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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序章 入塔 ...

  •   听说杻阳山近年来了大蛇妖,法力非凡,霸道无比,竟然将原山主赤焰君打回原形,自圈山头,大兴土木,差遣群妖,修筑宫殿,欲自立为王。

      此事一传十,十传百,竟传到隔壁山头黑鹰大王的耳朵里,大王气不过好兄弟被如此欺辱,竟化身巨鸟,听不进一众小妖的阻拦,要找这大蛇算账!

      这刚到杻阳山,黑鹰眼见天边一朵金云自九天而下,转转眼珠,心中另有了计较。

      “神君神君,能否听小妖一句?这杻阳山新来了个大妖,残暴专横,杀妖取丹,到处兴风作浪,实在是一大患啊!”

      自前战神领兵直捣妖宫,妖皇陨落,这妖界便向天界低了头颅,事事需向神仙请教。

      金云上的神君,瞧着只有凡人二十左右的年纪,身披金甲,背负长戟,话未听完,已然是满脸不悦。

      “你们这些小妖,活着净生些麻烦事,罢了,看在顺路的份上,情况若属实,便顺手送他个魂飞魄散吧。小鸟,你带路。”

      小鸟黑鹰擦擦冷汗,化形为粗壮男子,殷勤引路。

      到了杻阳山上头,确实和以往大不一样。他好兄弟赤焰当家时,山中精怪皆随性而为,无拘无束,如今大部分都集中在山头为大妖修筑宫殿,看上去个个灰头土脸,好不凄惨。

      反观那蛇妖,一身白衣,纤尘不染,还戏耍着怀里的宠物,跟个祸国妖孽似的,笑吟吟地看着他的兄弟们受苦!

      真是毫无妖性!可恶!可恶!他定要请神君把大蛇劈得魂飞魄散,永不入轮回!

      只见那金甲神君踏云而下。

      “师父,徒弟可算找着您了!”

      黑鹰:??????

      “哟,小薛焕儿?如何寻到我这里?”段明丘抚摸着手中的妖宠,面对着让万妖为之颤抖的英武神君显得过于随性。

      薛焕儿乃是镇魔神君下凡渡劫的凡名,天地之间有胆量如此称呼他的恐怕不过三位。

      若是平时,管他天帝老子,薛焕儿非把叫他凡名的人杀出六界,不过……一想到此次为何而来,他的表情便愈加恭敬,态度便愈加谦和。

      “距上次相见,已有千年,师父修为愈发深不可测,徒弟见了十分惭愧。”

      就算段明丘也吃了不小惊:“区区千年,脾气倒是小了不少,好事。所以,无事不登三宝殿……焕儿你这次有何相求?”

      “不知师父是否记得千年前帮徒弟镇压了叛乱的前战神隋世越?”

      “千年前他叛乱的证据确凿,在他堕落为大魔前,天界佛界皆出兵围剿,我见你们实在辛苦,顺手帮了一把。我记得他是被镇压进了佛家至宝七苦塔……莫不是逃脱出来了?”

      “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师父和我回天庭再议。”

      “等等!”黑鹰顶着被神君杀得魂飞魄散的压力,出声阻拦,“还请神君记得方才允诺小妖的,还杻阳众妖一个公道!还赤焰君一个公道!纵然段明丘是神君您的长辈,也不能坏了天界和妖界定下的协议啊!天神不得无故杀妖戮妖虐妖!”

      “这小鸟,说话真是无礼。好端端地降了这么大罪名给我。我见此地风景秀丽,稍作停歇,遇见一赤狐,颇为有趣,他承诺好好招待,我便留下来做客,”段明丘无奈道,将怀中妖宠放置于地,“还是让山主为你解释吧。”

      那妖宠竟然是一只赤红狐狸,离了段明丘的怀抱,便从乖巧小狐变身五尺巨狐,一条油光水亮的大尾巴上带了一缕白毛,的确是杻阳山主赤焰君。

      赤狐懒洋洋地摇着毛茸茸的大尾巴,不安分地用它去勾段明丘的腰身,或许旁人不知赤狐习性,黑鹰看得目瞪口呆,这分明是求偶的姿态!那火把一般的蓬松尾巴扫来扫去,只差把心上人拐回巢穴,行尽快活之事。

      “不好意思,黑鹰老弟,这都是误会。明丘是我的客人,杻阳的精怪们也是在我的示意下招待他,不知是哪个乱传谣言,我知道非得撕了……”赤狐顿了顿,温柔地看向白衣男子,“撕……撕心裂肺地请他辟谣。”

      见他这副春情荡漾的样子,黑鹰便将事情的原委猜测出个七八分。

      想必是山霸王看上了来此地游历的美人,估摸着他的性格,想必也尝试过武力霸占,只可惜这美人修为深厚,赤焰君只能化形小狐,徐徐图之了。

      这到底是哪个天才传的谣言?黑影哭笑不得。

      谁能想到赤焰君被大妖打回原形的真相,竟然是为追求大妖甘愿化身怀中妖宠?

