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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游戏(一) ...

  •   英吉利海峡,海岛基地003号,训练丛林,伦敦时间约6月21日早九点。

      丛林训练场前的LED大屏正在进入最后倒计时,各组的成员都已经互相稍稍了解。

      盎高亮的声音突然插入了交杂的议论声,林栖的回忆被骚动无情地打断了,疑问还埋在她的心里,但甚至还来不及调整心情,盎已经开始做最后的倒数,一数一顿,让气氛更为焦灼。

      “3。”

      “2。”

      “1。”

      “游戏开始。”

      (一)

      声音刚落下,一声“兄弟们!冲呀!”就响彻了这片空地,声音的来源正是林栖一组的“队长”山本武郎君。恐怕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气势和初中二年级似的热情不是小小的队长,已经完全奔着副长或者总长去了。

      林栖一行人虽没有多大响应,但在注目礼的凝视下只好灰溜溜地跟着山本逃走了。林栖的体力并不是很好,他们刚钻进树林,林栖就气喘吁吁地被落下了。Mal也跟着她慢下来了,只有山本和Jack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激动的跑在前面。

      林栖在扶着树喘气的空余时间看到了别的组也跟着他们进了树林,不过刻意的避开了他们的路线,不紧不慢地走向了另一边。她看到了那个皮肤黝黑的强壮女人,是第一组的Kate Jackson。刚才在出发点林栖就注意到她了,她穿着有些紧身的衣服,壮实的肌肉线条能够清晰的看到,表情也透露着一股狠劲和坚韧,仿佛一个要踏上战场的斗士,林栖也不免为此颤抖。Kate带领着的第一组也在陆续向前走着,比起林栖一组,他们显得自若多了。队里剩下的男生都跟在她的后面左右观察,比赛的时间过于充裕让他们异常的放松,只有那个名叫“朴灿逸”的奇怪的韩国人,带上了连衣的帽兜,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直哆嗦,十分紧张似的跟在队伍的最后。这里的树林异常的茂密,不过走两步路的时间,林栖就已经看不见第一组的队伍了。

      山本的催促声越发的焦急,林栖也不得不大喘气地跑上去。接近上去林栖听到山本正一本正经地用蹩脚的英语跟Jack夸夸其谈,说着接下来的作战计划,不时还挥舞起手中的长树枝,颇有一番指点江山的意味。

      “知道为什么要抢先进树林吗?哎……估计你们也不知道,没有游戏经验。一般这种地形都是些射击类游戏,那射击类游戏最重要的是什么,哎……是装备!”

      “所以,我们接下来去找装备!这种地形,树林里最容易藏装备,都给我机灵点,注意看旁边有没有箱子什么的。”山本命令道。

      山本带着林栖他们像是真的射击游戏中的角色似的,一队人围城环形,每个人朝自己的方向边机警着四周的环境边向前推进,搜索着草丛中的物品,好似真的能捡到些什么至关重要道具。不过山本突发的有些不大高兴,这样的感觉倒是随了他的意,但他去明显感觉到自己失去了主导权,是因为彼得洛维奇正无意识的使用了他庞大的身躯绝对的控制了全队前行的方向。而山本也只能生生闷气了,作为队长的他是不可以因为这种小度量的是失了大局的。

      到目前为止,什么骚动也没有发生,只有他们各自手臂上的倒计时以微弱的声音在不停的响着,声音甚至传不到任何人的耳中,更是造成不了什么影响。林栖想着这些,不觉感到有些许的安心,嘴角都莫名自然的挂上了少见的微笑。

      “你们快来看!”马尔在不远处突然大声喊道,“这里有个筒!”

      彼得洛维奇立刻冲了过去,用他粗旷的声音向马尔喊:“在哪?”

      林栖心惊,这么简单就找到了?不可能吧!虽然她没有想到这会有多难,但被叫做“考验”的试炼也不至于这么随意吧!

      山本则是毫无顾忌的表现得很开心,想着这下就能拿下开局优势了,匆匆加快了脚步,跟上了彼得洛维奇。Jack也是,立马追上去,林栖突然在Jack甩开的外套下看到了一个蝙蝠侠的钥匙扣挂在裤腰上,还有贴着美国队长贴纸的小本子插在屁股上的口袋上,不得不佩服Jack对于这些英雄的迷恋程度。

      马尔等组员都走近了,把手指向右后方一指,说:“在那里。”

      (二)

      第三组一行人选择驻扎在了出发点右侧不远处的灌木丛旁,这里是个不错的隐藏地。

      带有浓重口音的印度佬Kapil(卡皮儿)正在和自愿领头的Vecent(维森特)在计划着下一步的方案,而被认为跑的快的巴西人Francisco(弗朗西斯科)被派出去做侦查工作了。三个大男人并不在意洛悬盏这个拖油瓶,只把她晾在一边,呆呆地坐在石头上发呆。金发碧眼的美艳女人也站在一旁,盯着正聊天的两个男人,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Francisco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用葡萄牙语说道:“他们都进树林深处了,到目前为止什么都没有发生。”说完看见面前茫然的两张脸才意识到不对,就喘着大气再用浓重口音的英语重复了一遍,另外两个人用了好一会儿才把葡萄牙口音换成自己的口音的英语、再翻译成自己的语言,可谓是费了好大的功夫。Vecent无奈地用右拳敲了敲额头,一把揽过Cisco(弗朗西斯科)的肩膀,说道:“让你去监视他们,他们没动静就别回来,知道了吗?”Vecent的英语也带着些许西班牙地方口音,但还算是容易理解。

