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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枯木 ...

  •   “父亲,你停下来好不好,你信沐沐,沐沐不会伤害爹爹。”白沐从井玥怀中跳下,挤开站在白倾结界面前的天帝,自己站到了白倾面前,泪眼汪汪,“父亲,你不能这样带走爹爹,爹爹平时不说,但是他可怕痛了,你这样会让他很痛,他不会开心的。”

      “父亲你先停下来好不好?沐沐求你了,爹爹也定然不想看见你这样。”

      还差一点,白倾就完全完成金丹自爆的术法,可是他听到白沐的话后心中又开始不忍,到时候天界的所有都化作粉末尘埃,渝念自然也会,他会不会恨自己毁他尸身?还有白沐,渝念要是知道自己害死白沐,在三生河边他们“一家团聚”,渝念定然会责怪自己,甚至还会不理自己。

      白倾有些动摇,但下一刻就被内心深处的另外一个声音否决,他一遍又一遍在白倾耳边叫嚣,“渝念已经死了,再也救不回来,他们都该死,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刹那间白倾周身金光更甚,白沐大哭着,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爹爹和父亲一起消失在自己面前,便发了狠用自己圆滚滚,毛绒绒的身体一下又一下的撞着白倾坚不可摧的结界,没两下就撞的有些头昏眼花,再后来竟然是撞出血来,染红了他雪白的毛发。

      “父亲,你和爹爹都不要沐沐了吗?”白沐没有在地上打滚撒泼,而是拼命的喊着,可是白倾不为所动,一定要拉着整个天界覆灭,井玥别无他法,从广袖中突的拿出一段乌黑的枯木,其间灵力波动,翻涌不息,那种熟悉的感觉让白倾也忍不住抬眼看去。

      “渝念。”白倾眼眶发红,井玥手中枯木中散发出来的正是渝念的灵力。

      “白倾上仙且快停手,难道你想毁了渝念最后一丝活路吗?”井玥声音微微颤抖,白倾看着井玥手中的那段枯木,感受着渝念的灵力波动,渐渐清醒,周身刺眼的光芒也渐渐消失,“给我。”白倾红着眼睛,紧紧抱着渝念。

      结界破,井玥不忍,立刻将枯木送到白倾手中,站在一旁的天帝久久说不出话来,但至始至终都不愿承认,是他错了,他小看了白倾对渝念的感情,也似乎从未问过白倾本意。

      原来渝念的本体是一株山茶树,井玥带来的枯木是渝念最后的本体,他去了一趟钟离山,找了很多活了上万年的山精野怪,终于在一个白发苍苍的树妖长老那里拿到渝念最后的本体。

      只要有这段枯木在,渝念就能受它滋养,然后苏醒,只是这需要漫长的时间,久到井玥都觉得愧疚,要不是他带渝念上界,这一切也就都不会发生。

      白倾眉间心魔印记血红,渝念追了他上万年,他为何不能等渝念,无论多久,只要渝念能够活过来,他都等得起。

      “白沐,我们回家。”白倾轻声道,白沐不语只是哽咽,一跃到白倾肩头,白倾抱起毫无生气的渝念,带着白沐和那段枯木,毅然离开,他要带渝念回家了。

      “渝念,我们回家。”白倾感到有什么东西从眼中涌出,顺着滑落下来,温热湿润,他想这大抵这就是凡人的泪水,但他已经分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感受,失而复得的喜悦?好像也不尽然是这样,他只是太心疼渝念。

      少年心疼着自己,但白倾又何尝不心疼少年呢!少年在万年里的追逐中一直也是一个人啊!

      家是哪里?是渝念的悬崖木屋,白倾觉得那就是他们的家,天界的长安殿,他再也不想回去,他要一直守着渝念直到他醒来为止,他们还有许多地方没有去过,白倾想着,等渝念醒来,定要少年一一补偿他。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五百年就过去了,钟离山的妖怪有的年老羽化,有的修炼得道,还有的就在凡尘红事中打滚摸爬,一切如常却又有什么在悄悄改变,比如说这几百年里在钟离山小妖中“称王称霸”的白沐。

      因为有白倾“惨无人道,毫不留情”的指导,白沐很早就修炼出人形来,术法灵力比起钟离山上同辈的小妖高出了不知多少,模样上看起来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少年,但性子却早已经没有当小毛球时那么可爱了,时不时喜欢给白倾找一些“麻烦”。

      今天白沐迟迟没有回家,白倾想着定是又跑去哪里修炼的废寝忘食了,他没有多想专心致志的照料着木屋门前长势甚好的山茶花,它是渝念的本体,花了百年的时间发芽,三百年抽薪,到现在五百年了,迟迟不肯开花。

      而渝念的身体则是被白倾用从东海运来的水晶棺保护着,其实白倾一开始并不愿意渝念躺进冰冷的棺木中,但是却因为东海的水晶棺能让渝念和他的本体产生共鸣而不得不向之妥协。

      五百年里来渝念的样子没有发生任何变化,面色红润,眉目柔和,要不是闭着眼睛会让人以为他只是睡着了。

      白倾也觉得渝念只是睡着了,只是这一觉睡得有点久,久到白沐都长大了,而这五百年来他眉间的心魔印记从未消过,暗红如血,一遍又一遍提醒白倾五百年前在天界所发生的那些事,他再也没有回过天界,而天帝也再没有来干扰他,白倾甚至都快忘却自己还有上仙这个身份。

      在这五百年里渝念满身是血的画面一直历历在目,现在想起白倾还是一阵心悸,要是没有渝念的枯木本体存在,那一天他必定就跟着天界一起化作尘埃,但到底白倾还是比伊洛幸运的多。

      渝念不是不归人。

      白倾站在山茶花面前微微有些出神,直到传来陌生男子的声音。

      “你就是白沐那小子的父亲?”

