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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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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做”桃夭夭环顾四周熙熙攘攘围观的百姓,有长期饥饿面黄消瘦的流民,有老实谨慎小心翼翼的良民,有雀跃欢呼激动的稚子,有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妇孺。桃夭夭感到一阵惊慌,浑身冒着虚汗,面色苍白的将同行的晴风给吓了一跳。
“桃姐姐,你是哪里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晴风关切小声问道。
桃夭夭猛的抓住晴风的双手,不动声色的拽她到队伍最后,在她身边耳语道:“晴风,我没办法跟你解释清楚,但我希望你信任我,我不会害你。我身份不便,但你可以帮我。”
晴风不解的问道:“桃姐姐,我当然信你。到底怎么了?”
“我要你想办法驾走这辆马车。”桃夭夭郑重的说道。
“啊?”晴风愣了好一会,还想问些什么,未到开口。桃夭夭又继续说道:“快,来不及了。驾了马车去沿路来的野树林等我。”她炯炯有神带望着晴风,眼中满是期许和诚恳。
“好!”晴风只回了一句,就一个闪身躲在马车侧后,她从怀里掏出一只吹箭,对准前方马匹的尾腚就是一飞针。
两匹马同时受惊,马蹄四仰直接将车夫从车座上震了下去,一旁的下人大惊失色纷纷退缩到了两旁,就看马匹像疯了一样开始原地打转,眼看就要冲出人群。晴风一个飞身跳到了其中一匹马身上,她对众人急呼道:“这马不知怎么突然受惊了,我先驾车远离,免得有人受伤。”
说完,她跳上驾马处,并悄然的将马腚上的飞针收回。就驾着这辆马车绝尘而去。
听到后面的骚乱,李德东连跑带撞的奔了过来,他穿着青灰色棉麻长衫,外套一件浅白对襟缎子马褂,身材肩宽体阔,看面相剑眉星眼,方脸宽额,眼角虽爬满皱纹,一双眼睛却晶亮威严,他疾言厉色的对着一阵仆役叫道:“胡闹,怎么让个丫头驾车跑了,干吗吃的你们,快快让人去寻啊。这要大夫人知道这布善的吃食没了,还上什么香,结什么缘啊?到时候,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看着这动静,桃夭夭也有些始料未及,好在驾车的马夫并未大碍,她赶忙趁乱跟着四下寻人的部队返了回去,又一路轻功小跑到约定的野树林。
晴风正站在这辆马车前神色慌张的等着桃夭夭,两匹马显然已经安抚下来,正安静的踏着步子在绿茵遍野的小林子中吃着野草。
“谢谢你,晴风,他们现四处寻你,我们时间不多,回头我再和你细说。”同时,桃夭夭拉着晴风大步流星的跳上马车,合力将车内装好的米袋均数搬下,背面朝上放在草地上。她在用随身带着的水囊,取出随身的绣帕沾水小心翼翼的在最后搬下马车的米袋背面用清水来回擦拭了一番,只见水光粼粼在眼光的照射下闪着银色的光晖,细看这光晖中还掺杂着细弱的绿光,而白锦绣帕上海还附着下了一层稀薄的灰色粉末。
“果然。”桃夭夭长吁一口气。
“是白磷,白磷容易自燃,无色无味,但这种白磷不纯,细看还有一些掺杂的石灰,石灰可以破坏这种易燃物品的功效,所有马车车厢内涂上石灰,和车板颜色一致外观根本无法看出,米袋放在车厢内叠加空气稀薄,且木板上的石灰作用可以减少燃烧的可能性。不过这种米袋一但放置到篷帐内的隔架上,白磷遇到空气又在阳光的直射下极易燃烧。”桃夭夭低头沉思娓娓诉说,停顿了一会又继续说道:“如果是我,我还会将所有的木架表面在涂上一层木炭或者石油,容易联排燃烧且不容易熄灭。事后,所有证据燃尽化炭,根本无从查知。”
晴风震惊的站在原地,她茫然的一把拉住桃夭夭的袖摆,“那,那怎么办?”