      但Francisco却不行,他不得不在脑子里又把这些话慢慢地过了一遍,才明白Vecent的意思,点头说:“好的。”转身就一溜烟的窜进了林子里。

      每个队都得到了一张地图,有这片比赛区域的大概地形地貌。Vecent把地图拿出来扑在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上,开始对接下来的路径做决断。他们现在位于出发口右侧,也就是整张地图的最东南端,Vecent在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走。

      “第一组和第二组都去了东北方,那里是占地面积最大的树林区,如果发生意外容易隐蔽。看路线,第五组很可能都去了西北边的乱石区,那里石头多,但是地面平坦。如果和其它组相遇,一定会发生冲突,我们晚点去也许可以拿到‘渔翁之利’”想到这里,他不禁咧开嘴,“最后就是第四组……他们向西走了,但是西边是一片波澜的草地,过于空旷了,他们很可能会改变方向,不好估计。”

      正当Vecent在为接下来前往树林隐蔽还是走树林与石林交界地带前往地图最北边的湖区纠结时,Charlotte Jones(夏洛特琼斯)靠了过来,手肘支在石头上,捧着脸看着他。从Vecent的角度看去,只要稍稍低头便可以看到她那丰满的胸部在低胸装后若隐若现,让Vecent的思想完全没有办法集中。但Charlotte最迷人的还是她的脸,如果说美貌可以在一瞬间让人迷惑,那么Charlotte Jones就是这样的角色,她就像是尘土中生长的花朵,艳丽明媚,像一排泥塑中的紫水晶一般眨眼,让人有触摸的欲望,就在刚才Vecent看到她的一瞬间他甚至对整个澳大利亚的女人都产生了妄想,嘴角是藏都藏不住的笑意。

      位于那张充满妄想的脸上的红唇微微张开了,用轻盈还带着娇气的声音问:“我们接下来该去哪呢?”这点娇气传到了Vecent的耳朵里完完全全的变成了迷人的欲望,他甚至有些沉溺于这个女人自带的那种危险气氛了。

      突然远处传来了一声吼叫打断了这微妙的情绪,Charlotte和Vecent同时抬头看到Cisco气喘吁吁拖着扭曲的身体接近他们。

      Vecent不得不意识到他误会了巴西人都擅长跑步和体能很好这点了。

      Cisco在他们面前停下,Kapil也从后面的石头站起来走过去。Cisco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喘了好一阵才把气息平复了一些,慢慢地说:“我看……看到第……第二组的……那些人了,他们好……好像找到时间……时间筒了。”

      “什么!”Vecent不敢相信关键道具在开场不到半小时就被发现了,“你确定吗?是时间筒?”他揪着Cisco的领子,把他弯着的腰提了起来。

      Cisco颤抖着声音,“我……我不知道。”他用力地摇头。

      “我们不如去看看吧。”Charlotte Jones叉着腰靠在石头上,轻笑着说。Kapil和Cisco都附和提议了,Vecent立马撒手冲了出去。

      Francisco在前面带路,他解释道那里离刚刚他们待的地方并不远,让大家不要着急,还继续笑说:“看来这个游戏并没有想象中的难。”

      Kapil听Cisco这么一说,也放下了最后一丝紧张的情绪,放松地开始打趣。

      “等我们拿到这个时间之后,我们就开始找新的时间筒吧,只要能撑到最后就好了。”话的结尾他这样说。

      众人都笑着点起了头,至于原因,一半是赞同他的想法,另一半是在笑那蹩脚的英语口音。Vecent表面也点起了头,事实上当然并这么认为,他刚刚的激动消歇了下去,理智重新占领了大脑,开始讽刺这群无能之人的单纯乐观。Vecent从来不是个乐观主义者,或者说他并不相信乐观能够给他带来好运,其实不止Vecent,这一行人都并不相信,只是现下的情况迫使他们不得不去相信,大脑总是会无条件、不理智地去保护自己的心理防线,乐观总是个对付自己的好武器。但Vecent强制丢弃了乐观的保护壳,他厌恶贪图那份虚伪的安逸的人。“太天真了!”他的心中生出了无限的嫌恶,他既不信任对方,也不期望施舍,正如他厌恶安逸,安逸的衍生物他也一同厌恶着,他想赢得的比赛,是真正来自于你死我活的战斗,他确信只有自己赢来的胜利,才能叫做胜利。

      走在最前面的Cisco在一棵大树前停下了脚步,后面的人也跟着躲在了大树和旁边的灌木丛后。Cisco小声的说:“看,就在那里。”

      一众人偷偷地探出眼睛,把视线拉过去,看见第一组正围着那个有些像邮局前放置的邮箱筒的棕色筒状物,那个筒的正面有一个黑色的块面,大小似乎跟他们手表的表盘差不多大,传输时间的机制也就不言自明了。