      白倾抬眼看去,发现来者是一只蛇妖,一头及腰乌发,眉眼间有说不清的阴翳,白沐也在,不过被那蛇妖紧紧拽住衣领,看白沐脸上的淤青就知道他定是又和人打架了。

      “我是他的父亲。”白倾说着广袖一挥,只见一阵疾风拂过,等蛇妖回过神来,白沐已经不在自己的手中,被白倾提到了他的身边,白沐站在白倾身旁眉目间尽是一派桀骜,似乎更有了几分底气。

      蛇妖见此有些恼怒,他举家到钟离山不久,所以根本就不知道钟离山还有白倾这般谪仙的人物,想他修炼万年,以往哪个妖怪见着他不客客气气,但面前这个白衣人却端得住,甚至可以说是冷漠,“看你这样子是打算护短?你知道他干了些什么事吗?”

      白倾面色不变,声音清冷:“什么事?”蛇妖被白倾这副冷漠样子气的不轻,怒道:“他打伤了我儿子,你知道我儿子现在为何不在此地?都是被这混小子打到呕血起不了床,你说我该不该来找你?”

      白倾淡淡的瞥了白沐一眼,白沐直直对上白倾冰刃一样的眼神后背有些发凉,“你想怎样?”白倾冷声问道,蛇妖这才看出来许是这个白衣人天生如此冷漠,但一想到在家中呕血不起的儿子心中又燃起一把火,“我要你儿子变得跟我儿子一样。”

      “那你为何不背着我动手,偏偏要把白沐带到我面前来才动手,以你的道行,收拾他应该不难。”

      蛇妖剜了白倾一眼:“我就是要让你眼睁睁的看着我是怎样收拾的他,好让你们长些教训。”

      白倾将白沐护在身后,声音清冷,如泉水击石:“那你就管不了我护短了。”

      最后蛇妖落败,仓皇而逃,为不失面子,嚷嚷着下次再算,可是哪还有下次,白倾一次就让他已经吃尽苦头。

      夜晚,白沐跪在渝念棺前忏悔,白倾坐在一旁问道:“为什么打架?”白倾知道白沐有些顽劣,但是却绝不是那种没有理由就把人打到起不来床的那种孩子,白沐背对着白倾一直都没有回答,“为什么?别让我问第三遍。”

      白倾语气不自觉就变得越发严厉,白沐还是没有回答,这无疑让白倾心头涌上一股烦闷,他有些生气。

      “跪出去,别跪在渝念面前。”白倾声音冷的可怕,白沐一听有些着急,终于开口:“那蛇妖的儿子辱骂我在先,不光骂我,还骂了爹爹,我气不过,若非如此我怎会对他下此狠手,还有他父亲也蛮横不讲理,他们欺人太甚。”

      “父亲,我知道我很顽劣,但是我也知道是非轻重啊。”

      “我无所谓,但是爹爹呢,爹爹一直睡在这里,何尝去招惹他们,都是他们嘴碎,我没错,我不后悔打他,现在我只后悔下手太轻。”

      白倾看着白沐的背影,已然是个少年郎了,他知道这几百年来白沐虽然顽劣但是却比谁都要刻苦努力,比谁都要勤奋修炼,这都是因为他想保护渝念,五百年前的事一直是白沐心头的一根刺,他一直觉得,要不是渝念为了救他,又怎会跳下诛仙台经历那些而丢了性命。

      白沐悲、恨、怨的都是自己,都是他能力不足才让事情演变成这样,他想要等渝念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成为能够保护他的存在。

      “白沐。”白倾良久才轻唤了一声,白沐跪在渝念棺前不动,肩膀微微颤抖,过了好久才转过头看向白倾,一双眼睛通红,“父亲,我想爹爹了。”

      白倾走到渝念棺前缓缓拉起白沐,他也很想渝念,想要听到少年温润的声音,看见少年明媚的笑容,可是少年就是迟迟不肯醒来。

      “你和渝念都一样,都有所谓,我不怪你,白沐,快了,渝念很快就会醒过来,他不会丢下我们。”白倾对白沐轻声说道,但有意无意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样。

      后来钟离山依旧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才来钟离山不久的蛇妖不知惹了哪路神仙,竟然短短几天时间里掉了好几千年的修为,似乎再也修炼不下去了,别无他法只能带着举家人灰溜溜的离开,据说在临走前还向着钟离山悬崖方位莫名磕了好几个响头。

      至今无人知道原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枯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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