就在这时,原处传来一阵细小的动静,“他们找来了,别慌,这些白磷不可能每袋米布背面都有,只有放在最下面几层的袋子上会涂抹一些,不然万一半路燃烧起来,就功亏一篑了。”
她一跃上马,对着晴风喊道,“来,帮我将马车翻了,再将那几袋米搬上车和这马车一起烧了,他们要放火,我们就提前助他们一把。”
“桃姑娘,我只问一句,这和世子有没有...。”晴风站在原地未动,只是焦急的突然问道。
“你放心,曾经我也以为和他有关,不过现在之前是我错怪他了。”桃夭夭拍了拍晴风的手背,宽慰的解释道。
晴风立感如释重负,这要是不小心坏了世子的事..哎,这手心手背都是主子,真叫人为难。同时她和桃夭夭分别飞身跳上马,女子清脆的驾马声同时传来,她们俩拉着马车快速朝两边跑去,并将车身直直对准中间的一棵大槐树猛烈撞了上去。
远处传来一阵巨响,正寻人的李德东听到这声动静,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只见不远处的半空升起袅袅青烟,一股刺鼻的烧焦气味细弱的传进了他们的鼻腔,李德东吓得脸色都变了,这怎么会失火?他冲着远处的仆役大叫起来:“那边有动静,快,去那边。”
10几个仆役和护卫驾马狂奔,很快他们来到城边的一处小野林里的一块青草空地上,晴风昏迷倒地,本是宽大的马车散在空地中间,正吐着一丈多高的火舌,随着风势旋转方向疯狂舞蹈,整个马车哪能看出半点模样,只有一片焦黑,空气中还弥漫着极其刺鼻的气味,火光点点还不时跳跃着绿星火苗,风威火猛,泼水成烟众人根本不敢轻易靠前。
几个仆役上前检查晴风伤情,只见她的臂弯有明显的灼烧痕迹,肩膀也因为剧烈的撞击脱了臼,长密的睫毛不停的闪烁着,正杏眼微睁,好半晌才清醒过来。
“晴风,这怎么回事?”李德东急切的问道。
“大管事,我这不是驯着马,想跑远些嘛。跑到这小树林里就听见车厢内有什么声音不对劲。”远处,李芹兰带着几个丫鬟也往这边小跑过来,晴风强撑住身边匆匆赶来扶她的桃夭夭,面色惨白的继续说道:“我就将马拴好,上车想检查一番,就发现车内黑黑的闪着绿光,当时就吓死我了,还以为是见鬼了呢。”
晴风面露惊恐,身上还止不住的哆嗦,眼水在眼眶内来回打着转,“后来我闻到一股刺鼻的焦味,就看见那些绿光全部变成火苗,一排米袋啊一下就烧了起来,我想着这是大夫人做善事的粮食啊,就抢着就近的几袋子米和几大盒馒头往马车下搬,刚搬了一些,那俩畜生估摸又因为烟味受了惊突然朝着两个方向一起狂跑了起来,我没站稳从马车上摔了下来,摔下的同时因为车厢失火,马又朝着两个方向同时跑,一下子马车就裂开了,然后,然后我就又怕又痛的,就昏过去了。”
李德东在原地来回踱步,他走到马车残骸不远处的几袋米粮跟前,所幸一半的粮食都完好无损,他定定的看着地上,眼中晦暗不明,不知想些什么。好一会才抬起头用那浑浊的眼白直勾勾的盯着晴风,晴风好像被他盯着心底直发毛,她一下子跪倒在地,怯生生的带着哭腔说道:“大管事,我只是一腔好意,真的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啊。”
李德东调整了下面部,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走到晴风跟前,用手虚扶起她,看起来很是柔和的说道:“晴风姑娘,哪里的话,你这关键时刻可是帮了大忙了。”说完,他又附在晴风耳边轻语道:“您可是世子的人,老奴可不敢责怪?”
