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品》巽之

4、第 4 章

　　接下来几天，时家的小辈们领着寻蓠往旬城有名的风景名胜游玩。
　　“阿蓠，你怎么不换上小婶婶给你准备的漂亮衣服，这样子出去别人会笑话的？”时长沁提溜着青色的小蛇走过来，一身精致的装扮颇显贵女风范。
　　欢欢和桃桃这时正在廊外的草地上戏耍，好不欢快。
　　同龄人之间最容易说得上话，所以时家上下都有意让孩子们和年龄相仿的弟子们多和寻蓠一同玩耍交流。
　　“多亏有了阿蓠，不然我们几个难得聚在一起，今天准备去哪儿看看？”时长愿一身绿色长裙，裙身活灵活现地缀着白色的梦菊纹饰，显得整个人清雅又温和。
　　时长礼默默地跟在姐姐身旁，朝阿蓠和两位姐姐点头示意后，捧起玉简开始琢磨。众人晓得他的性子，见他无意搭话，便各自攀谈了起来。同行的还有三位时家同龄的子弟，其中时云辈分最高，余下一男一女均为时满英的弟子仲杞和况风吟。这段日子时满英并无远游计划，两个弟子也连带着少了平日的忙碌。
　　“我们先去七宝斋吃些茶点吧，顺便同阿蓠好好聊聊，”时长愿顾及倘若阿蓠，想让她多同大家伙儿熟悉，便提议道”昨日匆忙，我们都来不及和阿蓠多说说话，阿蓠回来，我们兄弟姐妹里有多了一份子，真是好事，可惜大哥这些日子不在。”
　　“我们顺道去丰水阁吧，我家青青平日里栖居的闵水不小心被我撒了，我得再给他屯一点。丰水阁可多水系宝贝了，阿蓠可以去开开眼。”长沁正抱着她的青青低头逗弄，青色的小蛇将身子绞成八字的形状在少女手心不断扭动。
　　“珍奇园也是个好地方，想来阿蓠会喜欢，里面有许多的奇珍异兽。听说前些日子刚到了新货，其中还有异族的珍宝。”况风吟年纪略小，虽修习天分不高，但为人乐观坚毅有韧劲，素来不卑不亢[。时满英也最欣赏她这一点。
　　时云想起小姑娘路过观海楼时眼馋的模样，“晚饭便在观海楼吧，我请客“，给我们小阿蓠接风。
　　时云有一副好皮囊，一笑起来便让人移不开眼，阿蓠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兄弟姐妹”，阿蓠暗忖这几个词，“人们都说兄弟姐妹是最亲近的人，如此陌生的他们真的会是我最亲近的人吗？”

　　“平日里也没见你这么大方，前些天向你借帛玉盆一个月养五金莲都舍不得。”长沁将踏在栏杆上的脚一下来，甩了甩袖子上不存在的灰，率先走了出去。
　　时云一听便知道这作惯了家中最小女儿的姑娘在闹小别扭，“小姑奶奶，可不是我不借，五金莲得需金银铜铅铁五金器皿炼制，帛玉盆只能够种水火两种属性的植物，借你有何用？”

　　一行人并各自的灵兽便乘碧云车出府去了。一路上，时长愿和况风吟对寻蓠颇为照顾，同她讲述时家的人员、弟子和势力范围，其他人则时不时做两句补充。
　　中洲人族一月三旬，这日正是一旬一休的休憩日，旬城街道上行人较平日要多少许多。一路上有许多寻蓠从未见过的人和事物，诸如街道上听从卖艺人指挥的会合奏的铃铛草，由蝙蝠组成的黑色招牌，完全由红色榕树气根搭成的店铺，还有露出兽型的兽人和尖耳的精灵。
　　“精灵一族天生和自然有极高的亲和度，精灵的血肉堪比灵药，因而常遭遇截杀，这些敢将尖耳露出来的精灵多半都术法极为高强。”时云注意到时蓠眼中的好奇，主动解释道。
　　“那些带着兽族特征的人呢？他们是人族吗？”
　　“他们是兽族，但是……怎么说呢？”时云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表达，盯着不远处灵药铺子边寻摸蜂蜜的熊耳兽人出神。
　　“中洲灵兽同人族关系密不可分，万年前人族发现属性契合发现与兽族契约对双方有莫大助益，且灵兽实力和人族实力约为接近，这种互利效果越明显，故而人族便将修行法诀传给兽族。自此，兽族修行至巅峰之境后，便可化为人型。” 时长礼收起手中的玉简，不急不缓地叙述道，目光随着时云看向熊耳兽人，“起初，人与灵兽关系融洽，灵兽也喜得能以人形示人；但随着两族的发展，越来越多的人族和兽族签订契约，而其中总有一些人将灵兽视为工具甚至折磨虐待灵兽。长久以来，这些受折磨的灵兽只能忍受，直到出现一只“神猴”，不知经历过什么，修为堪比数个化神高手，独自为兽类撑起一片天，传授兽族修行之法，为受折磨的兽族讨公道，让兽类有底气和人族叫板。“
　　“那神猴给兽族传递许多兽族本高贵的观念，以至于如今许多兽族都不拘露出自己得意的兽族特征。”时云摇摇头，笑着说，“是好事，也不算好事。只不过这神猴如今似乎越来越极端，前些日子好似直接将欺凌兽族女修的两个人族扔到无尽深渊了，里面居住的都是一群无头饕餮。若这两个人族是豪族世家子弟，这南中洲又要不安稳了”