      谁能想到杻山妖不聊生化身苦力的背后,竟然是为山主终身大事考虑修造爱巢?

      “宫殿?”赤狐得意地反驳,“这可不是宫殿,怎么能送他那么庸俗的东西?他们是在为明丘修浴池。”

      黑鹰:???????

      “赤焰君真是一只很有想法的妖,他听我说想要以真身的形态沐浴,便承诺将山头挖成一个浴池,供我使用,”段明丘抚摸赤狐的皮毛,“不过现在看来是无福享受了,我要和薛焕儿回天界。”

      “所以你的真身到底有多大……”黑鹰无力道。

      一旁等待的薛焕儿终于用尽了所有耐心:“没有问题了就快滚,师父,我们必须立刻启程。”

      “嗯。近几年多有打扰,这是一粒金丹,聊表谢意。后会有期,赤焰君。”段明丘道完谢,便腾云离去了。

      赤狐泪眼汪汪望着心上人的身影消失不见,最后哭倒在黑鹰怀里。

      “鹰鹰,我失恋了……呜呜呜呜……”

      “你这只昏庸无能的骚狐狸!”

      黑鹰忍无可忍一翅膀把它拍飞。

      超然于飘渺烟云之上的凌霄宝殿上多了一座巨型宝塔。此塔通身无缝,浑然天成,遍体佛光,不论是人是神,是鬼是妖,见此塔皆心生肃穆。

      塔下,神与佛正为前战神争吵不休。

      大佛神态不怒而威,头戴宝冠,身披袈裟,手持法杖,声如洪钟,响彻宝殿。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若是天庭当初能把案情的真相调查得水落石出,再进行捉拿,也不至于到今天的田地。如今责问七苦塔的主人,无异于向伤人之刀问罪,刀本无罪,铸成大错的乃是持刀的人。”

      道袍老者扶着雪白长须,不紧不慢地反驳:“此言差矣,千年前天界和佛界共同参与调查前战神的叛乱,出兵围剿也是两方共同协商决定的。如今战神沉冤得雪,真相大白,当务之急是尽快破塔救人,而不是推卸责任。”

      “七苦塔是我界圣佛本命法宝,万万不能毁!可笑!我界将本命法宝借出,想的是天下苍生,念的是六界八荒,如今你们却不顾圣佛寿元想要毁塔?怎么不见你天庭出一人,入塔解救战神呢?!”

      “启禀天帝,镇魔神君和散仙段明丘已到大殿外。”

      坐于大殿之上,沉默不语的天帝终于露出一个笑容。

      “入塔?”段明丘惊讶。

      “没错,明丘仙君,千年之前你协助镇魔神君镇压战神,根据神史官的记载,这关键的最后一击出自你之手,所以现在你是最适合入塔的人选。”

      “那误判战神罪名的神仙呢?”段明丘问道。

      “他们的修为不如你,无法入塔,现已经贬下凡间。”

      “七苦塔……入塔者不论神魔妖鬼,皆会化为肉体凡胎,经历生老病死、怨憎恨、爱别离、求不得七大苦,永无止境,我当年还是一条小蛇的时候,就在佛前听过它的大名。”

      “仙君不必紧张,你入塔并非历劫,而是化劫,塔中佛灵会尽一切力量协助仙君,只希望仙君千万不可破坏塔的本身。此塔是我界圣佛的本命法宝,万万不能毁坏。若不是当年前战神修为太过逆天,也不至于借出它啊……”

      “圣僧不必担心,明丘自有分寸。只是……若能成功救出战神,小仙想向天帝陛下讨一样东西。”

      “哦?说来听听。”天帝的声音平静无波。

      “明丘的本命法宝明月珠在万年历劫前不慎丢失,之后遍寻六界天帝皆不得,我和战神出塔之后,还请天帝能借天灵宝镜一用,使明珠归位。”

      “可。”

