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只是日常 ...
-
好讨厌。
那就、锁起来吧。
一看就被狠狠摔过才会碎到这个地步的石膏和散落一地的平刀、圆刀、斜口刀、水砂纸、水粉和丙烯颜料。
“はは……”
“ちち……”
被降维的人没有死，他们只是被「锁在」时间里。
——日复一日复一日复一日复一日。
所以……
“最好还是裁成小片扔到粉碎机里吧？”
*
港口黑手党某个很普通的下午。
“呐，空（sora），把这个变出来嘛。”
太宰治拿着一张纸推开图书室的门，等他走近了我才看到纸上画的是一个瓶子，上面写着“100%安乐死·黑市专卖·假一罚百”。
等一下——这种东西会这么猖狂地写上那些词语吗？以及这粗糙的笔触和拙劣的涂色，还有颇像某人手写体的文字……
“这种东西是不可能升维的。” 我合上手里的小说，抬眸望向表情明显由期待转为失落的太宰。
他用力地跌在沙发的另一侧，我被这突然的凹陷吓到，书差点掉地，而始作俑者正单手托腮，怀疑地盯着我：“你不是3D打印机吗？”
“并不是，太宰さま。” 我重新把注意力转移到书上，继续说道，“顺带，这是您第六次将我误认为3D打印机了。”
“以及——就算是3D打印机，只有平面图也是做不到的——下一句是这个吧？”
我挑眉：“既然知道，对于想自杀的太宰さま而言，这样的对话根本就是浪费时间。”
“讨厌啊，我也是在为了自杀而努力嘛。” 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请慢走。”
*
九个月前。
“中也！有、有人被杀了！”白色头发的男生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表情惊恐地像是遇到了什么怪物，“是之前失踪的成员、叫雪池的女孩子……被警方发现了……但是已经……”
“怎么会这样——可恶！犯人被抓到了吗？”
好像见到了中原中也就冷静了不少，他叹了口气，定睛望着面前的人：“没有。监控录像根本就是摆设，什么都看不到。还有那尸体……”
对方停顿了一下，说道——
“就像将人分成了一个个立方体，从中取走了一块。”
对于那个女生，中原中也基本没有印象，但因为她是「羊」的人，这个死便显得极为沉重。
……他的组织里、有人死了。
他本来以为是港口黑手党终于下手了，但得到的信息不容许他将这锅甩给敌对组织——
“为什么会在学校失踪？”
那群黑西装的混蛋们怎么进的去学校。
港口黑手党也不像会特地雇个童工。
况且——那孩子根本就是凑数的，没参加什么实质性的活动，就算要下手，也不可能冲着她去，而且还是用这种残忍的办法。
“对啊，在学校。这很奇怪……但是我有头绪。”男生脸上的紧张彻底被信心取代。
中也还没来得及把表情调整好，就发出了更为惊讶的声音：“什么？！”
“会对雪池做出这种事情的，绝对——只有那个疯子。”
*
“哎呀，小未。”
太宰没走一会，港口黑手党的现任首领、森鸥外推开了图书室的门。
这里来的人照理不多，基本上只有我天天泡在这里活脱脱一颗品格低劣的牡蛎（出自夏目漱石《我是猫》） 。
“首领。” 我立刻合上书，站起身。
“不用这么拘谨噢，小未。你也是我可爱的……空（kara）啊。嗯？你还在用这些书签吗，不是给过你新的了吗。” 他注意到书页中露出的一脚，说道。虽然语气很平和，但我却一惊。
我后退一步，把书往里面推了一些：“我很快就会换掉的。”
首领是个很奇怪的人。
名字的读音是空（sora） ，但他却偶尔会念成空（kara）。没有理由，就只是这样叫着，不过大部分时间还是叫着有些亲昵意味的“小未”，被爱丽丝听到偶尔还会收获发脾气的小萝莉一只。
以及印象最深的是被捡回来的那天，被强硬地套上了洛丽塔（深沉） 。
十三岁。
那个时候。
得到了新的「书签」 。
夹在被撕碎的、满是红色圈圈的试卷和辅导书里。
“好了，也不重要，记得带着就好了。”他停留在离我不算远的书柜前，指腹快速地划过书脊，然后略微弯下腰，把目光移向下一排。
我点点头，站在原地有些发愣：“首领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无非就是有几本想看的书放在这边了而已。稍微借走一阵子噢，小未。”
“请便。”
在港口黑手党的日子比我想的要风平浪静许多。
没有流离，没有死亡，没有战争，没有突袭——至少我还没接触到这些。虽说是听上去就叫人有些发颤的“黑手党”，但这里的生活未免也太稳定了些。
太宰治固定地探望。
尾崎红叶时不时地约见。
森鸥外偶尔地召见。
还有些琐碎的小事，跟随护送货品之类。
但这里肯定不是那么简单。
毕竟——森鸥外先生不像是会邀请我加入港口黑手党、一个月无所事事，只为了做做好事、收养「毁掉贫民窟」的孤儿的人。虽然这么说颇为不要脸，但我总觉得自己在某些方面可能是特别的、甚至是不可代替的。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维度升降的异能力，很显然是不值得的。
这里有很多更优秀的异能力者，比如太宰さま。
“在想什么，小未？” 他察觉到我的走神。