      “他们怎么还不去拿?该轮到我们了。”夏洛特凑到Vecent耳边轻声问,说话中传来的细微的风弄的Vecent很不舒服,他压制住自己的语气,回道:“不知道。”

      其实,他在刚刚就明白了这点,只不过他并不想要浪费口舌在这群被乐观蒙蔽了大脑神经的人。正如盎所说,第一组的人眼下恐怕就是无法判断面前的棕色筒究竟是救命的时间还是要命的炸/药,他们不得不暂停他们盲目的前进。

      “他们再不动,我们不如上去抢了吧。”Cisco有点冲动地说。

      “别!”Vecent立马按住了他的肩膀,说:“再等等,静观其变吧。”

      Vecent正好往右边一瞥,看见那边的灌木丛似乎动了一下,他对组员竖起食指“嘘”了一声,轻轻地向右边挪去。他定睛一看,发现那边还蹲了一队人。“看来,等着鸠占鹊巢的不止我们一队呀。”

      (三)

      林栖站在棕色的筒前方已经足足五分钟了,她看着Jack跟着山本接连不断地围着这个跟她差不多高的筒转来转去。Mal干脆靠着旁边的树坐了下来,眼睛快是要闭上了。他打了个深深地哈欠,含糊地问:“我们到底要纠结多久呀?”接着又是一个哈欠,他的双眼蒙上了一层泪光,眼圈也泛起了微红,无聊让他的困意不断的强大。

      山本终于停在了林栖的身旁,“不行。我们先走吧。”他肯定地说道。

      “怎么可以,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像是喉咙底下发出的震动从硕壮的俄罗斯男人口中发出,林栖意外彼得洛维奇会发出这样的抗议,这话并不像是他会说出的。

      “不,这是战略撤退。”

      “这是我们的机会!”

      “我作为队长,不希望我的队员受到不确定的伤害。”山本大义凛然地振振有辞道,可他的声音已经开始微微颤抖了,他在不由自主地对高大硕壮的俄罗斯男人咄咄逼人感到害怕。

      突然,林栖感觉到身后不远处的灌木丛异样地摇动了一下。她安慰自己约莫是方才的那阵风摇起了,但她向来对此很是敏感,这样的感觉越发清晰,神经自动的去感知探索着,她甚至隐约地感觉到切实的有人的目光在盯着他们看,那些目光好像是从几个不同的角度射来,将他们包围了一样,熟悉的不适感正在不断地开始向上涌来。

      林栖顺手拉扯住山本的衣角,引得快要哑口无言的山本像是急着想找到一个救星,赶快抬起头看向林栖。“有人在看我们。”林栖尽量冷静地小声说。

      “谁?”山本问。

      “我只是能感觉到。”

      Jack、Mal也听到了,和山本都纷纷开始转动着头,机警地观察着周围。

      彼得洛维奇突然烦躁起来,大声地说道:“你们再待下去,这东西就要被别人抢了。”身边的人还来不及反应,彼得洛维奇已经冲出去了。

      Mal的“别去——”呐喊声还没有落下,林栖一转头就看见彼得洛维奇已经冲到五米开外,把手腕贴上去了。一声“快跑!”的嘶吼从他们的左后方不远处的林间传来,林栖、山本和马尔转头就跑,只听见像是“哔——”的短暂的刺入耳朵后,就立刻被更大的爆破声代替了。

      一瞬间,沙土和树枝被炸地四处散开,空气中森林和土壤的味道也被刺鼻的火药味的代替了。

      林栖被强大的冲击力推了出去,一瞬间,她真真切切的悬浮在了半空中,又狠狠的摔在沙土里,真实地感受到了电影中特效的场景。林栖的双眼被沙尘和火药的粉尘迷了,完全无法睁开,在一片黑暗中,只有嘴里奇怪的苦涩和耳朵里不断的嗡鸣。她的四肢像是游了一万米的自由泳,软落的彻底,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凹凸不平的土石里翻滚,这莫名能让她感觉自己还踏实地踩在地上,就像怕水的人觉得只有陆地能给予安全感一样。她并没有质疑自己是否在爆炸中死去,即使大脑一片空白,她也明确的感知到了物质世界的存在。也许她妄想过彻底的死去,便可以远离痛苦,但始终她留存在自己的怯懦中苟且偷生,现在也尽然,她唯一存活的感知系统正为了这点与世界的触感而窃喜。此时此刻她就是一只落水的鸡,她也宁愿去成为一只落汤鸡。林栖甚至放弃了挣扎,让自己享受浸没在这点黑暗中,去适应嗡鸣的节奏。

      不知过了多久,噪音的舞台才缓缓落下,大脑的意识也开始苏醒,但情绪并没有平静,身体上的疼痛也越演越烈,包裹着不停袭来的忐忑和恐惧,她的身体还在不听使唤的僵硬的颤抖着。

      林栖的手臂突然感觉到谨慎地触碰,她微微地睁开眼睛,还是有一阵刺痛扎入,眼前是一个女生担心的表情。林栖身上的器官还没有恢复控制,脸部的肌肉还僵硬在骨头架子上,她还是下意识的提了提嘴角,为自己被担心而忏悔。女生看到林栖眯开了眼睛,开心地一下站了起来,兴奋的想周围的人喊:“她醒了!她还活着!”

