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周温]恶鬼》笑客来

43、第 43 章

　　五湖盟盟主亲至，周子舒出面招呼。

　　何况在岳阳相见时，他们便算是恢复了旧交。

　　于情于理，作为四季山庄的庄主，周子舒都该亲自迎接高崇。

　　这是高崇第二次见到周子舒。

　　然后他愣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愣。

　　周子舒还是那个周子舒。

　　一样的眉眼，一样的身形体貌。

　　但……有什么东西有些微不同了，可具体哪里不同，又很难说清楚。

　　周子舒似乎也察觉到了高崇那微带诧异的眼神，含笑道：“之前去龙渊阁拜访龙伯伯，期间颇有波折，算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个来回吧。”

　　江湖中人，刀口舔血，经历生死之间的险境，也是寻常而已，只是遇了一次险，就会让人的气质产生如此明显的变化吗？

　　高崇心中存疑，但又被周子舒话中的信息吸引了注意，问道：“子舒你去了龙渊阁？自从独子过世后，龙大哥心灰意冷，不再过问江湖中事，子舒你见到龙大哥了？”

　　秦怀章与龙雀的交情，高崇是知道的，龙雀不可能会为难秦怀章的徒弟，但周子舒刚才说他去龙渊阁“在鬼门关里走了个来回”，显然是遭遇了险境，难道龙渊阁出事了？

　　“说来话长，高盟主，咱们入内再详谈吧。”周子舒把人往四季山庄里让，高崇自然不会拒绝。

　　很多年没来过四季山庄了，进了庄子，看着如旧的美景，回想起旧日少年意气风发的时光，高崇心中感慨万千，又想到昔日故人陆续凋零，秦大哥也不在了，感慨又化为感伤。

　　沉浸在这样的情绪中时，他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的人——成岭。

　　张成岭远远看到高崇，大喊着：“高伯伯！”朝着他跑了过来。

　　“成岭？”高崇初始有些诧异，但随即想到，成岭跟着温客行，温客行眼看着又要和子舒成亲了，成岭会在四季山庄也不奇怪。

　　成岭在，那么温客行是不是也在？

　　一想到这点，高崇就忍不住了。

　　他要见温客行，求证那个隐约的猜想。

　　所以在和成岭说话时，开口便是：“成岭你在这里，那温公子……”

　　一抹长袖挡在了成岭和高崇之间，周子舒看着成岭，神色温柔又慈爱，道：“又来胡闹，这会儿你该在练功的，偷懒了？”

　　张成岭驻足，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周子舒，又看了看高崇，咬了咬嘴唇后道：“我……太难了，我练不会……”

　　周子舒想开口说什么，却听得有个声音传来，道：“不会就来我啊，怎么？看不起你温叔？”

　　高崇顺着声音来处望去，却见一身粉衣的温客行，站在四季山庄终年常开的花木之中。

　　美人，美景。

　　如诗，如画。

　　只是……

　　不知道是不是他眼花，高崇觉得温客行比他上次见时清减了，且眉目间凝着一股子淡淡的忧悒，怎么看都不像大喜临门的样子。

　　温客行向着成岭招了招手，道：“成岭过来，子舒和高盟主肯定有重要的事情要谈，不要打扰长辈。”

