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胡言乱语》镜之眸

3、第三章

　　胡纤纤从幼儿园起就得最多的小红花，小学到中学一路都是尖子生，老师的心头宝，所以每次家访即使家里拿不出好茶招待，老师们也都客客气气的。这次可不一样了，那戴眼镜的老师明显是带着怨气来的。
　　“胡妈妈你虽然年纪轻轻丧偶，这么多年守下来愣是没被人说过闲话，是个体面人。纤纤以前也懂事，那是你教的好呀。现在呢？这纤纤也太不像话了，在学校不好好学习，不尊重老师，还带头玩，上课的时候弄些上不了台面的零碎东西还要卖给其他学生！学校是读书的地方啊，要是那么想赚钱，没必要非赖在学校，直接去跟你做小买卖的了！我倒要看看以后有什么前途！”
　　胡母第一次在女儿的事情上下不来台，被咄咄逼人的老师呛得连脸都红了，最后客气地送走了老师。等胡纤纤上完自习回来，就发现自己被反锁在门外，钥匙也都不开。正是天冷的季节，胡纤纤背着书包一边跺脚一边缩着脖子哈气，一声声喊着妈妈开门。胡母也十分狠心，在屋子里看着胡纤纤冻得捂着耳朵直跺脚，她自己也心疼得眼泪直流，但是最终也没开门。
　　胡纤纤渐渐意识到胡母是在惩罚她。她蜷缩在屋角，伴着耳边呼啸的风，回忆上辈子的事。刚答应跟秦承在一起那阵，秦承简直对她俯首帖耳惟命是从。有一次大晚上的突然想吃饺子，就直接给秦承打电话，让他去大学城的小吃街去买份荠菜猪肉水饺送来，结果秦承难得的犹豫了，说学生会今天有活动，最后一个环节他要上台发言，走不开。胡纤纤第一次在他面前碰了钉子，心中十分不舒服，直接跟他杠上了。
　　“九点前要是你送不来饺子，你就别再进门了！我们之间也完了！”
　　她记得她是这么说的。后来怎么样了？她记得晚上她睡得正香，突然被门铃声吵醒，她气恼得把自己闷在被窝里，就是不肯去开门。没多久，铃声也停了，她又渐渐入睡。第二天醒来，她心里还挺气闷，憋了一口气出去吃早饭，一开门冷不丁被大活人吓了一跳。秦承狼狈地从地上站起来，浑身哆嗦，脸色都发白。胡纤纤愣住了，惊讶的问道：“你没回去？”秦承冲着她讨好地笑：“不敢回去，我怕回去了，我们就真没以后了。”
　　那时候起，秦承就把她惯坏了，把她惯得任性嚣张且跋扈，把她惯得自私狭隘不走心。他用最大的包容和耐性，把她豢养在他的天地里不想再走出去，直到耗尽。
　　外面一阵寒风吹过，胡纤纤将自己缩得更紧，她想着秦承当年被关在门外一晚上，是什么样的心情。房子是他租的，是他辛辛苦苦打工挣钱交着房租，就因为怕她不高兴，愣是连门都没敢进，乖乖地在外面呆了一晚。那晚他是否也像她现在一样，会委屈难过，会责怪屋里的人怎么忍心。
　　胡纤纤受了寒，又沾了夜露，第二天没能去上课，她发烧了。胡母替她请假，老师也问了两句，得知病情后表示放学后会去探望。胡纤纤白天烧得浑身发烫，口干舌燥，一个劲的要水，滴在脸上的水珠流到嘴里带着咸味。
　　胡母坐在一旁边照顾她边诉苦：“纤纤你要懂事，你爸去的早，我一个人拉扯你长大不容易，你可不能走歪，叫别人戳咱娘俩的脊梁骨。我这辈子娘家回不去，只能指望你了。你可一定要争气……”
　　胡纤纤难受得流泪，她想起来上一世的自己为什么那么努力，就是因为母亲时时刻刻的教诲，不停地提醒她，自己将是她唯一的依靠。沉重的责任感迫使她不得不努力，拼命争取最好的，为了有朝一日能让母亲在所有人面前扬眉吐气。上一世母亲最终也没等到这一天，高考完毕那天，母亲包了她最爱吃的饺子，笑眯眯的看她狼吞虎咽的吃完，收拾了桌子拉她谈东谈西，交代家里的琐事，连家里的户口本和银行卡密码都一并交代了。胡纤纤还喜滋滋的想着，母亲这是觉得她长大成人了，可以独当一面了。胡母突然停了下来，深深地凝视胡纤纤，直看得胡纤纤心里发毛，胡母终于笑了，摸着胡纤纤的脑袋，叹道：“幸好我家纤纤终于长大了。”后来胡纤纤顺利被A大录取，正正经经的名校，胡母十分欣慰，给胡纤纤收拾行李的时候恨不得把整个家都给她塞进去，胡纤纤笑着搂着她的脖子说：“妈，别担心，我会常回来看你的。”
　　其实越是年少，说的话越不可信。县城少女到了大城市，早就被花花世界给迷晕了。别说回家探望，打电话的时间都越来越少，胡母倒是锲而不舍的每天来电话，胡纤纤是基本接不到的，她总是很忙。胡母为了不影响胡纤纤，带上了老化眼睛，慢慢的摸索，学会了用手机发短信。老人家的编辑速度总是很慢，一句话有好多错别字，读起来也变扭。渐渐的胡纤纤回的也不勤了。胡母毫无办法。
　　家乡的姨妈给她打电话，三催四催要她尽快回来看看妈妈。胡纤纤无奈的一遍遍说：“不行的，我还有期末考试呢。再说也快放寒假了啊！”胡纤纤说得理所当然，她并不知道胡母已经熬不过那年的冬天。
　　在胡母的授意下，全家人都向她隐瞒了病情。其实病灶高考前就查出来了，治疗费用对胡家来讲是天文数字，胡母自己放弃了治疗。
　　这一世再见胡母，她还年轻，海藻般的长发被梳理得整齐，纤细的腰身仍旧适合穿时尚的连衣裙，精气神还在，岁月和流言还没有将她压垮。这一世的胡纤纤没了远大志向，只想陪在母亲身边，缓缓的享受流年。胡母是要强的人，平庸尚且接受不了，更何况自己的小孩被老师点名批评，简直比自己的脸被打还难堪。胡纤纤都明白，也都体谅，她愿意默默地接受惩罚，是为了安抚胡母，但是她不想再像上一世，到死都像是紧绷的弦，人生没有轻松过。

作者有话说

　　某眸：求留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