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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你是树爷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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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言一路狂奔,终于到了脑海里的地点。
“奇怪?栩园不应该是个园林吗?或者院子吗?”
顾清言看向眼前的深谭,周围连个人影都没有。
他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少女,如瓷娃娃般精致的小脸满是痛色,她的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浑身都在颤抖。
“死马当活马医吧!”
顾清言抱着云姝直接迈向深谭,潭水在他踏入的那一瞬间,将两人吸了进去。
顾清言再睁开眼时,眼前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古典园林,亭台楼阁,错落有致,一棵百米巨树伫立其中,尤为壮观。
但他此刻并没有欣赏的心情,对着大门就一顿猛敲。
“树爷爷,快、快、救救云姝……”
声音极大,震天撼地。连那棵巨树也吓得抖了抖,倏然不见。
“树爷爷,你再不出会死人的!死妖的!树爷爷!树爷爷!”顾清言又是一顿嘶吼。
“小伙子别着急,赶快进来。”树爷爷打开门,心想年轻人真是沉不住气。
“好。好?”顾清言看着眼前人,瞪大双眼,“你就是云姝说的,树、爷、爷?”
没搞错吧?这人看起来三十岁不到,身穿道袍,举止之间书生气十足,再怎么看也和‘爷爷’这个词不搭啊。
一定是搞错了。
“是我,我就是她口中的树爷爷。”
树爷爷捋了捋不存在的胡子,看了眼男人怀中的少女,眉头一皱。
这丫头真是不省心,太急躁了,也不听他把话说完。
“噗——”
云姝突然呕出黑红色的血,化为一只巨大的狐狸,将顾清言压在身下。顾清言从白色的尾巴里钻了出来,沾了一嘴狐狸毛,他迅速擦了擦嘴角,抬头正对树爷爷的眼睛。
那双眼睛呈深绿色,极为幽深,仿佛一个人走进了夜色的深山老林,一眼看不到头。
顾清言内心涌出一股寒意,眼前的小白脸可是一只树妖,看这神秘的住所和云姝的关系,定然是个极为可怕的货色。
他哆哆嗦嗦,“快、快救云姝。”
“我知道,”树爷爷指尖生出一根细长的软枝,将小狐狸围在一个藤球中,发出微弱的绿光。藤球渐渐缩小,最终消失在他的指尖。
“你跟我一起进来。”
顾清言点了点头,跨过门槛,瞬间从黑夜进入白天,月又圆又亮,像一盏悬在空中的灯,将眼前的场景完美呈现。
他方才在门外只能看到大大小小的亭台楼阁,现在才看清楚,这些楼阁竟是用玉堆起来的。哪怕是盛京权势滔天的顾家,也没有如此豪奢。
顾清言虽震惊,但不敢随便造次,乖乖跟在树爷爷身后。
他们迈过一排排玉阶,穿过一层层回廊,终于来到了栩园的最深处——木塔。
木塔并不是塔,而是一座类似塔状的楼阁,共计九层。整个楼阁腾空,周遭林叶茂密,花香弥漫在空气中,尤为醉人。
顾清言瞳孔睁大,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这楼阁居然是悬空的!”
果然妖怪的世界,牛顿也管不住。
树爷爷微微一笑:“年轻人,不要大惊小怪。”
说罢,他一把揪住顾清言的衣领,“刷”地化为一缕云烟。
顾清言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在阁楼之中,眼前浮现的是一口巨大的玉棺,足以容纳云姝硕大的狐狸原形。
树爷爷抬了抬手,指尖处又现出藤球,渐渐变大,直到和云姝原差不多大的时候,树爷爷打开玉棺,将藤球放了进去。
刹那间,腾腾黑气翻涌,将整个玉棺裹挟。
“这是什么?”
顾清言眉头紧皱,这黑气让他极度压抑,但又莫名想要接近。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云姝的状况很不好。
树爷爷合上玉棺,黑气聚拢于云姝体内,仿佛从未出现过。
树爷爷叹了口气,伸手抚摸玉棺,“这东西是她体内的力量,但它太过危险。云姝一旦失控,就会出现反噬。”
“那会怎样?”顾清言一把抓住他的道袍,“云姝她会不会有事?”
“暂无大碍,这口玉棺可以帮助她调整体内的力量,你不用担心。”
顾清言松了一口气,盯着玉棺移不开眼,“那就好,我今晚能不能在这守着?”
树爷爷皱眉,看向顾清言的眼神晦暗不明。良久,他问:“你就是今晚闯入禁地的人吧。”
顾清言一愣,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鲜血。
“难道?是我……”
树爷爷捋了捋不存在的胡须,神色复杂,“若不是有人闯入禁地,小姝怎会在疗养时贸然离开?”