　　众人只当欢欢和桃桃是未开灵智的凡兽，这时见他俩也敛神屏息全神贯注地听着，颇为惊奇。“阿蓠，这是你小时候的小玩伴，可真有灵气？过些天到了选灵日，祖父会安排你和高星灵兽选灵，到时候你会有不低于五星的灵兽的。”

　　闻言，两只小兽齐刷刷地看向阿蓠，眼中的委屈再明显不过了。
　　阿蓠赶忙摆手，“欢欢和桃桃很厉害的，小渊村的时候，爷爷……已经帮我和他们结契了。”
　　一席话把众人让众人震惊不已，连长愿都讶了一声。

　　“他们身上没有高星灵兽的特征，十有八九未来发展会有很大的限制，更何况它们现在连是否能醒灵都说不准。”之前见大家都围着小土包子寻蓠，长沁气闷不过独自抱膝而坐，这时候忍不住插了句话，七星竹叶青缩成发饰大小，盘在她发髻上，宛如一枚鲜翠欲滴的翡翠挂饰。

　　话音刚落，便受了几束不满的警示，她撇撇嘴，见到了七宝斋，叫停了碧云车，率先下去了。一行人便再也未提及这一话题。

　　阿蓠被时长愿牵着，一身灰扑扑的衣裳在一众衣着体面光鲜的少年少女中间显得分外显眼。在七宝斋消磨了一上午后，寻蓠随着他们来到丰水阁。丰水阁据闻有海族的关系网，总能够有许多南部中州难得一见又效果奇特的水系灵宝奇珍。
　　闵水是异水之一，对于以水系为主的修士，尤其是水系灵兽修炼而言极有助益。
　　“劳烦掌柜帮我再赊十滴闵水，我这灵兽为救我如今已奄奄一息，我问遍了医师，都说须以闵水敷在伤口辅助丹药方有生机。”女子一身青衫，通体无任何佩饰，怀里抱着一只巨大的浅蓝色的兔子。
　　“不是我们不愿以帮你，最起码你要有什么来抵押，一滴闵水价值千币，十滴万币，说多不算多，说少也不算少。”掌柜的中年人模样，面孔瘦削，脸上趴着几道精明的皱纹。桌面上几个绿色的小人正忙碌地在算盘间拨动算子计算今日的进账。
　　一行人来到丰水阁便见着里面的争执，长沁直奔柜台，取了一瓶闵水。见女子怀中的兔子快要撑不住，叹了一口气便将瓶中的闵水倒出些许交于那女子。
　　长沁的动作蓦然让寻蓠对她生出许多亲切感，“其实长沁很不错呢。”
　　进入丰水阁内层，欢欢便不断通过契约联系在她耳旁念叨各种宝物的贵重之处，而桃桃则不断同她表示这里面的宝物味道会有多美味，一下子将寻蓠的思绪拉开了。
　　“先要买这些东西，我们得先有钱，但是我们现在并没有钱，所以就省省心吧。”
　　“我们得努力赚钱！”
　　“我也会努力赚钱的！”
　　“怎么赚？”寻蓠带着笑意看向两小只。

　　还未等两小只回复，一声尖锐的叫声在寻蓠身后响起，“哎，着怎么什么猫猫狗狗的都让进还挡在路中间，撞疼死我了。”
　　满头金钗的妇人倚在一个男仆装扮的男人怀中，扶了扶头上的金钗，转头又对男人说了一遍，“不知道哪儿来的阿猫阿狗，在路中间挡着，可把我撞疼了。”
　　寻蓠一阵尴尬，但当看到欢欢被踩的立马红了起来的小脚丫时，一股气愤又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