      左右两边的男人也都回道:“他们也醒了。”林栖还没有气力能支撑她爬起来,还只能狼狈地趴在地上。Mal和山本倒在他的前面,而Jack已经在其他人的搀扶下努力站起来了。前来查看她的女生和帮助他们的这群人都是别的组的,林栖想着该是听到爆炸声了才匆匆赶来的,事情也许没有她想的那么糟,至少自己还活着,至少人们还懂得互相帮助。平时就被林栖所珍视的关心,哪怕是邻居小孩的无心问候,都能被她视若珍宝,此时此刻,林栖更能明白这些支撑她活下去的动力,比她活着本身,更令她感到生命存活着。

      女生又蹲了下来,“lin xi,”她蹩脚的喊着林栖名字的发音,有几分担心又几分焦急地问:“你受伤了吗?还可以站起来吗?”

      眼看Mal和山本就要站起来了,林栖不得不放弃懈怠的心,为此做出点努力。她支起胳膊,双手用力撑地,想要借力站起来,但身上的骨头和肌肉还是不那么听话。女生赶快伸出手,抓住林栖的胳膊,轻轻地说:“我来帮你吧。”

      女生帮林栖抖了衣服上的灰尘,林栖也稍稍舒展了下身子,发觉自己并没有受什么重伤,只是在冲击下受了些外伤。

      “我叫Eileen(爱琳),是第一组的,第四组的朋友们也过来了……”爱琳笑着说,还轻轻地帮林栖整理衣服,“有哪里不舒服的吗?告诉我,我帮你……”

      “啊!这里流血了!快跟我去清理一下!”

      伤口在腿的后侧,连林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微微的疼痛并没有得到她的留意,林栖低头看了看,意外的是足足有五厘米长的划伤在不停的向外渗出血液。林栖向着Eileen苦笑了一下,刚想开口向爱琳道谢,突然听见Jack在大声问:“彼得洛维奇呢?”

      在Jack身旁的是第四组的Osin(欧辛),Osin对他悲伤地摇摇头,脸上是说不出来的滋味。

      林栖环视着四周,这幅荒乱的场景就像是大败的战场,无奈的呻/吟和恐惧的颤抖。这一刻,林栖才感觉在这些人群中感受到真实,死亡的真实。她想起了盎在她耳边留下的那句话,死亡的可怕,死亡带来的恐惧,仅仅是一场爆炸,就让痛苦蔓延到了所有人的心中,不安和慌乱切切实实地开始燃烧起来。他们不曾相信自己听见的警告,用着各种方式让自己逃避真相,而真实的威胁真正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不得不去面对威胁,暴露出内心深处的恐惧。

      Jack突然跌坐到地上,眼神瞬间低落下去,埋头啜泣起来,就好像是自己最亲的家人去世的一般。Osin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情况,直觉猜想他是因为彼得洛维奇,便蹲下去安慰他,“你不要伤心,那是他自己要这么冲动,要这么做……”

      Osin确实不会安慰人,他自己也不知怎么面对这件事,他无法在自己的词汇库里找到适合的词汇。Jack也并没有在意Osin,自顾自的小声哭道:“不,是我没有……救他,我……我竟然被吓愣了,我应……该冲过去,拉他……一起跑,他就就……就不会死了。”

      Jack并不喜欢彼得洛维奇,更何况他们或说所有人的相识不过一小时,他却哭泣地像是抚养自己成人的亲人去世了一般。

      伴着Jack愈发大声的啜泣声和山本的处理伤口时断断续续传来的尖叫,火药味依旧很浓烈,还掺有烧焦味。烟尘还浮在半空中,黑色的烟雾和燃烧的焰火之中围绕着很多忙碌行走其中的人。炸/药筒的位置已经彻底消失炸成了黑色的金属块,不见了原本的形状,这里并不是战场,但它破碎的场景足以描述它笼罩着的伤痛。

      一个男人一动不动地僵站在那里,林栖认得他,是第四组的Gavin Thomas(盖文托马斯)。他低着头,瞪大的眼睛仿佛在不停地颤抖。不!他整个头都在被黑色的烟尘包围了,陷入了恐惧之中,他低着的视线里出现了什么。

      林栖多看了几眼才发现男人的异样,Gavin即使长睡了几天也缓解不了的疲倦不堪的瘦小身材的确不大能让人注意到,他善于伪装自己,就像是一只蚂蚁,在人类的眼里即使在快要面临死亡的时刻也无法注意要他的恐惧,人类往往就会忽视蚂蚁并不是不会恐惧、不会疼痛,Gavin就像是一只蚂蚁生存在他的生活中,去面对着生活。林栖注意到了他,也只是因为他一个人被“扔”进了另一边那个引人注目的位置——炸/药筒原来的所在地——尤其是其它人都围坐在一起时,林栖便侧头去问还站在身边的Eileen:“他在做什么?”

