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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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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村站起来,稍稍歪着头,冷笑着用大拇指抿掉唇角血迹,整个人看上去非常邪性了。
想他周村在末世行走十多年,还没遭遇过这般窝囊之事,既然原身死了,那就是死了。周家老奶敢这般打他,难不成以为他周村在末世是吃观音土的?吃出一幅菩萨心肠?!
可笑!
原身在周家老奶面前软弱可欺惯了,眼见着他这模样,周家老奶心里发憷归发憷,还是没完色厉内荏训人:“怎么,还长本事了!还不听里小子的,赶紧去干活!”
手上断棍挥了挥,但人偏是一动不动。
周里看了周家老奶一眼,面上露出几分嫌弃,他一个读书人,今年学堂里的先生都帮着取了字了,偏就她做一个里小子,又一个里小子,说了也不听,不可理喻。
周村还是冷笑,眼睛一错不错盯人,顺手就扯衣领擦拭满脖子的血迹。
周家老奶看看众人,再看看村长,可惜村长压根不带搭理她的,她只能提着断棍自己上:“我还不敢打你了?竟然敢瞪我。小兔崽子,忘了你是谁了,还敢瞪我,我偏打你,我倒是要看看,你敢不孝,还手!”
断棍直接就冲着他脑袋砸下去,众人倒抽一口凉气,这周家是真要杀人!
“周张氏!”
“周张氏!”
“老奶!”
“小心!“
四声同时脱口而出。一声怒喝周张氏,是不敢相信周家老奶当真敢当着自己的面打死周村的村长,另一声却是一扬手就将头顶断棍握住,叫周家老奶纹丝动不得的周村!那句老奶是周家小子,小心就不知是哪个村民喊的了。
冲上去半步的村长见周村没事,一颗高悬的心好歹是落下来,要是村里发生长辈打死小的,坑底村还要不要脸皮了。
村长怒道:“周张氏,杀人犯法!你要当着我的面行凶,那我这村长只能将你们周家全部赶出坑底村,免得全村被你带累。”
周家老奶也没想到自己就是想打周村,怎么稀里糊涂地就冲着脑袋去了,心里慌,脸上也白,见周村握住了,自己先松了口气。但一回神就听到村长要赶周家出村,而自己被周村制住断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一下子就火起,瞪着周村:“小兔崽子,你敢还手?”
“周张氏。”这回是周村在说话。
周张氏,周村在说什么?不止是被喊的周家老奶懵了,村人也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周村,越发觉得他邪性了。
“他不是真的疯了吧。”有人小声说。
被问的人,也不知道啊。
周村继续说:“今日,我请在场所有人做个见证,我周村要与周家断亲!”
断亲?!
村人一下子就私语都顾不得,悉悉索索直接说开了。不过这不影响周村这边,他直接望向村长说:“请村长做个见证。”
“不行。”周县和周家老奶最先出声反对。
要知道家里、地里的活可大半以上都是周村在干,要是断亲了,那还不要分派到他们几个小的头上。真到那时候,就算周家老奶偏疼他,他也不可能真的一点都不动。周县享受惯了,当然不愿意。
至于周家老奶,更是不可能愿意。
周里站出来说:“四弟,家中长辈尚在,怎能断亲。”
村长虽然很同情周村,但断亲在他们这些古人眼里还是觉得过了,再看周家几个眼中全是算计,周家老奶一听断亲就开始唾沫横飞痛骂周村,无奈断棍被周村抓着,她又不肯认输放手,只能僵持着,这也不妨碍她骂个痛快的。
周村倒是不在乎别人骂他,不过吐沫太脏,他本能皱眉,猛地手上一个后扯,然后松手,周家老奶直接后倒,当场摔了个屁股蹲。
“哎呦喂,我的屁股!”
周县和他媳妇梁春花赶紧过去扶人,很是殷勤,紧跟着周镇和他媳妇王慧灵也忙上前扶人,偏就周里觉得扶着屁股的周家老奶难看,站着没动弹。
“现在才出现,刚干嘛去了。没用的婆娘,滚开!”
周家老奶一把打开王慧灵的手,横了凑在跟前的周镇一眼,顺便给了刚才也一直没出声的梁春花一个眼风,到底是看在周县的份上,没发作她,伸手让周县和梁春花把自己扶起来。
周村看着他们热闹,冷眼旁观。
周县不满说:“周村,这可是咱们老奶,你竟然敢大逆不道摔着老奶,你信不信……信不信我去告你不孝?”