　　张成岭看了看高崇，又回头看了看温客行，显然有些犹豫，但温客行保持着招手的姿势，显然是等他反应呢，最后咬了咬唇，还是乖乖地返回了温客行身边。

　　温客行似乎看出了成岭的不愿，伸手搂住孩子的肩膀，安慰似地拍了拍，然后抬头，看向高崇，用一种近乎温顺的态度，微微低头，行礼问好。

　　怪异。

　　一种挥之不去的怪异感。

　　作为一个马上要成亲的在阁坤泽，不和外面的乾元说话，让未婚夫去应酬，自己只是低头行礼，这很正常。

　　若是门风更严谨一些的大户人家，未出嫁的坤泽是连出门见人都不可以的。

　　江湖中人的风气倒是没严苛到那种程度，但乾坤大防也是注意的。

　　只是这一切由温客行做来就是如此的别扭。

　　高崇活了这一把年纪，不会差到连温客行这个人骨子里的强悍与骄傲都看不出。

　　倒不是说温客行的作风有多差，只是一个坤泽能支撑起济世堂这么大摊的家业，怎么可能是一个软弱无知、事事全凭他人做主的人？

　　即便打交道的时间不长，但高崇记得很深，温客行这个人，即便低眉敛目地和人行礼时，多情鲜活的眉目间也还是带着点儿隐然的锋利。

　　只是短短一段时日不见，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高崇有疑问，很多疑问，新的旧的都有。

　　旧的是关于他的猜测，新的是眼前的这一切。

　　他想问温客行很多问题，但温客行没有给他机会，直接挽着成岭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而高崇不能去追。

　　毕竟他是乾元。

　　所以只能带着满心疑问被周子舒温文周到地请进厅堂里，又被温柔周到地安置到客房之中。

　　周子舒没有解答他的疑问，因为又有金贵的客人来了，他必须再次离开去招呼。

　　带着一脸歉意，周子舒说：“高盟主，关于龙渊阁的事情，回头我在和您细说。”

　　人家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再追着非要问什么，也太过失礼。

　　高崇只好闭嘴。

　　这次沈慎没有跟着一起来四季山庄，留在五湖盟坐镇，跟高崇一起来的是邓宽和几个随从弟子。

　　眼见周子舒离开，邓宽忍不住道：“师父，我怎么觉得……”

　　“觉得什么？”高崇道。

　　邓宽道：“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怪，特别奇怪……温公子和周庄主不是要成亲了吗？为什么感觉愁云惨雾的，一点儿要办喜事的喜庆气氛都没有呢。”

　　连他的徒弟都看出来了。

　　高崇心道，这济世堂和四季山庄的联姻，莫非还有什么内情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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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五湖盟盟主，高崇最先想到的是济世堂与四季山庄这两股势力的联姻会有什么内情，而不是温客行与周子舒之间会有什么。

　　对于同样一件事情，张成岭想的东西，就与高崇有很大的不同了。

　　四季山庄，温客行惯常住的那个小院的阁楼中，一段对话正在发生。

　　“突然冲出去干什么？该练功的时间不乖乖练功，就算想见你的高伯伯，也不急在这一时啊。”温客行的声音很温柔。

　　“我……我怕晚了就来不及了。”张成岭的声音有些焦急。

　　“什么来不及？”

　　“成亲啊！等日子真到了，温叔你真的要和周叔成亲吗？”

　　“怎么，你去找你高伯伯就为了这个？你不喜欢我和你周叔在一起吗？”

　　“不是，我本来很喜欢的，但是……但是我不想你不开心……如果你是很开心地和周叔在一起的话，我会很替温叔你高兴的……温叔，你好久没笑了……是不是周叔做了什么惹你生气了？”

　　拍了拍成岭的脑袋，温客行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掺和。”

　　张成岭还想说什么，却被温客行抬手止住了。

　　…………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阁楼中安静了，温客行下楼推门出来，院子里正站着一个人。

　　周子舒。

　　其实温客行知道周子舒一直都在。

　　从他和成岭说话时就在，在院子里静静地听他们说话。

　　“我点了安神香，成岭睡了。”温客行对周子舒道。

　　周子舒点了点头。

　　月光下的周子舒，安静得像一棵树、一块石头、一颗冰块。

　　如果他不开口说话，几乎会感觉不出他是一个活人。

　　看着这样的周子舒，温客行张了张口，想说什么。

　　周子舒却先开口，他看着温客行，很认真地看着，道：“骗我，你开心吗？”

　　温客行的脸一下子就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