我愣了愣，看到他已经拿着几本书走到我的面前了，对上那双深红色的眸子，我下意识后退一步，却发现已经靠在桌旁。
“…没什么。”
*
“奴家不知为何会遇见你，可怜的孩子。”
尾崎红叶在某个夜晚看到了在公园长椅上休息，浑身带伤的幼童。
距离饭后散步的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这是六个月前她第一次见到名为七樂未空的人。
*
“红叶姐？”
桌面上的手机开始震动，屏幕上显示着来电者的备注。我按下通话键，将它放在耳边，里面传来了对方柔和的声音。
“小未，今晚方便来我这里吃饭吗？还叫了首领、太宰……啊，爱丽丝和久作也在哦。”
“嗯，当然可以。”我没多犹豫就答应了她，以至于我突然发现她提到了首领，想拒绝已经来不及了。
毕竟肯定会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比如——
对面不急着挂电话，沉默了一会儿，便传来了森鸥外的声音：“记得穿上我之前买给你的裙子噢。”
果然。
“我……”不。
拒绝的话还没吐出来，对方便继续说道：“如果没有穿的话，我会公屏放你刚来港口黑手党时穿裙子的照片噢。这个投影有……啊，是60寸噢。”
接着，他好像是在转头对其他人说话：“太宰君，你还没看过吧？”
“是的…姑且也算是有点兴趣。”
“诶！——林太郎之前也没有给我看！居然瞒着我……太过分了！”爱丽丝吵吵嚷嚷的声音传来，然后便是森鸥外哄她的声音。
“如你所见。我很期待你的到来噢。”尾崎红叶拿过电话，作为结束。
……总觉得装病会好很多。
*
“毒/品交易在港口黑手党是被禁止的。”
比少年高了不止一个头的男子转过身，错愕地望着来人。
太宰治站在亮处，月光下他的影子被拉得极长。他的右眼本就缠了绷带，这个角度，连另一只眼睛里的感情也看不出来。
他说这话时没什么起伏，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只是他越发平淡，男人便越发紧张。
“笼岛先生，这样吧不好吧？”他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向对方。
“太宰さま……”他似乎打算灭口。
“安心吧，我不会告诉首领，也不会告诉干部的。”太宰治勾起嘴角，语气轻松地说道，“虽然是该被‘处分’的行为，这样做的我也算是包庇了……”
“我——”
他丝毫不打算听。
“红叶姐还在等我吃饭，先走了。”听到对方给枪上膛的声音，他没有回头，缓缓走进夜色中，“我啊，也没兴趣在好好的晚餐时间将这麻烦事摆上餐桌。”
对方并没有纠缠。
想的是，小孩子而已。
*
“晚上好，红叶姐。”
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了十分钟，我来到了尾崎红叶的房间。人都已经齐了，看样子是早就聚在这里待了半个下午了。
“是裙子！——虽然肯定没有我好看、但也还是夸一下未空小姐吧！”迎面跑来的是爱丽丝，身后还跟着抱着娃娃的梦野久作。
“等你好久啦。”
“那么，我就把菜端上来了。”尾崎红叶和我打了招呼，然后便进了厨房。
“呀，空。裙子很好看噢。”
“太宰君，应该说‘你穿裙子很好看噢’才对。”森鸥外单手托腮，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然后点点头，“不愧是我选的裙子，很适合你，小未。”
“嘁——这种违心话我可说不出来。”
“我和太宰さま应该没有什么过节才是，请问我什么地方得罪您了吗？”我挑眉，面对这个人，虽然还是要恭敬些，但却比对待首领要轻松得多，要我那么拘谨地和自杀狂魔和表情包达人讲话……我自己会先笑出来的。
“真讨厌啊，这种假装尊敬的口气。”他撇撇嘴，不讲话了。
餐桌上摆了很多菜，当然少不了金麸罗和腌菜，不过都是小小的一碟。
“请享用吧，各位。”
*
晚餐后。
“呐，空。”
我坐在地毯上和太宰治打对战游戏，画面上两个小人来来往往，血量的减少速度不相上下。
森鸥外已经带着爱丽丝和梦野久作回去了。
尾崎红叶在收拾东西，叫我们自己随意打发时间。
“怎么了，太宰さま？”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这家伙打游戏也心机得很，明明是一个普通的对战游戏也能扯上些战术、迷惑，与其说是故意的，不如说本性使然。
“有件事想告诉你。”
“请讲。”
“红叶姐的直属部队里，有人在私自进行毒/品交易呢。叫做笼岛。”
我的动作僵硬了一下。
我很清楚港口黑手党的规定。
因为毒/品交易会给组织带来很多麻烦，异能特务科、缉/毒警察、军警的反社会组织监视组都对此虎视眈眈。
“哈——哈——哈——哈——空你死了！！”我还没反应过来，身旁的太宰治就发出一阵大笑。
这时我才注意到我这一侧屏幕上大大的“K.O”。
“太宰さま，您是故意的吧？”
“是噢。”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01]只是日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