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白萝卜与金蔷薇恋曲98

5、5

　　出了电梯以后，阮朔立刻迈出脚步，往右手边急拐，沈夏拉住他。她稍微安抚了阮朔两句，自己深吸一口气，走向自动门。
　　跟前台说明来意以后，沈夏坐在沙发上等。余光看到阮朔躲在角落里，她低头给他发消息。

　　“你再往左边藏一下，那个贴纸透光的。”
　　“行了，这下可以了。”
　　“前台说他这一个快完了。”

　　“你看到我对面那对母子没，你猜他们是儿子有问题还是妈妈有问题。”
　　她正在低头发消息，所以没怎么往走廊看，很快手机震动了一下，阮朔发来的，他就说了三个字，“他来了”。

　　沈夏抬头。

　　面前的男人白得近乎病态，奇异的是他并不瘦削，反而有些壮实，穿了一身简单的正装，领带打的一丝不苟，笑容冷清地朝她点点头。
　　“沈小姐跟我过来吧。”沈夏赶紧跟上。

　　她和林琛在办公室里面坐好，沈夏抬头看了眼门。
　　林琛把手放在桌子上，微笑，“沈小姐好久不见”。

　　不翻病例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对上沈夏的目光以后，动作僵硬了片刻，很快恢复如初。
　　沈夏坐在椅子上，不太自然地谈起最近的日常。

　　一开始说她刚刚从美国飞回来，落了脚，有很多东西要等她处理，说得磕磕巴巴，后来她在男人平静的注视下放开了点，说她最近忙的一塌糊涂的时候，真心实意地叹了口气。
　　林琛笑了笑。

　　平静的表情，柔软的神态，他熟稔地继续问，“还有什么烦心事吗？”
　　仿佛多年的旧友。

　　沈夏渐渐靠上坐椅。
　　她开始说起沈夜。

　　“他不希望我结婚，跟我提出……”
　　话头卡在嗓子里，后牙床轻咬舌尖，“希望成年以后和我在一起”。

　　林琛：“了解了。”
　　打开笔盖，在病例上写了些什么。

　　沈夏：“我很担心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林琛好半晌没说话。

　　过了很久林医生突然问：“为什么沈小姐会这么觉得呢？”
　　沈夏沉默了。

　　她捏着自己的指节微微用力，然后换了只手继续。
　　“他十四岁的时候，跟我表过白。我拒绝了，找了另一个经纪人跟他。”
　　“然后我回去的时候……”

　　沈夏卡住了，看着林琛说不出话来，低下头，“看到了他们……在床上。”
　　“他说经纪人强/奸他，起诉了经纪人。”

　　林琛沉默地看着她。
　　沈夏低头不语。

　　两个人又陷入沉默中。

　　好半晌，沈夏才抬起头，“小谢不是那样的人，这件事肯定是他自导自演，他太偏执了。我总觉得他会做出很多危险的事情来……”

　　林琛：“您之前带沈夜来的时候，跟我聊过这件事，我告诉过您，个人的判断很容易被情绪左右，您还记得吗？”
　　沈夏眨了眨眼，她记得，她也知道这话里的意思，但她还是坚持己见，她说：“但是沈夜之前跟我说过，如果我结婚他就自杀。”

　　林琛：“那个时候是什么情况？”
　　沈夏：“就是我第一次告诉他，我要结婚了的时候。大概是在去年六月。”

　　林琛抬眼，“那您为什么要告诉他你要结婚呢？”
　　男人的声音凝如寒冰：“或者换句话说，您为什么想跟阮朔先生结婚呢？”

　　沈夏下意识咬唇，和他对视。
　　林琛：“沈小姐，我们之前谈过这个问题，你记得吗？”

　　“您想跟阮朔结婚，是因为你觉得自己害怕沈夜。您害怕沈夜，是从他跟您表白开始，那时候您正式接手时代集团，而本来应该接手这家公司的，是您哥哥沈春。”
　　“很抱歉听到他过世的消息，但是据我所知，他是疲劳驾驶、夜间开车发生的意外，而如果他不是因为您而误机的话，他第二天会准时出现在股东大会上。”

　　“至亲的逝去对我们的创伤会比想象中的还要大一些，你对沈夜的芥蒂，从而导致过激的选择，其实都有源头。”

　　“作为一个心理医生，我知道自己不应该说这句话，但是作为认识这么多年的熟人，我觉得我有责任提醒您——我不认为您应该因为害怕沈夜，而跟阮朔结婚。”
　　“毕竟他才是真正的强.奸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