      “他?哦,你是说Gavin吗。他在找彼得洛维奇的身体、尸体……”Eileen似乎像是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说,于是匆匆打断了自己的话。

      这个答复并没有意外,林栖已经从Osin那里知道了事实。可她内心还是不敢相信,死亡真实的发生在她的眼前,林栖在还没有记忆前就失去了祖父母,她还未真正的体会过活生生的人在她面前变得僵直,她还没有见过一个失去的呼吸的身体。这股不知从何升起的欲望开始驱动她的身体向前走去,向彼得洛维奇的尸体走了过去。空气中弥漫着的焦味愈发浓烈,还有腾腾的热气从四面八方袭来,林栖被空气中的沙尘和燃烧的碎屑物呛到了,不停地咳嗽,但她还是强忍着不适感向前走去。

      Eileen想要阻止林栖,但又怕碰到林栖受伤的地方而弄疼了她,只紧紧地抓着她的衣角,在身后大声叫她不要往前走。林栖的听力还没有从爆炸的巨大声响中恢复过来,耳中的声音总像是从很远处传来的回音,朦胧得像是蒙上了一层布。

      “找到了吗?”林栖大声地问,她自己确实没有注意到自己音量的一场。

      但Gavin吓了一跳,他的胸口突然浮动了一下,看到是一个女孩向他走来,才长叹了一口气。Gavin这才反应到空气中弥漫的这股焦臭味,立马捂住鼻子。他抬头看着林栖,从灌木丛后走出来,没有回答,眼里压制着自己的情绪显得有些失神。林栖走到他的面前,以为是自己说的太小声,Gavin没有听见,便大声地再问了一遍。

      好在周围火焰燃烧的声音已经足够大了,缓解了来自林栖的音波,林栖还想要往前走,Gavin立刻拦下了路,回答道:“别去。”

      林栖注意到他的手正在颤抖,“他在害怕。”林栖主观的推断到,她甚至能想象出彼得洛维奇被烧焦的样子,能让一个男人都如此害怕的惨象。但林栖不想停下,她想要证明什么。没错,她要证明,她要证明自己不是一个懦夫,她甚至不知道这样是否能证明,但那股来自“本能”的无形的力量在推动她前进。

      “让我……”

      她的脚步在前进着,一步、两步,焦臭让她的嗓子愈发不适,不停地咳嗽。在第三步的时候,她的心底竟然冒出了想法,质疑,她的本能在质疑“本能”的真实性,她无法停下这股质疑,以至于她的腿开始变得缓慢。现在只需要一个理由,或者一个意外,就可以让她立马折返,本能的欲望疯狂的膨胀,疯狂的祈求什么能来阻止住她。

      突然一股力量扯住了她,其实那并不能算作“力量”,只是Eileen拉住了林栖的袖子,但在林栖看来,已经远远足够了。她停下了迈出的右脚,低下头看向Eileen的担心的整个眉头都揪起来的脸,笑了笑,说:“好,我不去了。”

      林栖最后一道关于“本能”的防线确实是在看到Eileen担忧的眼神后被击溃的。林栖确实需要一个理由,而Eileen正好太适合去担任这个理由了。总有些人只要看着你,你就能感受到他们的温柔,让你不忍心拒绝他们的照顾,就像是冬日阳光透过林间的缝隙洒在洁白的雪上那般轻盈舒适。林栖很少会用如此温暖的比喻,但她确实承认自己该把它用在Eileen身上。林栖看着Eileen,心想,如果自己曾经的日子里有过她的温暖,也许一切就不会那么糟糕了。

      这确实是一个借口,林栖清楚,所以她死死地抓住了它。

      (四)

      “Vecent!Vecent!Vecent!Vec…”

      “干什么!”Vecent怒吼着停下了脚步,“Kapil Malik,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他恶狠狠地瞪着眼睛,用力竖直了食指对准Kapil的鼻子。有一股怒气不停地在他身体里蹿动,仿佛食指下一秒戳进Kapil的脑浆里。

      Kapil被Vecent突如其来的脾气吓得失去了生气,他低着头,显得异常紧张又有些委屈地小声吐出了几个字。“我们跑的够远了……”

      Vecent这才意识到自己带着他们连跑带逃了走了很远了,他发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清晰。“是被刚才的爆炸吓到了?”大脑第一反应给了他这个答复,但他怎可能认同。他使劲用手掌敲了敲太阳穴的位置,又甩了甩头,像刚刚苏醒的人在复苏自己的意识和思考力。

      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对Vecent来说,那不是个意外,但发生的那一瞬间,那确实是意外的意外。什么都没来得及反应,就便是巨大的轰鸣和爆裂声,扬起四射的尘土、树枝,燃烧产生的巨大热量,形似断裂的四肢的黑影在空中划过,这就是全部的一切。他并不是在意生命、死亡或者失败的代价,他只是在意“失败”,在这场游戏中,死亡即是失败,可在Vecent看来,失败比死亡更可怕。他已经因为失败是去过很多很多,即便他尽量告诉自己他没有失去的一切,但事实上他确实失去了除了生命意外的一切,那段失败到绝望的日子,对Vecent来说比死亡更加黑暗。所以,他想要获胜,他想要得到那个最好、最高的荣誉,他不在意这个神秘的组织,也不在意被招收后会面临什么,他只想要这场游戏的胜利。他来到这里的原因也是日常,他需要一个舞台证明自己不再会失败,而这里是一场真正的战斗,拥有胜者的战斗。

