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手游|听雪江湖》南静书

11、九、飞白

　　祁绫的出身是个谜，甚至在她一战成名之后，这世上都依旧是无人识得君颜，只知道，这人唯一的标志就是她手中的一枚银铃，除此之外，她身无长物。
　　——长物是没有，人倒是有一个。
　　“我了此生，誓要杀尽天下妖孽！”说这话时，她身边那个人就抱着猫，很认真很认真地应了一声：“嗯，我相信七七！”
　　一句话，祁绫一身的凛冽杀气就消干净了，只剩下了满满的无可奈何哭笑不得：“小白！”
　　“哎！”被唤作小白的少女乐呵呵应声，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和她怀里的猫儿一模一样。
　　祁绫有手里是银铃，就用左手去揉她的头：“不是让你别跟着吗，跑过来作甚？此地血煞气甚重，你又柔弱，再病了难受的不还是你自己！”
　　“病了我就更可以跟你回家享受你的照顾啦！”小白笑嘻嘻的，尽管已经被冲得呼吸都略有些费力，却还是死性不改地根本没把自己当回事。
　　祁绫只当没听见，又低头去嫌弃那猫儿：“阿珞珞！你说说你，怎么又把你家主人往我这边带？找揍了是不是！”
　　“咪！”猫儿挥了挥抓子，甚是不满。
　　小白不得不把阿珞珞一双小前爪按住，这才露出自己一张脸来：“嘻嘻～”
　　小白和祁绫一样的身世成谜，甚至连她自己都说不清记不得自己是从哪来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以前的记忆，祁绫捡到她时，她一身白衣，于是就叫了小白。而小白，孤身一人游荡了太久，当她见到第一个人，心的依赖就此形成。
　　小白离不开祁绫，祁绫不舍得小白离开。
　　一生一世，生生世世，所谓羁绊纠葛，如是而已。
　　“小白。”祁绫叹气，“我说过，我不是好人，你跟着我就算什么都没干也会被世人唾弃的。”
　　“那你说我该去哪？”小白偏头看着她
　　“咪！”阿珞珞也偏头看着她。
　　可惜，这一套已经对祁绫无效了。她扬手一指：“东方有强国，西方有仙门，南方有妖域，北方有诸岛，天大地大，何处不可去得 ？”
　　“那，七七觉得，我能走多远？”
　　祁绫再不出声。
　　很显然的，他的赶人计划又一次失败了。
　　“唉！”年轻的女修者叹气，一把拍在了小白头上，“你什么时候才肯走啊嗯你个倒霉孩子！”
　　小白瞬间包了一包泪：“你还要我走？”
　　“别！！！”祁绫跟着就缴械投降，“小祖宗，千万别哭，我带着你！”
　　“嗯ヾ()”
　　“唉！”
　　“七七。”小白忽然静下来。
　　“嗯？”
　　“我认识你多久了？”
　　“五年，怎么？”
　　“没事。”
　　“嗯。”
　　“阿铃。”
　　“嗯？”
　　“小白想陪你五十年。”
　　“别胡说，你要嫁人的！”
　　一瞬间的安静，长久的死寂。
　　祁绫觉得大概自己说错了话，想要开口安慰，身旁的少女却先开开了口。
　　“阿铃，手给我。”
　　一只微凉柔软的手附在了她温暖有力的手上，两只手牵在一起。
　　而少女的另一只手上，一个法阵豁然成型。
　　祁绫猛地抽回左手：“你先告诉我这是什么！”
　　看上去仙气凛然，可其中繁杂的阵纹，在她眼中，隐隐透露着邪异，若一旦启动……
　　银铃声渐起，那是祁绫真气汇聚在铃中的体现，只要小白说了一个字不对，她可以顷刻之间将那法阵毁去，而绝不伤了起阵之人。
　　谁知，小白嘻嘻一笑，抱着她的手臂摇晃撒娇：“小白不记得了呀~哎呀反正我是知道嘛，有了它我就能陪你啦！不会受伤的！”
　　说着，两手突然发力，硬把２祁绫的手按进了阵图。
　　祁绫只来得及喊一声“小白”便失去了意识，随后白光喷涌，阵图瞬间扩大，铺天盖地般将二人拢入其中。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吓死喵惹！”小白比祁绫多支撑了一小会，待得到了阵法的反馈之后，也跟着放心地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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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天过去，祁绫先行醒转，一醒来就看见身边躺着的小白，和她那只猫。