周里适时跟上刚才要说的话:“周村,断亲可是大不孝。”
这周里,周村也是烦得很,年岁比周村都大,偏偏在家中连个碗都不曾拿过,脸大若盆。原身忍着让着,周村可没这等好脾性。
他望向周里嘲讽说:“周里是吧。”谈话瞬间变冷,斥责道,“周里你八岁开始读书,今年二十,整整十二年,每年光束脩就要花去十两银子,还有年节送礼、笔墨纸砚、衣食住,甚至同窗往来,你算得清你一年花掉多少银子吗?”
周里脸都白了:“你什么意思!”
家中本来就不想再让他读书,周村这般一算,他去看,果然周家人脸色都不好看。更有甚者,有村民掰着手指在那算,还十分大声:“我的乖乖,这十二年下来,是多少银子啊!周家这般有钱啊。说不定比镇上的一般人家都有钱了。”
“可不是。”
周村很满意众人反应,对着周里说:“我两岁便包了家中所有伙计,里里外外,干不好一口饼子都吃不上,三天两头挨饿。三岁跟着下地,锄头有三个我这么高,我扛着锄头,趴在地上,一下锄不了就两下,手骨断了多少回,我都不记得了。等我七八岁了,周家三十七亩地,有三十亩是我一个人种的……”
他特意看了下周家其他人,然后实现落在周镇身上:“周镇,我可有说假话?!”
周镇嘟囔着:“我也种了。”
村人怎会不知周村的情况,平日里也没少帮一把,或给塞口出的,否则就周家这样子,周村也早饿死或是累死了。
周村重新望向周里说:“周里,你同窗知道你束脩、笔墨纸砚,还有同窗来往所有的银钱是家中才几岁的弟弟用血换来的吗?还有你们……”
周家所有人都被他冰冷视线洗礼,“你们所有人,能吃的肚皮滚圆,嘴里吃的嚼的米粮菜叶子全都是我的血,你们吃在嘴里,不觉得腥得慌吗?”
“好在老天有眼,吃人血长大的读书人,怎么可能考中个屁?别说十二年,就是百年,只要老天不瞎,你周家绝不可能出一个读书人!”
周村说的时候,许是原身记忆影响,越说他越气愤,声量直接高得振聋发聩!
其他人都觉得没脸,也被周村吓着了,没敢再开口对上这像是疯了的周村,偏周家老奶见不得村人帮着周村这个畜生,反倒是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要知道平日里村人都知道自己对周村不好,可也怎么样不是,如今又来充什么大头。平日还是因着在镇上做工的大儿和二儿,话里话外巴结着。
周家老奶一想一下子就气焰再起说:“你是我孙子,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否则,我就去告你不孝,直接拉你去坐牢!我告诉你,你克死你爹,你娘个不要脸的还跑了,你本来就该替他们孝敬我……”
周村再次冷笑,问说:“周张氏,我问你,我出生时是几斤几两重?”
周张氏捂住屁股哼哼,听他这般问:“你个丧门星,你一出生我就该掐死你……”
“行吧。”
周村懒得听,直接打断说,“一般小孩儿出生大概六斤左右。不过周家百般苛待我娘,她怀着我下地干活,家中屋里屋外地干活,吃的一日就两个手掌大的干饼子,连生我都没休息,直接生在田地里的,想来我也重不到哪里去。但我也不与你们计较这些,姑且算我出生时是五斤重。”
众人都不知周村说这个干什么。
却见他忽然迈步,直接到院子角落里拿出一把砍刀来,回来咣啷一下丢周家老奶面前:“周张氏,我周村也就出生时那五斤重是你周家的,前面两年是我娘生养的我,后面十五年是我自己养的自己。今日我与你周家断亲,你就将那五斤重从我身上砍了去,日后我与周家,再没半个铜板子的关系!”
村人倒抽着凉气,看着周村,都觉得他是个狠人。也是周家将好好的人逼得太狠了,才成了这样。
“你想的美,你生是周家的人,死是周家的鬼。”周家老奶压根不答应。
周村可不是来要求周家老奶答应的,他转而对村长说:“我两岁在家中忙活,这些算不清楚,三岁开始在地里忙活,三十亩地是我种的,麻烦村长和各位帮着算算,三十亩地一年大概产出多少,租地一年要多少银钱,我也算算我十四年一共该有多少银钱。”
他斜眼瞧着周家老奶,“我将五斤骨肉还了,周家也该将该我的银钱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