“对不起……”顾清言低头,他这次真的知错了。
树爷爷拍了拍他的肩膀,复又叹了口气,“也不全是你的错,我离不开此处,狗不吠的大小事都是小姝在扛,唉~”
这些话,他本不该说的,但……
树爷爷看了一眼男人,还是当年的容貌,只不过眉宇间少了些沉稳与冷漠,多了份莽撞。
没想到误打误撞,他又一次来到这里,也不知是劫,还是缘。
树爷爷捋了捋不存在的胡子,故作深沉,说:“你只要记住,今晚什么也没有发生,你没有进入禁地,云姝也没有受伤。”
他顿了顿,看向玉棺,又看向顾清言,“年轻人,你要想离开这里,明天我就送你回去。”
顾清言眼前一亮,“当真?”
“嗯。”树爷爷点了点头。
看来这男人确实不想在此地滞留。也好,全了他的心意,免得节外生枝。
顾清言看向玉棺,眼神有些复杂。他若走了,云姝她会不会生气?可这个地方危机重重,现在有机会他不走的话,恐怕一辈子也被困在这里……
他定了定心神,“等云姝伤好了,我就离开。”
树爷爷点了点头,挥手间将顾清言送出栩园。
顾清言再睁眼,看着无边无际的深谭,仰头瞧月。
“这怕是世上最快的撵人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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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不要再打打杀杀了,你再这样下去会被吞噬,你不要……”
“云,等这一仗打完,我就卸甲归田,你等我。”
“别走!”
黄沙遍地,烽烟四起。
男人双目赤红,手握大刀,不管周围是敌军友军,还是老弱妇孺,通通砍杀。
他满脸满手满身都被鲜血浸染。他不像人,像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可他的口中一直嗫嚅着:云,等我,云,等我,云,等我……
云姝就站在不远处,他看不清男人容貌,但感觉到对方在呼唤自己,而且自己控制不住,想要去拥抱他,想要去唤醒他。
可她的双腿好像被灌了铅,无法移动,只能看到那个男人痛不欲生,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女被无数箭穿破胸口。
她的胸口好疼,令人窒息的疼。
“不要!”
云姝猛然惊醒,汗水浸透了她的衣衫。
她环顾四周,又是在熟悉的玉棺中。每次她躺在玉棺里都会梦到同一个男人,但就是看不清他的脸。
他飘忽不定,一会离她很近,像是故人,一会又离她很远,仿佛从未见过。
云姝实在厌烦这种感觉,气得一掌振飞了棺盖,坐了起来。
树爷爷推门而入,差点就被棺盖砸到了头,幸好他反应灵敏,错了身形,否则他这老人家可要开瓢。
他端了杯热水,递给云姝:“又梦到他了?”
云姝双手握拳,碰的一声锤向玉棺,“这次差点就能看清楚他是谁了,可突然就被一股黑气打散。啊啊啊,他到底是谁,烦死了!”
“小姝,控制住情绪。”
“别喊我小叔,树、爷爷!”
众妖都以为树爷爷是云姝的长辈,应该是个胡子白花花的老爷爷。实际上,树爷爷本名叫木羽,若是追根溯源,云姝和他的年纪应是不相上下。
小时候喊小姝,云姝并没有什么不妥,直到有一年,一个人类误以为木羽是云姝的侄子,笑料百出,她气急之下,开始称呼木羽是树爷爷。
他喊她小叔,她喊他树爷爷。
各喊各的,互不相关。
云姝特烦木羽喊她小姝,每次都会暴怒,可木羽喊习惯了,总改不了口。
“又忘了赌约了?”木羽伸出手,手上还放着一颗桃核。
上次和对方打赌,若是这个桃核不能发芽,云姝就克制自己的脾气,不乱揍人。
没想到这个桃核是熟的,根本发不了芽。
“知道了,知道了,不生气行了吧。”
云姝深吸一口气,口中念叨:世界如此安静,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得亏我这玉棺材质特殊,否则哪经得住你折腾。”木羽没好气的吹了下不存在的胡子。
“这口诀真有效果?”云姝表示怀疑。
这哪里来的偏方。
“当年有个叫郭芙蓉的来咱们狗不吠,你忘了?”
“记不大清了,”云姝眉头紧锁,努力从脑中调取记忆,“你说的是那个自称郭女侠,绝招是排山倒海,被我一掌拍飞的人类?”
木羽点了点头,很是欣慰。
“那个人类看起来就不靠谱,”云姝从玉棺里爬起来,理了下衣服,“这绝招能好哪去?”
木羽笑而不语。
云姝闭目感受了下身体,那股力量消沉下去,她现在可谓是虎虎生威。
她在房间里蹦来蹦去,突然想起来,她把某人给忘了。
“对了,顾清言没事吧?”
木羽不由失笑,“现在才想起来?那小子把你从禁地背回来的。体力不差,二十公里的路呐。”
云姝挠了挠头,问:“二十公里很远吗?”
“正常凡人走路需要来两三个时辰,跑步至少一个时辰,你说远不远?”
云姝若有所思。
她本以为男人就是个怂包,除了一张脸完美无缺,其他没啥优点,没想到关键时刻这么给力。
“我去看看他。”
木羽歪了歪头,食指点了点她的鼻子, “这么喜欢他?”
云姝拍开摸鼻子的手,回想起男人俊美的五官,反问道:“你不觉得他的脸很好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