　　“咪~”
　　“……”
　　“咪嗷！”
　　“边去！”
　　“咪……”
　　“七七不要凶阿珞珞！”
　　“回来。”
　　“咪！！”
　　祁绫把猫崽子拎到树上挂好，开始仔细地检查小伙伴的身体。
　　“没事啦~”小姑娘假装自己是猫，到她怀里蹭了蹭，“七七安啦，我没事。阵法不会伤我，它就是个绑定阵，而且你看，我的身体还好了许多呢！”
　　“那，你付出的代价是什么？”修行之人最忌讳因果，虽然小白那孩子没走上这条路，但既然其中牵扯到了她这个祸害，即便阵法本身是无害的，天道也会自发地去补全那份损失。
　　“是运气。”
　　祁绫看着她。小姑娘似乎从被她捡到开始就没发过愁，永远是笑呵呵的，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什么都惊扰不到她。
　　“我把我的好运分了你一半，你的好身体也补了我的缺，就是这样啦~”
　　祁绫终于松了口气。运气不运气她不在乎，只要小白没事，一切好说。
　　因为她怕。
　　遍履尘世上百年，唯有一个小白能进了她的心。但这个小姑娘太脆弱了，纵然知道留不住，她也怕，她怕小白陪不到她五十年，她……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学会了害怕孤独。
　　佯做嗔怒将人推开，祁绫一指头戳在了小白脑门上：“你个孩子怎么越大越傻？！知道自己记不住事还敢瞎折腾，不是说要陪我五十年吗，出点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办，嗯？”骂完，扭头就走。
　　“诶诶诶？！！！”站在原地，小白抱着猫，好愣了一会，也伸手点点它的脑门，“阿珞珞，咱们被抛弃了诶，怎么办？”
　　阿珞珞答：“咪~”
　　小白白就切了一声，撒腿去追还没走多远明显是在等她们的饲主：“七七！我知道错啦~~~~”
　　五十年后，依旧是最初相见的山谷，小白闹着要故地重游以作纪念，祁绫就嘲笑她都已经老太婆了还没心没肺地成天就想着玩，小白于是挥着阿珞珞重重重孙女的小爪爪抗议：反正外表看不出，小白永远十七岁！祁绫拗不过她，只好启程。
　　第一天，他们找到了当年的地方，有用半天时间，在入夜之前搭好了茅草屋；
　　第二天，第二天小白吵着要吃当年的烤鱼，还说要给她准备惊喜，把她指使出去一整天，晚上的时候她收到了一个小白抱着阿珞珞的等身抱枕；
　　第三天，小白走了，给她留了一封信。
　　第四天，其实小白走的时候她是知道的，一个修为精深的人怎么能察觉不到小白一个、的动静，只是她没动，既然是小白的意愿，她不想让她最后还伤心。
　　桌上，小白给她留了一封信。
　　七七别伤心，我的命数到了。当年缔约，是阿珞珞帮忙，用我一半的运气换了你十三年的命，到今天为止，小白正正好陪了七七五十年了。不过我们是绑定这个事是真的！阿珞珞说你身上血气太重，死过去之后基本就是不能轮回了，而我，我这么虚弱是因为我的神魂也到了极限。阿珞珞说，人一直轮回，神魂就一直被削弱，到了一定次数时候这个人就会彻底消失了，所以你其实也是救了我。但绑定之后，我们就都会有下辈子了，等到下辈子，我再去找你，你在把我捡回去！
　　《历书》有云：嗣圣年间，有女修名祁绫，本无名姓，乃因手持一银铃，故而有名。其人，正邪不定，或除妖伏魔，或杀人害命，皆由其心而动，难以捉摸，时人既敬且畏。圣历年间，一白衣女仙，携神狸现祁绫身侧，言行约束。至开元，女仙回返天宫，江湖风雨再起。
　　.
　　.
　　明正德年间，金陵城郊。
　　“啊！！！”
　　“妈耶什么玩意？！”
　　两个孩子从草丛两头钻出来，一个捂鼻子，一个捂脑门。
　　待缓过点来，稍高些，穿绿衣的女孩一愣，不动了。
　　另一个穿白衣的小丫头照照镜子，确定没流血，慢悠悠开口；“小姐姐你好！”
　　绿衣女孩，也不知是不是撞得疼，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你家人呢？”
　　“我没爹没娘，师父还把我弄丢了——小姐姐不哭，吹吹就不疼了。”
　　“那你跟我回家吧！”
　　“啊？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