“你们带着几个人快马回去跟大夫人复命,就说没出什么大乱子,大部分的吃食都完好,请她放心。”李德东对着身边的黑衫长袍的小管家吩咐道。说完他又当着一种仆役丫鬟的面大声说:“晴风姑娘可是此次的大功臣,她忠心侍主,不顾安危才将损失降到了最小。你们都给我好好学着点。”
“芹兰,找几个人好生照顾晴风姑娘,在让行医给她好好瞧瞧伤。”吩咐完,他对晴风和一边的桃夭夭投了一个满是深意的笑容,就带着几个男丁先行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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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被烧了?怎么这车子会好好失火?”大夫人手转佛珠,匆匆的从车辇上下来,询问的正是先来复命的小管家,李德东的亲侄儿李强,他才来府中几年,面容清秀年岁也不大,听到大夫人这声质问,吓得整个人一激灵。
“大夫人,具体..小的小的也不知,只知道是那绕梁轩的晴风姑娘看到马车失控,就驾着马离开了队伍,等我们找到的时候...那马车都..都已经烧得差不多了,大管事叫我赶快来禀告您,说还好,开善堂的吃食大部分都是完好的。”李强支支吾吾的说个半晌。
大夫人愠怒的脸庞缓缓的沉了下来,她一字一句的问道:“晴风?你说的是桃妾侍,桃侍婢身边的晴风?”她在心里飞快思索:如果是晴风的话,那这马车失控,车辆失火和祁华有关系?
远处,安然郡主娉婷端正的缓缓走来,她走到大夫人跟前,柔声细语的出声请安道:“大夫人,东西我都备好了,那失控的马车寻回了吗?”
大夫人被这声唤回了思绪,看到来人,沉沉的脸色顿时上了层层笑意,她眉眼温和的拉过安然的手,轻声说道:“好孩子,不说别叫我大夫人了吗生分了,就叫我一声姨娘,以后都是一家人。”
安然敏锐的察觉到司马夫人转移话题的意思,也就不在出声询问失控的马车,只是甜甜的报以一笑,状似娇羞的应道:“是,姨娘。安然记住了。”
大夫人很是满意的点头微笑,她一手拉着安然的手,转身对小管家李强说道:“去叫李德东将吃食备好。我现在带着安然去福华寺上香,等我们下山在布善赠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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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体型圆润,皮肤偏黑的医女正在临时的篷帐内给晴风处理伤势,手腕处的烧伤严重,她用一把烧过的小匕首一点点将腕上的血痂腐肉去掉,再倒上烧伤药,桃夭夭看着那惨不忍睹的伤口一点点被清理,敷药,最后被洁白的纱布包裹,心里懊恼又内疚,她红着双眼,轻拍着清风的肩头,将她的侧脸挡在自己的颈窝处。
肩膀的脱臼很快复位,只是手腕的烧伤比较严重,整整小半个时辰才基本处理好,医女一边包扎纱布,一边惊讶佩服晴风的一声不吭,她态度温和的说道:“头三天纱布不要解开,不用碰水,我这三天每天会来给你换药,伤口已经没有大碍,以后也不会影响活动。只是,这肯定会留疤,你心理有个准备。”
“医女姐姐”,桃夭夭一把拉住医女的胳膊,恳求道:“拜托你,想想办法”
晴风面色惨白,虚汗连连,她强忍着疼痛拉了拉桃夭夭的衣袖,“桃姐姐,没事的,能活动就行,留不留疤我不在乎,真的。”
桃夭夭正要出声,看到晴风的面色,前世的记忆猛然涌上脑海,心中的愧疚叠加,她一时哽咽说不出话来。
“除非有黑玉冷凝膏,不过那太过贵重了,千金难求,整个华京也没有几瓶。哎...”说完,医女摇了摇头,拎起药箱,又吩咐了几句饮食和注意事宜就转身出去了。
桃夭夭脸色哗变:“黑玉冷凝膏,巫瓦的密药。这药何止是千金难求啊?”晴风也苦笑的摇摇头,拍了拍桃夭夭的手安慰道:“桃姐姐,晴风自幼吃苦,什么伤没受过啊,姐姐真的不用介怀。”
桃夭夭点了点头,眼中满是哀伤,她望向晴风,满怀歉意的说道:“好,是姐姐矫情了,这几天就让姐姐照顾你,我去给你倒杯水,你先歇着。”她感慨万千,没想到这辈子又因为自己让这傻姑娘受了伤,她只感到心里一阵苦闷和无奈。