      失败带来的死亡,在盎宣言之前,Vecent就明白它的残酷。可是,当这真的发生在他的面前时,一切都变得不对了!他能意识的到,是因为从那声爆炸开始,他脑中的细碎就开始喋喋不休,甚至愈演愈烈。而他的队友,比起他自身更能让他明白微妙的变化正在发生,那股力量切实且明显地体现在他们身上。

      Francisco像是双腿消失了一样,突然瘫坐在地上,头和眼神都埋进了双腿之间,身体开始不停地发抖。他从未想过这样的事会在自己眼前发生,他现在大脑一片空白,就像是在爆炸的那一瞬间刺入白得扎人的光,还有那一声轰鸣在不停的回响。这就是死亡吗?Cisco并不是没有经历过死亡,可是……可是他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竟如此残忍,而这样的画面还是发生在他的面前。他那么努力的去改变,想让这样的悲剧远离所有的人,彼得洛维奇的死就像是在嘶吼的告诉他:他失败了……

      “Vecent?这是真的吗?”他弱弱地问出了口,他急切地想要一个否定的答案。

      但Vecent并不会带给他需要的答案,Vecent摇了摇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而Kapil已经累得喘不过气来了,他感觉到自己的肺里全部都是爆炸的沙尘和灰烬。从小到如今,他经历过无数的死亡,传染病、绝症、意外、袭击……残忍的生活环境让他以为自己已经对死亡不再惧怕了,可是刚刚那场爆炸却再一起敲响了他的警钟,他来到这里是为了摆脱痛苦活下去,而不是更接近死亡。“那个死去的男人,也会和我一样只是在渴求这些吗?”Kapil想到,那个俄罗斯男人已经永远的葬身在这里了,甚至没有人会为他哀悼,而自己绝不会成为下一个。Kapil大口地把清新的空气送入口中,在肺里欢快的交换着废气,想要把吸进去的所有肮脏物都吐出来。

      “可以放手了吗?”Charlotte Jones娇俏的声音传到了Vecent的耳里。

      Vecent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抓着一个人的手,他其实完全忘了这事,也不知道自己抓着谁的手。这个行为就像是条件反射,他下意识地想要牵起妻子的手,要保护她,带她离开危险。Vecent紧张地嗖的一下松了手。

      Charlotte笑了,她的嘴角勾起了轻巧的弧度,“我说,你们何必那么紧张。”她张着上扬的媚眼,凝视着Vecent,“我们难道不该庆幸那个可怜的男人帮我们排除了一个危险,现在场上只有4个炸/药筒了。”

      Cisco不敢相信地激动地反驳道:“你怎么能说的那么轻巧,那可是一条命!”

      “你还该庆幸被炸死的不是你。”

      Charlotte斜眼看了一眼还在瘫在地上颤抖着的Csico,轻蔑毫不遮掩地从她眼中流出。Vecent抓住了这个眼神,不是因为他在观察,而是因为Charlotte离他的距离在她的每一句话后都会更近一些,本身就是光彩夺目的存在,何况离他不到半米的距离,他怎能不注意到。

      Vecent往后退了一步,说:“够了……我们先回原来的据点做下一步计划。”他伸出手去拉Francisco。

      “那……那边……有……有人……”

      突如其来颤抖的声音还带着孩子的稚气,这句话的恐怖程度不亚于恐怖片片场的“鬼”。所有人这才意识到,他们队伍中还有一个人,都赶快顺着她的指尖望向了那个方向。

      那边是第一组匆忙的步伐,看方向,他们的路线是向着刚刚发生爆炸的地方,应该是被爆炸声吸引来的。Vecent用气音吼道:“快趴下隐蔽!”

      “Vecent,我们就这样跑了吗?第一组他们听到声响都跑过去了。只有我们不在的话……”

      “现在这重要吗!”Vecent对于这句话气不打一出来,“你……”

      “Francisco,带着你的那要命的同情心和该死的不通顺的姓氏滚去吧!”

      Charlotte的这句话经过层层的树中还是有些动静传到了第一组的队长耳朵里。Kate Jackson果断的一回头着实把Charlotte吓了一跳,不过Kate什么也没有发现。

      “Kate?怎么了?”

      “没事,只是听到了一些动静。”

      “人?”

      “不是,什么都没有,我们走。”

      “好的。”夏目和也转头指着右前方说,“我能看到黑烟了,是从那边冒出来的。”

      “嗯。”Kate还是觉得那里一定有人,不过她怕那是陷阱,还是保证安全的好。现在她心里有些不可名状的失落正在发作。不到半个小时她就丢掉了两个队员,这都是因为她横冲直撞又粗心大意,连自已的队友掉了队都没有发现,她决定带队去发出巨大声响的地点查看也是想到掉队的两人可能也会去那里。即使减少人员对她本人的结果并没有任何影响,她又是个脸盲,到现在连身边的夏目和也和蒲亚垣都没分清更别说一开始就掉队的两人了,但这是她作为队长的责任,就是带着自己的队友走向胜利,曾经她的老师是这么对她说的。

      “Kate,快跟上!”