      “不可!陛下,千年之前追拿逃往魔界的前战神,实乃我的主责,明丘仙君仅仅是为了帮我,何不让小神入塔!”大殿之上,群神静默,唯有薛焕儿朗声请命。他冲动好胜,却又有一片赤子之心。

      天帝神色不变:“镇魔神君自前战神进七苦塔,便一直暂管天兵,驻守神魔井,事关天界根基,你不可入塔。”

      “塔内时光流转不同,父皇我——”

      “静默!”天帝一道噤声令让薛焕儿不能开口,转向段明丘,“明丘仙君的请求我记下了,我以天帝的名声作担保,战神出塔之时,便是明珠归主之日。你现在,便动身吧。”

      “多谢天帝,明丘即刻入塔化劫。”

      白衣的散仙在天庭众神和佛界众佛的注视下慢慢飞近塔身,若一只雪白的羽鹤固执地投身量身打造的金色牢笼。

      被称为战神继任者的镇魔神君从天而降拦住他:“师父,此事非同小可,不论是七苦塔还是前战神都是凶险万分啊!还请师父三思!”

      段丘明微微一笑:“傻小子,这没有我选择的余地。神佛对垒,我只能为自己谋求一点小利。”

      薛焕儿的神情一变再变,最后只能咬咬牙,偷偷塞给他一片龙鳞。

      “这是父皇赐福过的黑龙逆鳞,可在世上任何地方使用,如遇危险,炸了这害神的玩意儿!前战神若害你,炸了也无妨!反正我已是天地之间新的战神!”

      “不枉师父照顾了你这几千年,那我便收下了。不过……你离前战神的距离还是有凡间到天界那么远吧,隋世越斩杀过的魔龙怕是比你真身上的鳞片都多。年轻人,谦逊一点没有错的。”

      “师父!”

      听着镇魔神君愤怒的呐喊入塔,段明丘觉得这还算个不错的开始。
      “你便是七苦塔的塔灵?”

      段明丘进塔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在塔中的真实空间与塔灵沟通,共谋此次的计划。

      虽说七苦塔内能模拟出千百万个小世界的景象,但正如佛家所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其真实空间只是一片无边界的平原,此时段明丘置身于这绿色的海洋之间,惬意悠然。

      他面前站着一个半腰高的小孩子,白白胖胖,双颊通红,眼睛葡萄大,头上梳一乌黑小髻,身着红色肚兜,如同凡间过年处处张贴的年画娃娃,煞是喜人。

      “你就是明丘仙君?我正是七苦塔塔灵,圣佛已经告诉了我战神的事情。这层塔乃是生苦之所在,在此层内,战神隋世越尘封记忆和修为,化身人间隋国最不受宠的皇子隋昭,身处至尊皇家却处处受人轻视嘲讽,后杀父弑君,万人唾弃,自身为人所叛,被斩下头颅,悬挂于城门之上,死不瞑目。”塔灵不带感情地讲述这一世隋世越的悲惨。

      “仙君要做的,就是逆塔而为,使之为人所爱、为人所敬,达成他此生的愿望,解救他超脱出生的苦海。”

      “我明白了,只是……”段明丘俯下身去仔细端详这个冷冰冰的年画娃娃,越看越眼熟,“你该不会是……圣佛的幼年时期吧?虽然难以想象这红肚兜是那位的审美。”

      塔灵并不看他,只一味念词:“初期塔的意志难以沟通,仙君只能以凡人的身份接近战神,待我与塔的意志交流之后,仙君便可使用两成神力。”

      段明丘得寸进尺,摸摸他圆鼓鼓的脸蛋又捏捏他莲藕似的胳膊腿,感叹着绝佳的手感。

      他还记得万年前他是一条小蛇,缠在油灯上听经,圣佛普渡众生,慈悲为怀,也未怪罪它,于是小蛇段明丘便对着那张没有情绪的冷面听了千年的经书,倒是收获了不少佛缘。

      “还请仙君入境!”娃娃忍受着他的骚扰,咬牙切齿。

      段明丘在真正惹怒塔灵前火速收手,见面前已经显形一道光门,门外应该便是生苦的世界,一眨眼就消失在光门之中。

      “快快入境——唔!”塔灵突然顿住,疑惑地自问,“我好像忘记告诉他如何前往下一层塔的方法……不过也会出现,问题应该不大吧。”

      事实证明,这个乌龙事件将会给段明丘的七苦塔之行一个惨痛的教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序章 入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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