　　“不是\我还未说完。”卜波曼急匆匆道。

　　卜波曼：“我问论坛的土豪大佬要了拍卖行会员账号\终于查到了那个鸟笼！”

　　“那鸟笼上面不是刻着花纹吗？我放大来看了\还用了照片画质还原技术\顺便一说那是我自己设计的。那些不是花纹\实际上它们是用金丝所刻的篆体诗文\它是金丝诗文鸟笼！”

　　“我把诗文内容去进行对照\终于找出来了\这个鸟笼也是拍卖品\当时拍卖出122万的价格！十年前的价格是122万\现在就不知道翻了多少番。”

　　“还有那不到巴掌大的鸟食罐价值\也是特别平平无奇\大概就是两套国都东西城三房一厅的房子价格。”

　　小胖子的语气充满了羡慕妒忌恨，“价值一亿的天价茶盏我也顺便查了一查\名字叫做曜变油滴天目盏。特别之处就在于倒了水之后\茶盏好像是会变成另一种颜色\烧制方式已经失传了。这种茶盏世界上剩下没多少个\真的特别特别特别稀有！”

　　卜波曼挂掉电话后，泰勒将小胖子调查到的内容都告诉了艾凡。

　　艾凡视线落在姚力士的手边，那茶盏添了水，现在已不同原样，亮眼非常，几乎光彩夺目。

　　姚力士那些非法获得的巨额钱财去了哪儿，很清晰明了了。

　　那些看起来枯燥乏味、朴素俭省的生活，也只是他用来伪装的表面功夫，没有谁是真正无欲无求。

　　听完泰勒告知的消息，一改先前不温不火的试探，艾凡直接采取了刚猛的进攻——

　　急进中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