      没有亲历那场惨剧的三人以为只是发生了意外,例如车胎爆了或者树倒了之类的。

      蒲亚垣欢快地走在了最前面,身为长年的舞蹈演员,体力向来是很不错,连续一场演唱会或者舞台剧的伴舞比起走半个多小时的路可累多了。Eileen的消失他倒是真的没有看见,但其实他不小心看到了朴灿逸的“走失”。在演出和学习舞蹈的这么多年,蒲亚垣也遇到、认识了不少人,其中自然多多少少有些奇怪的人,比如不爱说话的、有少数癖好的等等,朴灿逸不过是其中一个较为严重的罢了,所以他决定对此视而不见也不说出来的好。漂泊了这么多年,他学会的最重要的道理之一就是如此了。

      远远的,他就看见了Eileen的身影,他大喊她的名字一边跑过去。突然他发现好像有些不对劲,Eileen已经回过头来,略带诧异对他眯眼笑了。走进他便看到了Eileen身后的那块焦土不断地冒着黑烟,不是柴火堆起的而是散落的黑色木块燃尽后升起的垂死挣扎,除了扑面而来的焦味,其中还交杂着难闻的异味。Eileen走过来迎接他们,表情又恢复了凝重的感觉。

      “怎么了?Eileen!发生什么了吗?”Kate急切地询问。

      “是炸/药……”Eileen不知该从何说起,“我听到了爆炸声,来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他们是第二组的人,有队员已经……已经……”她的嘴巴还是说不出那两个字,但很明显大家都已经明白了,三人都愣在了原地,不敢相信或是震惊,没有亲眼目睹这一切的发生让他们对这个事实完完全全的开始自我否定。

      三人足足五秒没有说话,还是处于状况不明之中,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最后是Eileen先了口,带三人去找位置坐下,“我还要先去帮帮第一组他们。”

      比起Kate的大脑一片空白,蒲亚垣有些自责,他甚至开始怀疑这场意外是不是因为逃走的朴灿逸,如果是那样,自己不就要背负最大的责任。如果,他想着是“如果”,他拦住了朴灿逸或者他把这事告诉其余两人,也许可以提前警告所有人,他不得不这么怀疑,因为朴灿逸鬼鬼祟祟的行为让他看起来就像是罪魁祸首。这样的假设让蒲亚垣越发的自责,他从没想过立下的“自保法则”会带来如此大的后果。

      突然蒲亚垣的右肩被拍了一下,他侧过头去看,夏目和也正眯着眼睛,笑说:“别担心,这只是一个平常的意外。”

      蒲亚垣其实并不是很能明白夏目的意思,他总是眯着眼、笑着说话,还有些神神叨叨的,着实是个怪人。蒲亚垣看了看身边坐着的另一个人,身上穿着的白衬衫和白鞋都已经满是污渍,就连纯黑色的运动短裤都无法幸免被沾满了泥土,右腿缠着厚厚的绷带,还是有血渍透出了鲜红色,形成了一道狭长的痕迹,她的手臂后侧还有许多掺着泥土的浅伤没有处理。蒲亚垣看了一会,女生应该是感觉到了视线,把头转了过来。蒲亚垣看到了她还挂在胸前的牌子,上面写着她的名字——林栖。林栖的脸上还没有擦洗过,看着像是战争片中在战场上奋战已久的战士,模糊了五官的形状,唯一能看清的就是她的眼睛,一直低垂着的眼睛里漆黑的部分大过了眼白,随时随刻都在散发着淡淡的愁绪。

      林栖看到蒲亚垣有些愣愣的样子,轻轻地对他笑了笑,林栖不大擅长与男生交际,或者说她总是会下意识地去看不上他们,他们会让她想起哥哥。眼前这个穿着印花白T的男生看起来有些尴尬,表情都变得不自然了,倒让她觉得不好意思了。

      蒲亚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他对于女生这方面的最大成就也就是被别人拜托当僚机了,他决定还是传统的自我介绍好了,传统总是不会错的,他这么想就说出了口:“你好,我叫蒲亚垣。”

      “啊!你是中国人吗?”林栖有些诧异蒲亚垣用了流利的汉语,虽然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口音。

      “是的,不过我是台湾人,国语不是很好。”他摸着头笑了。

      “你的长相看起来不是那么像亚洲人,”林栖笑着打量着蒲亚垣的五官,高眉骨、深邃的大眼睛,虽然瞳色还是黑色的,但凭着前两点确实与普通的亚洲男性不是很相似,“我一时没想到哈哈哈……”

      蒲亚垣也笑了起来,“我的爸爸是瑞典人,我确实长得有点混血哈哈哈……”

      “哦对了,我叫林栖。”

      “你的伤不用再处理一下吗?”蒲亚垣有些担心那些污泥感染,“应该清洗一下。”

      Eileen走了过来,“没事。我现在就带她去,那边有个湖……”她指着北边的方向说道。

      那道几乎长达10cm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没有专业的药品处理,林栖也只能暗暗忍着。Mal关心的跟了上来,顺便也想去湖边清洗一下。山本和Jack也快要修整好了,帮他们的第四组已经告辞了。林栖知道这阵意外的风在他们身边停留不了多久,即使失去了一条生命给每个人都带来了多多少少不同的痛苦,但在身不由己的这场游戏里他们还要继续,各自抱着自己的心思与计谋“玩”下去,给她休息的时间已经不会多了,是时候恢复平和了……

      (五)

      爆炸声传到第五组所在的位置时只剩得低沉的轰鸣。

      “各位听到了吗?”Vincent Harrison(文森特哈里森)捕捉到了这声异响。

      “什么?”

      “没听到。”

      “听到什么?”

      Vincent微微向前倾斜鞠躬,“不好意思。”向他们致歉,“难道是我听错了?”他小声地自我疑问,他方才确实听到了有低沉的声响从远处传来,边想着,他又自我安慰——既然是在远处,那与我们也无多大干系。

      “我听到了。”突然有声音暗暗地从他左肩传来。

      “嗯?”

      Vincent转头一看,是他们队的矮个子男生正踮着脚神秘兮兮的朝他耳朵说话。Vincent一开始就十分在意他了,不仅是因为他只有一米六五左右的迷你身高。作为一名设计师,Vincent超高的观察力一下就发现男生的名牌与其他人的不同之处,所有人的名牌上都印着姓氏和名字,即使是非英语国家的姓名也会用字母标注,而这个男生的名牌上只印着一个单词——Louis。Vincent一度想前去询问,但男生一直都在摆弄着他的电脑,没有参与团体的讨论或交流,只是在他们商讨好叫上他时,他才从后面跟上来。Vincent从他的名字来源(Louis的名源于法语)判断,甚至都以为他是个孤傲的法国人,并不会英语。眼前的事实打破了他这个夸张的猜测。

      Louis继续暗暗地说:“那是……”他故弄玄虚地拖长了最后一个音节,Vincent稍稍弯了膝盖,凑近了一些,为了更清楚的听到他的声音。“……骗你的!”这几个字更有力、更快速地从Louis的嘴里蹦了出来。比起低劣的恶作剧,Vincent被突然的音量震到了耳膜,他捏着耳朵站在了原地。

      Louis推后了几步,自顾自地笑了起来,发出了奇异的笑声:“啊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Vincent愣住了,他心里竟生出一丝绝望,并且还在不停的膨胀。Louis笑了几声之后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状态,他又低下头抱起电脑,边跟着走边敲着键盘。Vincent看着他,又想到其他三人,只是木然地不停向前走,不多说话也没有停下来的可能。看着他们不停迈着步伐却毫无方向的样子,Vincent不知他的家人是不是也是一直如此在背后看着他,失望地摇着头,也许不是在背后是在更高的楼塔上向下俯视着他。

      Vincent出生在上流社会家庭,父亲是企业家,从小就很注重培养他和他的姐姐。父亲知道他们喜欢艺术,于是把他们送去了意大利学习,他选择了服装设计作为他的专业。姐姐则成为了模特,靠着天赋和更多的努力,18岁时就登上了奢侈品牌的秀场,之后的路自然是一帆风顺。而他直到毕业也成绩平平,直到后来父亲为他筹办服装展,却一直没有能够惊艳到时尚圈的作品。那时候他意识到了,自己像是温室中的孩子,连作品也被局限在生活环境的小小框架之中。他的观察力很好,总是能一针见血的指点出别人的作品,他的朋友也总对他说“你真的很适合做一名评论家。”,而他极其厌恶这样的话语。他厌恶那些只会评头论足的嘴巴,只会用最低劣的眼光去寻找别人的差错,即使从嘴里吐出一些赞扬也无法避免后面跟着“但是”二字,他们仿佛只要自己说不出别人的缺点就会明天没有饭吃了一样。而最让他厌恶评论家的原因,是他不愿承认的,那就是他只能做一个评论家。看着优秀的、成功的前辈甚至是朋友,他拥有着他们没有的,现在却像是一无所有被远远地落在了山脚下。在他的心里,除了他所热爱的服装设计,他一无所有,可是他却对此毫无灵感。这样的疑惑不知不觉转移到了他本身的存在意义上,如果上帝让他热爱设计服装,他却没有灵感来滋养热爱之物,那他这个人的存在是否有价值?他一直思考着,知道他读到了许许多多的名人的故事,他知道他缺少什么了,他并不是没有灵感,他只是缺少一个机遇,一个走出荒凉的沙漠,随着暗流,跑向热带雨林的机遇。于是他收到了那封邀请函,他什么都没有想,便一头撞了进来。

      Vincent作下决定时所期待的灵感一点也没有领悟到,他就开始陷入了新的绝望。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呢?”他放下绅士“不多听、不多说、不多问”的修养,追上去开了口。

      “我们只要前进……”

      “神会告诉我们的……”

      “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三个人自顾自地说完,继续向前走去。

      没走两步,他又闻到了一股怪味,像是燃烧的烟味。烟味很淡,但他还是捕捉到了,其中含着焚尽的臭味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停下了脚步,抬头环视了一周,突然发现了一处浓烈的黑烟直往天上冒。

      “各位快看那边!”

      话音落了他向前一看才发现那四个人已经离他很远了。Vincent不能否认自己心里的迷茫,他在寻找自己的判断,最后他才发现自己没有判断,他只能跟上去,一直追着前方的人的脚步。

      Vincent三步作两步地加快赶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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